第145節
眼前,那個在河邊融化了的迎客,此時竟然好好地站在他面前! “肖月公子,您稍等片刻,我立刻叫人給你做?!?/br> 說著,迎客恭恭敬敬欠了身,要走。砰——! 肖蘭時袖口中的咬金刀出了鞘,迎客被肖蘭時用胳膊抵在墻上,銀亮的刀尖直逼著他的喉嚨,嚇得他兩腿抖得像是篩糠。 “我、我如何得罪公子了……?” 肖蘭時眼中寒光四射:“今天你去哪兒了?” 迎客顫顫巍?。骸叭缃駶M庭芳都封著,我哪里也、也去不得??!” 語罷,咬金又往前推了一寸。 “提醒一句,這刀利,沾了血沒有把人放跑的?!?/br> 一聽此話,迎客眼里的恐慌又添了一層:“我說的都是實話!公子,你若是不信,你去查!你去查滿庭芳看管的記錄??!如今從家的兵把整個院子圍得里三層外三層,連只鳥飛出去都要被打死,我、我哪有那天大的本事在這個節骨眼出去!” 肖蘭時的刀絲毫沒有退卻的意思,刀尖還是冷冷地架在他脖子上。 看他不信,迎客立刻又破喉嚨喊:“肖月公子,您不高興,別拿我尋樂子呀!我也在這里監管著滿庭芳,整天忙得團團轉,哪有那個心思還出門尋樂去!要是不信,肖月公子隨便去問滿庭芳的人,我的確一天都在這里cao勞?!?/br> 聞言,肖蘭時眼中殺意減了幾分。 他說的沒錯,從一開始眾人來到這里的時候,滿庭芳的規矩就是只進不出。而他又是這里負責的管事之一,滿庭芳的大小事務都要經他手cao勞,若是一會兒不見,底下做事的人拿不定主意便要等他,如今風頭緊,他有兩顆腦袋都不敢誤事。 “你家中是否有兄弟?” 迎客躲著刀,答:“家里只有我一個男丁,其他姊妹倒是成群?!?/br> 忽然,肖蘭時松了手。 迎客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像是從什么死劫終于才逃出來一樣。一抬眼,看肖蘭時的目光又驚又怕。 肖蘭時咬金還握在手里:“我會去查。要是讓我查到半點不實的地方——” 迎客立刻:“不敢不敢,公子你盡管查,我絕對不敢蒙騙公子?!?/br> 肖蘭時不咸不淡地哼了聲,刷一下金屬劃聲,咬金便歸了鞘:“剛才發生什么了?” 迎客一愣,馬上會意:“沒有,什么都沒發生。只有肖月公子來廚房尋飯食,我、我立刻便去給您準備?!?/br> 肖蘭時又交代兩聲,放那迎客走了。 他緊盯著迎客離去的背影,心里的疑團忽然像是被無數倍地放大。 剛才他試探,那迎客就是個普通人,身上既無內丹,也無練過功夫的痕跡。今天他在河邊見到的那個融合的人,是被鬼氣纏上的,若是這兩人真是同一個人,那么他絕不可能一點鬼氣都沒有留痕。 那如果兩人不是同一個人,在河邊融掉的那個人又能是誰呢?又為什么兩人長相一模一樣……? 想著,肖蘭時的背后忽然生起一陣寒意。 忽然,小廚房的門被人嘎吱一聲推開,猛地驚了肖蘭時一跳。 “誰?!” 應聲,那道身影隨著他的喊聲立馬把腳撤了回去。 雖然那人的動作極快,肖蘭時也看清了。 那人是衛玄序,腳還沒完全落地,看見肖蘭時在里面幾乎是本能地往外跑。 肖蘭時追上去喊:“哎哎哎!衛玄序你回來!” ◇ 第107章 衛曦哭了啊 不久前。 天已經完全沒入夜色,眾人陸陸續續都回到了滿庭芳。 衛玄序的目光在一個個腦袋中眺望,眼神里的焦急隨著時辰的飛逝驟增。 忽然,猛地一個巴掌冷不丁拍在他的肩頭。 背后緊接著響起江有信的聲音:“玄序站在這里干嘛呢?” 衛玄序回頭望他:“查得怎么樣了?” 江有信無辜聳聳肩:“玄序你說什么?我可沒干什么壞事啊?!?/br> 衛玄序知他是在玩笑,皺了皺眉。 江有信笑道:“好好好,你這人最經不起樂子。今早我就托我在元京的朋友替我去查,剛剛才派人偷偷遞給我消息,你猜那個死去的侍女是誰?” 衛玄序一頓,等他說。 “叫從春秋?!?/br> 話音一落,空氣中驟然間冷了。 一股麻意爬上衛玄序的頭頂,他喃喃:“從家的?” 江有信點頭:“不僅如此。你猜他的父親是誰?” 衛玄序打量著江有信臉上詭異的笑容,試探了句:“你既然如此說,想必是從家哪位位高權重的長老之女吧?!?/br> 江有信打了個響指:“對嘍。你再猜?!?/br> 衛玄序低了音調:“好好說話?!?/br> 聞言,江有信立刻收起吊兒郎當,連忙:“好好好,玄序你這個人一點都沒有意思?!?