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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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璇爽朗地應了聲,從柜子里取了拖鞋換上,走進餐廳。 曾琳洗了個干凈的碗,盛好湯,遞到她手邊。 “謝謝阿姨?!敝茏予f,“好香啊。我都快餓死了?!?/br> 顧思寧:“你到現在還沒吃?” “沒人給我做飯,我爸媽去北京開會了?!敝茏予洁斓?,“這幾天我在酒店吃隔離餐,嘴都淡死了?!?/br> 曾琳捏捏她的胳膊:“你這瘦不少呢,沒事兒,以后過來吃,正好跟寧寧一塊兒,你們倆做個伴兒?!?/br> 周子璇也不客氣,笑瞇瞇地說:“謝謝阿姨?!?/br> “對了,程老師呢? ”曾琳早些年跟著顧思寧叫程之珩老師老師的,如今叫成了習慣,“感覺很久沒見過他了?!?/br> 早些時候程之珩還總會過來,后來顧思寧考上大學幾年后,倒變得疏遠了。想來是男男女女的年紀到了,也開始避嫌了。 周子璇:“上班呢,也在北京?!?/br> 顧思寧不自然地舀了勺空氣,往嘴里送。 曾琳沒能察覺到自家女兒的異常,她提溜起保溫桶出門送飯,將空間留給她們。 長輩一出門,周子璇挺直的腰板就松了下來,“天吶,還問我哥......我都心虛,還好沒跟你爸媽說我哥去祁洲的事兒,哪有人任務做到一半就溜的,也太沒素質了?!?/br> 顧思寧:“我讓他走的?!?/br> “拉倒,他那么犟,怎么可能聽你的?絕對是他自己也想走?!?/br> 顧思寧想到了什么,說:“也可能吧?!?/br> “你也是?!敝茏予藗€白眼兒,“我都讓你別跟我客氣了,你說這客氣話干什么?還好張敘暫時被鎮住了,你動作又夠快,不然的話,多危險啊?!?/br> “沒那么夸張?!?/br> “是你別犯傻了,天曉得男人會干出什么來,而且張敘還那樣?!敝茏予薹薏黄?,“真以為自己有錢就能把你砸死???” 作為顧思寧最好的朋友,她旁觀了整場劇情,看得格外分明。張敘這個人最大的優點是帥氣多金有潛力,在物質上不需要有任何發愁的地方,但那又怎樣,錢她們又不是自己不能掙。 顧思寧不愿意再復盤,轉移話題道:“你要在家里待多久?” “兩個星期吧?!敝茏予f,“這不是開學研三了嗎?雖然沒啥課,但我們這個實習什么的,許多有的沒的要弄,煩死了?!?/br> “珍惜吧,等你出來上班會更煩的?!?/br> “比開組會還煩?” 顧思寧重重點頭。 周子璇哀嚎一聲:“天吶,人生怎么這么難!” 顧思寧哈哈笑,又說齊照過會兒到高鐵站。 齊照家就在顧思寧家隔壁,他們同天出生,保育箱也緊挨著,倆人一起從穿紙尿褲的年紀玩到了人模狗樣的時候。 兩人的相處模式勉強算得上一句歡喜冤家,窩里內斗,但必要時候一致對外。 齊照愛跟顧思寧比,比成績、比人緣、比收到的情書數。顧思寧嘴上說他幼稚,懶得搭理,暗地里也較著勁。 周子璇是后來才加入的,因為顧思寧,融入得順利,但也成為了打亂平衡的一粒砝碼。齊照的攀比心轉換成了:“誰才是顧思寧最可靠的朋友”。 高考那年,齊照以十二分之差惜敗顧思寧,既去不了祁洲也沒去成寧江,于是北上大連,畢業后進了杭州的大廠,成為標準的碼農。 “他不上班啦?” “年休假唄?!?/br> “這個時候休干嘛?熱死了,又不能往外跑?!?/br> “天知道他怎么想的?;晷菁倩丶液喼笔菍倨诘膰乐乩速M?!鳖櫵紝幭訔壍?。 話是這么說,到了下午,她們倆還是開了車去高鐵站接人。 齊照穿一身嘻哈風從閘機出來,那裝扮跟臨城站老舊的裝修格格不入。 顧思寧勾起他脖子上的銀鏈子,說:“好難看啊?!?/br> “你懂什么?!饼R照從她手里搶回來,“這是我的穿搭?!?/br> 周子璇打了個顫兒,“你這也太潮了?!?/br> 哪里看得出來是程序員? “你看你看,刻板印象了不是?