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那天,病房外圍著許多人,傍晚的時候,裴素婉也來到了醫院,司徒鑰在十九點左右被周遭的吵罵聲吵醒,她艱難地睜開眼,燒還未完全退下去,四肢無力地酸軟,滿屋子都是人,她的人生從來都沒有這樣充實過,紀珂然一直罵罵咧咧,卻待司徒真的醒來之后,安靜又心疼地望著她,醫生說勞累過度,打了退燒針,扁桃體充血發炎,留院觀察幾天,她說話都疼,張了張嘴,裴素婉擔憂地坐在床邊,好些了嗎?我聽她們說了經過,這么多年你還是一點不變,什么事都你自己扛,有時我都在想我們這些朋友對你來說,又有什么用呢?裴素婉第一次那樣激動,她只望著她虛弱蒼白的臉色,想起很多年前在大學里,司徒鑰就是一個什么都靠自己的女人,她拼命讀書不是因為她有多么愛醫生這個職業,而只是想拿每學期的最高獎學金,她找兼職做家教,在素婉生日那天帶她去西餐廳喝紅酒吃法國菜,所以認識之初她從來都不知道司徒的家世,只覺得這女子異常地懂事,直到后來得知她竟是b城珠寶商司徒家的三女兒,她都沒辦法將熟悉的司徒和那個名號聯系起來,有一次深夜她做兼職很晚才回來,裴素婉她們都已經在寢室里熄燈睡覺,她還記得司徒輕手輕腳地溜進寢室,她沒睡著,見司徒不知碰到什么東西,而后長久地呆愣在那個地方,久久不能挪到,她從床上起身,蹲在司徒腳下,那晚有月光從山那邊灑進來,她看到司徒的大腿淤青破皮了好嚴重一大塊,她問她是怎么弄的,司徒只說不小心摔了一跤,后來過了好久,她才從同學那兒知道那天晚上司徒碰上其他系的幾個女生,她一個人被那幾個女孩子按倒在墻上踹,司徒的性子從不會與人發生爭執,卻原來那幾個女人中其中一個認為裴素婉是情敵,司徒和素婉像雙生花似得,好不容易見司徒落單,她們一個勁地數落裴素婉,言辭齷齪猥瑣到了極致,司徒才不得已和她們糾纏在一起。 那次打架事件被學長給壓了下來,沒有報到學生處去,裴素婉知道事實的來龍去脈都是那幾個女生再次對她挑釁的時候說出來的,裴素婉想著往事不由地唏噓,朋友做成司徒鑰那樣,她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許是從小由她姥姥帶大的關系,司徒鑰隱忍別扭到令人發指。 房間里,裴素婉坐在床邊,紀珂然坐在病床的另一頭,楚旭之站在一旁,郝芷萱一會問葉衍這個一會問葉衍那個,相關的話題都僅僅圍繞著司徒鑰,可整個房間里獨獨有個人沉默不語,她一直沒說任何話,直到司徒有些累了,她才將其他閑雜人等全趕了出去,病房內就剩她們兩個人。她轉身拿水壺往杯里添水,一會又串到床底不知在鼓搗些什么,只是所有的姿勢都是僵硬的,且都背對著司徒鑰。 小亦.......司徒鑰扁桃體充血發炎,艱難地喚出這兩個字的時候,她身子只是僵在那里,她背影對著她,她只內疚地心疼,疼到不知該如何面對,內疚到想去撞墻,可是這一切,又有什么意義呢?床褥下伸出淤青的手背,還插著針管,她在找她的手,凌以亦知道,她緩緩挪了挪身,將她的手握在手里,湊到唇邊的時候,有液體滴落在手背上,我是不是真的很不稱職? 我是真的很沒用,對不對?我說過要好好照顧你,可是你卻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傷。 你需要我的時候,我也總不能立刻在你身邊。 我.......她像恢復了平時的摸樣,語速很快地說完那一段又一段的懺悔,司徒躺在床頭靜靜地聽著她有一搭沒一搭地內疚。 說完了嗎?司徒說話本來就難受,只簡單說了幾個字。 老婆,所有的人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 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 ........ 司徒唇角微揚,她聽得迷迷糊糊,聽到她對那些人說那些話,她好想睜開眼質問她,她什么時候答應嫁給她了。 我要喝水......司徒微嘟著嘴。 72 72、第七十二章 ... 在醫院的幾天像與世隔絕般,紀珂然動用自己的關系擺平了媒體關系,沒讓事態往不可收拾的方向發展,但是在凌以亦公然面對社會出柜的第二天,凌家還是通過各種渠道知道了這件事,凌爸凌媽悶在家里一天,沉默不語,心里憋到悶痛,凌以爾來到醫院的時候,凌以亦趴在病床邊睡著了,還打著點滴的司徒歪著頭,一副熟睡的摸樣。 五月中旬,整個城市卻已經像被烘烤得快要焦了,夏天總是來得迅疾而猛烈,凌以爾一身的汗,到病房門口的時候看到這一幕,他受命帶凌以亦回去,只是這樣的時候,看到這樣安靜的一對,他輕輕來到凌以亦的身邊,從一旁取過便條,寫上醒了回家,爸媽在等你。而后,轉身,悄悄地將房門帶上。 那天,整個b城的所有人都知道了,知道六區刑警大隊的凌警官公開對全世界宣稱自己喜歡的是和自己相同性別的女人,人們對于這樣茶余飯后的談資總是欣喜的,有人結婚,全世界充滿了愛,有人離婚,大家就都不相信愛情了,而事實,每個人都過著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日子過得怎么樣,冷暖自知。 凌以亦的雙手被自己的那顆腦袋壓得又酥又麻,仿佛睡了很長地時間,她惺忪著雙眼,望著聚精會神望著她的司徒鑰,你什么時候醒的?怎么也不叫醒我?怎么了?哪里難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