/br> 緊接著,他肅聲緩緩開口:“她是從硯明最小的女兒呢?!?/br> 頓時,衛玄序背后的那個酥麻頃刻間便像蟲豸一樣爬滿了全身,他與江有信四目相對,兩人都從對方的眼里望見同一種殺意。 若她是從硯明的小女兒,那么元京之內,除了從硯明,根本無人能殺得了她。 而如今,她卻滿懷著百花疫來了滿庭芳,并且在一個極為詭異的房間里死去…… 想著,衛玄序的喉嚨緊了。 “換句話說,那個侍女很有可能是從硯明指使,故意死在滿庭芳的?!?/br> 衛玄序眉頭緊鎖,如果從硯明暗中布下了這步棋,想要以此來栽贓嫁禍,那么在那個女孩死的那天,金麟臺的審判便也應該去拿人了??伤]有,尸體還好好地躺在送暖風的鍋爐房里。 江有信似乎是看出衛玄序所想,道:“絕對不可能是要嫁禍給誰。以我之見,倒像是要用百花疫把我們逼死?!?/br> 話音剛落,從志明領的一眾從家侍衛開始在院落里清點人數,罵聲和鞭聲聲聲震天,一股無形的威壓籠罩在整片小小的天空。 滿庭芳是從家管轄的地方,又是接待六城賓客的地方,在一個月前就早早準備,過程所用的精力必然細致入微。 而就是這么一個地方,卻突然出現了一個身患百花疫的侍女,她還悄無聲息地病發身亡。從硯明這樣的舉動,更像是…… 天上的小雨滴砸在衛玄序的臉上,像是刀割一般痛。 二人異口同聲:“他想要把百花疫種在滿庭芳?!?/br> 遠處從志明的馬上震天響:“都給老子看好了!要是有一根草飛出去了,小心老子要了你們的命!” “是!” 衛玄序皺眉問:“你那邊情況如何了?” 江有信:“我帶來的人馬有不少已經出現了百花疫的癥狀,還算輕。俞稚昭和施行知跟我也差不多,難的只是金鷹那邊?!?/br> 他頓了頓,道:“金雀一開始要暖房,因此摩羅的人離爐房最近,想必暖氣推送過去受的影響也最深,今天我聽說已經又不少人倒下了?!?/br> 聞言,衛玄序問:“疫所送來了什么丹藥?” 江有信嘆息一聲:“什么都沒有?!?/br> 衛玄序心頭徒然一緊,遠處從家侍從喧騰出的吵鬧聲似乎織成了一個囚籠,把他們這些人如同獵物一樣困在里面。 “玄序,你那邊百花疫原由查的怎么樣了?” “快了?!?/br> 江有信點頭:“好,有什么困難我們相互支會?!?/br> “好?!?/br> 忽然,衛玄序又想起肖蘭時,問:“你見到肖月了么?” “肖月?沒跟從華那些人在一起?” 衛玄序默了默,道:“俞稚昭說他要晚些回來?!?/br> 江有信從善如流地拍拍他的肩膀:“既然那小子都這么說了,你且安心好了,他比你狡猾?!?/br> 話音剛落,一個云州修士慌慌張張地跑來:“公子!公子不好了!” 兩人同時看過去,一臉緊張。 修士抹了一把頭上的汗,說話上氣不接下氣:“那個羅摩的金雀——他、他們那邊的人說,好像、好像昏過去了!” 話音剛落,江有信立刻:“玄序,我先去看看?!?/br> 衛玄序連忙囑咐:“如今百花疫只是你我的推測,在實情尚未明朗之前,千萬勿要輕舉妄動?!?/br> “我有數?!?/br> 說完,便和手下匆匆跑了。 偌大的院落里只剩衛玄序站在原地,他轉頭望了望滿庭芳黑漆漆的大門,心里系著肖月的心懸得更高。肖月啊…… 已經快亥時了,衛玄序想著肖蘭時還沒吃飯,于是步子便先他頭腦一步,徑直踏上通往小廚房的小道。- 從正門口走向小廚房的路很長,長到衛玄序似乎已經在鵝卵石上走過了幾個春夏秋冬。 在一個個冷如寒冰的謎團中,肖蘭時的那張笑臉像是地縫里的活水一樣,硬是撥開那些黑霧,在衛玄序腦海里面回蕩著。 衛玄序衣下的手掌緊握,昨天肖月的體溫似乎還殘留在他的身上,還有他的懶倦、他的疲憊,以及他毫無防備的睡顏。 昨日那些溫存的畫面像洪水,把衛玄序的理智沖擊得潰不成軍。 想起那個吻,衛玄序的心里就像是有千萬只螞蟻在咬。 衛玄序合上雙眸,背上的鞭痕還在隱隱作痛。 按照衛家家訓,昨天晚上他是觸犯了大戒,于是他按照家規硬生生罰了自己抄了一夜的書。 可疲憊沒能把他的理智完全拉回。我怎么了? 自從肖蘭時把那個丑丑的同心結送給他,衛玄序就發現自己總是不經意地,腦子里留著肖月的影。很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