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傅瑯熙望了一會兒手機又將她放了回去,這個顧如錦又找她干什么呢?呆愣地望著窗外,難能可貴的日子,她不用批文件,不用呆在寫字樓里,只將自己放空,傅瑯熙雙手環胸地躺在真皮座椅上,淡淡的膻味,空調里吹出的靜靜的暖氣,那香味不知是她的還是昨日坐在她身側的那個女人身上的,溫和的暖風靜靜地吹在她的臉上,傅瑯熙有些困,緩緩地閉上眼,思緒竟又開始模糊起來,那漫山的杜鵑花,那花叢中望著她淺淺含笑的人,輕啟薄唇輕輕地喚她:瑯熙......你來...... 七年了,夢到她的次數用一雙手都可以數得過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是誰說的鬼話,夢境中她輕輕地走過去,阮昕妍將她攬在懷里,還是七年前的那個樣子,她未曾開口,只是低頭頷首,將頭埋在她的頸窩處,雙手卻緊握成拳頭,是那樣的用力,甚至都能聽見指關節處骨頭碎裂的聲音,她還是怨她,怎么能不怨呢?走得那樣無聲無息,走得那樣黯然絕望,再見卻只能在夢中,她甚至不能開口責罵她,怕一開口,就碎了這個夢,夢醒后下次相見又是何時?所以她咬緊牙關,就算把銀牙咬碎也不說話,任由夢中的阮昕妍如何的輕喚她,她也只是搖頭。 今年的冬天,總是很冷,風吹在身上,哪有一點撩人的姿態,周末的路人一邊哈著氣一邊環顧著那些夸張的廣告牌,車內的人卻早已是淚眼婆娑,梨花帶雨,只是她自己卻依然未曾發覺,阮昕妍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龐,字字珠璣,在她耳邊輕言軟語,瑯熙,我好想你......她依然咬著下唇不答話,阮昕妍細密的吻輕輕淺淺地落在她那薄如毛發的耳垂,細膩白潤的后頸,精致柔嫩的鎖骨,她的唇微涼,還是和以前那樣的溫軟,卻多了一股心酸,因為她明明看見阮昕妍眼中的淚滑落到她的鎖骨處,卻在一瞬間被她的舌尖舔了去,瑯熙,你看那塊云.......湛藍的天那朵云漂浮在那里,旁邊還有一小塊覆在上面,傅瑯熙驚覺身旁的體溫驟然下降,回轉過身,阮昕妍的面容漸行漸遠,從花叢中隱沒在天邊,她呆愣在那里,似她剛離開時的那陣軟弱無力,膝蓋發軟,胸口開始隱隱的作痛,從左心房處溢上了指尖,是那樣的酸,酸到她無力再支撐自己的身體,軟躺在那片紅色的杜鵑花叢里。 傅瑯熙使勁想要睜開眼,卻怎么也睜不開,她分不清是在夢境還是在現實里,那一絲絲思念的藤蔓牽絆著她喘不過氣來,終于在一陣手機鈴聲中將她喚醒,是夢,她知道的,終究是夢,連夢中你也要離開,傅瑯熙艱難地從座椅上起身,眼睛有些難受,揉了揉,卻揉出了一框水,早已冰涼的臉頰混合著又流出來的熱淚,她扯過那大團大團的紙巾,一張張被濡濕,手機鈴聲還自顧自地響著,傅瑯熙深吸了一口氣,喉中有著破破碎碎的聲響,就算是只有自己一人也不允許這樣的感情外露的吧,傅瑯熙搖下車窗,窗外的寒風吹亂了她的發絲,輕咳了一聲,接過電話,又是顧如錦的,喂? 你在哪兒呢? 有事嗎? 今日一早借了你的衣服,想要還給你。 不用了,反正我也不會再穿。 那我買一套新的賠給你。 不用了傅瑯熙一邊打著電話卻聽見有人在敲她的車窗,抬首一望,那人一手拿著電話一手輕輕地扣著,掛掉電話,傅瑯熙將右側的車窗搖下來,就見顧如錦一臉的笑顏如花。 第二十八章 伸手不打笑臉,縱然是夢境,終是想醒過來,眼前的人才是真正的現實,傅瑯熙暗啞著聲音開口問到你怎么會在這里? 其實顧如錦一早就已經看到了她,看到她緊咬著下唇不吭聲,看到她雙手環胸以決然的姿態屹于這個世界之外,一大早,她從顧家出來說是來找傅瑯熙那不過是敷衍顧陌軒的,一早知道今天郝芷萱當班,特意開車來電臺等她,她不過是有些悶了,從今早從傅瑯熙那小巷深處的房子里出來,從昨晚一室的溫暖曖昧,到清晨的軟言細語,甚至于接過她衣裳時不小心輕輕碰上了她的手背,這一切不知從什么時候就繞上了她的心頭,所以當顧陌軒眼中只有傅瑯熙的時候她莫名其妙的心里窩著火,不應該啊,真的不應該,她顧如錦就不是一個容易動心的人,那么多年,就沒有遇到過真正讓她心疼想去關愛的人,她也曾經試著以最真最誠的心去對人,甚至于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女人,可最后也沒敢和男人試,面對傅瑯熙那個妖精,這一切又是從何說起呢? 顧如錦覺得自己的思維有些亂,她得找郝芷萱好好理一理卻沒想到郝芷萱竟是坐傅瑯熙的車和她一起來的,昨日莫名其妙的抱了人家,再見面有些赧然,顧如錦坐在車上遲遲未下車,待郝芷萱從電梯口上去了好一會兒,本想傅瑯熙會開車離去,沒想到她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十分鐘,二十分鐘,半小時,依然沒有看到她有絲毫的動靜,顧如錦終究是按捺不住好奇心,打開車門,往傅瑯熙車前走去,那人似是睡過去了,整個人陷在真皮座椅里,一向外強中干的傅總陷進去就像沒了骨頭,軟軟地躺在那里,顧如錦很少看到過她那個樣子,在傅氏大廈看到的她永遠是挺著筆直的腰板,從不外露任何的情緒,顧如錦沒有喚醒她,她的睡眠肯定一直都不好,昨日半夜依稀能聽到她輾轉反側的聲音,殊不知,這在傅瑯熙那里一晚上能睡幾個小時就已經算叩謝神明了,一會兒的,就見她眼中滲出淚來,先是不急不緩的,一行一行地從眼眶中緩緩流出,像清澈的小溪緩緩地流淌,滑過她瘦削的下巴,再滴落到鎖骨處,就這樣她也沒醒,雙手緊握成拳頭,指關節蒼白的凸起,在那一瞬,顧如錦的心里似被利器輕輕地緩慢地劃過,不是那種撕心裂肺的疼,卻覺得胸中似千團棉花堵住,讓她喘不過氣來,全身的血液軟軟地似從靜脈處剝離出來,那人是做了怎樣的夢?竟是那樣倔強的令人心疼,沒多久,眼淚越趟越多,流了滿臉,那人咬得愈加的用力,嘴唇都已發了白,顧如錦覺得自己的眼睛有些發漲,傅瑯熙就要醒轉過來的時候,她馬上從車窗外閃躲了出去,好一會兒,想她該是醒了,才打的電話,語氣依然是嬉皮笑臉的語氣,她不知道還能找什么借口看看她,答應幫顧陌軒追她,怎么追?這個女人能怎么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