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司徒側首,不自然地朝她一笑,那抹笑意中明明就有那么多的牽強,看在凌以亦眼里,心不由地揪在一起。 她任由縈繞著她氣息的圍巾纏繞在她的頸上,只有這樣,她才會感到一些暖意,像這深冬的夜里,遠處為你留的一盞燈,遙遠模糊的不成樣子,但你看得到,知道有一戶人家在等著你,司徒鑰想著,眼眶不由得有些泛紅,她沒來的時候,她自己一個人呆在這里,面無表情,情緒穩定,那個家早就和她沒有什么關系,但是這些齷蹉的真相被人揭穿之后,她還是感到陣陣的寒意,在利益面前,所謂的親情就只成了暗夜里敲更的人,只是為了那無法更改的血緣罷了。 回去吧,這風吹著得頭痛了。凌以亦輕聲說著,雖然心中有萬般疑惑,可她還是沒有問。 嗯司徒鑰點了點頭,側過身的時候,不小心碰到凌以亦的手,兩人身軀一震,卻又裝作沒事人一般,上了車,系好安全帶,她卻只是將頭仰在后座椅上,車內安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頸上還帶著她的體溫,淡淡的熟悉的氣息,沾染著煙草的甘冽,她兩手習慣性得揣在上衣的口袋里,車內的暖氣讓身體逐漸暖起來。 要喝點嗎?司徒從后座上拿出一瓶紅酒。 酒后駕駛要拘留的,別勾引執法人員知法犯法啊。凌以亦將她手中的酒放回去。 司徒鑰兀自給自己倒了一點,將座位和凌以亦互換了一下,一會你開車送我回去。說完擰開收音機,頻率101.7里正播放著郝芷萱主持的夜間節目,聽到她的聲音,司徒泯然一笑,眉見冷淡的韻致漸漸放松下來,凌以亦望著她專注的側顏,心中一暖,忍不住問到:笑什么呢? 芷萱的節目,她可真是個混丫頭,這事也能在節目里說。司徒鑰微笑著,卻聽電臺里郝芷萱干凈卻潤澤的聲音這位先生,等我們這個節目結束之后你可以再打熱線進來,下一個節目興許就能解決你的問題。什么節目?另一個慵懶的中年男聲。前列腺診治,性功能障礙不用愁。說完電臺里響起嘟嘟的聲音,接下來的這首歌,送給我的一位朋友,不管她在什么地方,如果能聽到這首歌,會知道她的朋友很掛念她,梁靜茹的《問》梁靜茹溫暖的聲音在這個城市的上空響起,這首歌有陳淑樺和林憶蓮兩個版本,梁靜茹翻唱卻有著她自己的那份味道,司徒鑰挪了挪頸上的圍巾,那種奇異的熨帖伴隨著郝芷萱的情誼顯得愈發得暖和起來。 我從八歲之后就由我姥姥帶我,姥爺很早過世,我媽那一代就她一個女兒,高三那年,姥姥過世了,后來考大學,找工作,都是我自己一個人。司徒鑰不知什么時候開始緩緩得說道,她聲音很輕,說得很慢,凌以亦也能聽得一清二楚,那天晚上,司徒給她說了很多的話,那樣靜靜得,像溪水流淌般不緩不急,甚至連說到高三畢業那年她回司徒家要學費所受的白臉也說得云淡風輕,是這么多年過去了吧,還是在司徒心里,始終念著他們是家人,這后來,她每年的學費生活費都自己掙,甚至包括這工作之后的房車全是她一個子兒一個子兒地掙回來的,所以她和司徒家有什么關系?她又算是什么富豪之家的女兒。 你八歲那年發生什么事了嗎?凌以亦小心翼翼地問到,那是司徒的傷疤,她看著疼,更希望司徒能親自撕開,為自己手術,陽光下總是能康復得快一些。 司徒笑著搖了搖頭,其實我從一出生,奶奶就不喜歡我,后來mama生了小杰,奶奶全副心思都在小杰身上,小杰成了司徒家最疼愛的寶貝,奶奶疼他,我爸愛他,視若珍寶,那天司徒頓了頓,車窗上透著光,深冬的風吹著街燈有一下沒一下得晃動著,像人生起伏不定的身影,隔很遠能看到橘紅色的光,寧馨溫暖,那天我要去找其他人玩,小杰不知什么時候擺脫了保姆跟在我身后說要我和一起去,我怕被奶奶罵,沒讓他跟著,他就開始打罵我,后來我實在被他打得有些疼,輕輕推了他一下,他就開始哭,任我怎么喊他都沒用,直到一輛跑車飛速得從我眼前晃過,我現在還能記得小杰的血灑在我臉上的情景。 凌以亦側了側身,緊緊得將司徒鑰抱在懷里,那晚的夜空沉厚如黑絲絨般,沒有月亮,偶爾天邊有幾顆碎銀般的星星,她望向自己懷中那個人,久久地望著,怕一不留神,懷中人就會從指縫中溜走,她曾經錯過一次,不想再錯過一次,很多年以后,凌以亦還能想起那晚司徒鑰緊緊縮在她懷里的樣子,那般柔弱,害怕,只緊緊拽住她衣角的情景。 19 19、第十九章 ... 那晚的天空曖昧得快要擰出水來,那個擁抱之后,兩人都靜靜地,不說一句話,過了許久,凌以亦將司徒送回家,而后才折身回去。 從那之后的幾天凌以亦像變了個人似的,走路走著走著能哼出歌來,早晨洗漱的時候望著自己莫名其妙地傻笑,任為遠不仔細差點漏掉口供者的筆錄,她也笑著只讓她下次仔細些,全然沒了平時的簡單和粗暴,文生在她扭過去扭過來的屁股身后似乎看到了一個善變女人真實體現的極致,而這樣的情況甚至延續到了周末南岸四枝花的尋常聚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