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房子要多少錢？”小叢好奇地問。

    “鎮上兩間二層小樓房要70萬?！?/br>
    坨坨干巴巴地啊了一聲，“那么貴呀?！?/br>
    “哪里的房子都不便宜的?！眴斡裱┱f。

    在山頂可以看見遠處群山連綿不絕，沒有房屋阻礙視線。在這里, 心胸不自覺地變得寬闊，竟然讓單玉雪升起傾訴的欲望。她眺望遠方，抿了抿嘴，“我，我給你們講講我的故事吧?！?/br>
    “你說?！臂幺缬X得山上的風有些大，關心地問, “你不冷嗎？可以去我家曬太陽?！?/br>
    “就是那座房子嗎？”單玉雪指著山腳下的房子問。

    “對啊。那里就是我家?！臂幺绺吲d地說。

    小妖怪們便領著單玉雪下了山。

    院子里，西覺和云善面對面地曬太陽，他在勾毛線卡子給云善看。云善總是想伸著小手去抓, 西覺把剛織好的小卡子放進他的小手里。

    小妖怪們跑進屋里搬來板凳，和單玉雪圍成一圈坐在院子里。小叢拿了材料包出來, 和坨坨分一分，兩只小妖怪開始勾線。

    “啊?！痹粕埔姼绺鐐兓貋砹? 在小車里擺著小腦袋喊人。

    兜明把他推過來，大家挪挪凳子, 也讓云善圍在圈里。

    “你們做這個干什么？”單玉雪問小叢。

    “賣錢呀?！臂幺邕吂淳€邊回話。

    單玉雪笑道，“你們這么小就掙錢了嗎？”

    坨坨點頭，“對啊。我們欠錢了?！?/br>
    “你們欠多少錢??？”

    “483萬?！绷盒★w每次還完錢都會念叨幾遍，坨坨就記住了這個數。

    單玉雪倒抽一口涼氣，不可置信，“你們欠那么多錢？”

    “對啊?！臂幺珙^也不抬地說，“本來欠了500萬，這還是還了些呢?！?/br>
    “不過我們有房子住。但是房本壓在別人那?！?/br>
    單玉雪沒想到隨便遇到的一群人，生活竟然都不如她。

    “我......”單玉雪不知道從哪開頭說起自己的事。我了好半天沒說出下文。

    “你怎么了？”兜明催促著問。

    “我媽在我5歲的時候跑了。因為我爸太懶，家里家外什么活都不做，也不掙錢。家里都是靠我媽、我奶奶和我爺爺支撐。他們下地干活，回家打掃衛生做飯。我爸要么在家睡覺，要么就出門去打牌?！?/br>
    “他打牌輸錢了就回家要錢花。家里只有種地掙錢，一年也掙不了多少，日子過得緊巴巴。我記得我很小的時候，爸媽總是吵架。mama想爸爸干活掙錢?！?/br>
    “那時候好多人都去南方打工。我們村子里有一半青壯年都出去了，他們一年回來兩趟，都能過個好年。但是我爸不愿意。我媽一提這些話，我爸就往床上躺，說誰愛去誰去。每次都把我mama氣哭?！?/br>
    “我爺爺奶奶罵他，他像是聽不見似的。打他，他能睡在草堆里三天不回家。時間久，家里就沒人管他了。誰也管不住。他就繼續過睡覺、打牌的日子?！?/br>
    “再后來，我mama和他說，讓他去干活。他很憤怒地和mama吵了一架。mama抱著我哭了很久。晚上我爸沒回來，應該躲去哪個草堆里睡覺了?！?/br>
    “mama簡單地收拾了些東西，送我去上學，自己離開了。然后就再也沒回來過。我就和爺爺奶奶相依為命?！?/br>
    “我爸去我外婆家找過我媽很多次，但都沒找到人。他消沉了一段時間，竟然下地干活去了。翻過年，他也隨著村里打工的隊伍去了南方。只是沒到3個月，他身無分文地回家了。又開始從前睡覺、打牌的日子?！?/br>
    “我小的時候，爺爺奶奶還年輕一些，他們還可以種地，日子也就那樣繼續過。我三年級的時候，爺爺得了糖尿病，不能干重活，奶奶一個人也種不了地，就把地租出去了。他們在院子里種上些菜，時不時地挑去賣?！?/br>
    “家里沒人掙錢，爺爺又一直要打針，學費都快湊不出來。那時候家里可能只有100多塊錢，還都是爺爺奶奶賣菜掙來的錢?！?/br>
    “可是就這樣，我爸還是過他自己的日子。沒錢讓他打牌，他就欠賬。后來村子里的人不好意思來我家要債。都知道我家里實在是窮。便不要我爸一塊上桌打牌了?！?/br>
    “我爸為這事發了好大一通脾氣。我小時候恨他，如果不是他，我家里怎么會變成這樣呢？如果他能像村里其他人一樣勤勞努力，我mama就不會走，家里就不會變成這樣。于是我就罵他，什么難聽罵什么。一個30多歲的廢物，整日躺在家里，還要靠年邁的父母掙錢讓他打牌?！?/br>
    “我爸打了我一巴掌。說我不是個好東西。說我媽不老實，跟人跑了?！眴斡裱┌l出嘲笑的哼聲，“我更恨他了。他不僅自己不掙錢，還要歪曲事實，往別人身上潑臟水?！?/br>
    “我mama走后，我一直在家干活。我像你們這么大的時候，我天天炒菜做飯，給爺爺奶奶送到地里。他呢，在家睡覺，打牌。他說我不是個好東西?！?/br>
    “我初中的時候，爺爺已經有糖尿病并發癥了。后來只能躺在床上，吃飯都得我奶奶喂。我爸還是那副樣子。沒得牌打，就在家蒙頭睡覺。我奶奶怎么罵，他都當聽不見。我們也就默認家里沒這個人，只是需要多做一碗飯?！?/br>
    “我念到初三的時候，我爺爺死了，只剩下我和奶奶相依為命。我腦子里裝不下學習，我就想早點掙錢，讓我奶奶早點享福。我奶奶年紀也大了，不能再那么勞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