誰跟你說程序員就一定要穿格子衫的?”齊照長了雙上揚的桃花眼,說話時的腔調大多時候也是昂著的,整個人透露出一種感覺。 顧思寧將其總結為:流里流氣。 齊照揚眉:“那也比你穿得跟個大學生似的強?!?/br> “嘿?!敝茏予粯芬饬?,“點誰呢你?” 大學生怎么了?青春無敵,懂不懂??? “怪不得你倆能玩兒一起呢?!饼R照撇下一句評價。 顧思寧眼看著他把行李箱放好,后備箱合上后,直接一腳油門,帶著周子璇竄出去老遠。 齊照跟在后頭狂跑,身上的鏈子叮呤咣啷響:“喂!我還沒上車呢!有沒有人性啊顧思寧!” 周子璇在副駕駛拍手叫好:“開快點兒,再開快點兒?!?/br> 車最后也沒開出去多遠,在公交站牌停下,齊照短時間猛追,額頭跑得全是汗。 顧思寧樂得咯咯笑,眼一橫,問他:“還敢不敢亂說話了?” 齊照拉車門沒動靜,只好先屈辱地認慫:“不敢了姐?!?/br> 然后上車,一下勾住她脖子:“顧思寧,你做個人吧!” 顧思寧毫不客氣一口咬下去,他立馬疼得吱哇亂叫。 一干人鬧著回家了,齊照放下行李又沖了個澡,換身裝備來喊她們出門吃飯。 這個人嘴上說著她們不懂欣賞,心里卻在意得很,換了件簡單的 t 恤和運動褲,看起來格外清爽。 顧思寧非要拆穿他:“喲,裝嫩吶?!?/br> “這是風格多變,懂不懂的你?”齊照一開口就暴露本性。 相聚的第一頓定在了家露天的火鍋,在駕校大院兒,一般人找不到。 三人過去時,天還大亮著火鍋店門口就已經是大排長龍。好在周子璇跟老板很熟,已經提前留了個小桌出來。 幾筷子煙火氣兒下肚,大家都不再是“齊老師”“周師姐”“小顧”了。 齊照:“顧思寧不是我說你,你這眼光也忒差了。談的都是什么人吶。這才幾個月就逼著你結婚,怕不是有毛病吧?” 周子璇出來護犢子:“你說話也太難聽了,人家長得也不錯啊,又有錢,就是......” “就是是個神經病對吧?”齊照嗤一聲,“周子璇你能有點原則嗎?別我說她一句,你就硬護一句成不成?” “誰護著了,實事求是好不好?”周子璇說,“你能買得起祁洲的大平層?” 齊照不屑道:“遲早買得起?!?/br> 顧思寧:“你哪來的自信?” 他甩頭:“與生俱來?!?/br> 攢攢首付再貸它個三十年的款,誰還住不上大平層了? 周子璇冷笑,補充:“人家大平層是全款買的。二十九歲,全款買哦?!?/br> 齊照:“......顧思寧,前男友聯系方式推給我?!?/br> “干嘛?” 齊照認真道:“我覺得他能對你死心塌地,應該也挺好騙的。我努努力,把他掰彎,解決一下你的煩惱,順便解決我的后半生?!?/br> 周子璇笑倒了,故意手握成話筒,采訪顧思寧拒絕大平層是什么感受。 顧思寧說渾身舒暢。即便放走的是一個余生無憂的優質股,她也只會覺得慶幸。慶幸自己沒有稀里糊涂地成為誰的太太,而是及時止損做回了她自己。 齊照受不了她文縐縐的“獲獎感言”,直翻白眼:“行啊,那你以后把這條寫簡歷上?!?/br> 顧思寧:“......最煩嘴賤的男的?!?/br> 周子璇伸出手指放在唇前 :“美女的事兒你少管?!?/br> 齊照說:“行我不管。那以后你準備怎么辦?回來了就一直回來待著?”他頓了頓說,“我在杭州跟一些公司接觸過,你有沒有興趣的?我給你推一下?” 周子璇抱住顧思寧:“不行,我們倆說好了的,她要來寧江找我?!?/br> “別犯病了行嗎?您老人家自己留不留寧江還不確定呢?把她弄過去,你再走了那怎么整?” 周子璇翻白眼:“說得跟她去了杭州,你就不走了似的?!?/br> 齊照手一頓,看了顧思寧一眼,語氣頗為傲嬌:“她求求我唄,求求我,我就考慮不走,留在那兒?!?/br> 顧思寧雙手合十:“我求求你倆了,都閉嘴吧?!?/br> 老友重逢,嬉鬧自是少不得。周子璇臨時得召,不得不先回去,兩人將她送到家,又一起并肩走回去。 夕陽沉悶,即將到來一個漫長的夏季。 顧思寧抬頭看著天空說:“明天要下雨了?!?/br> 齊照跟著她望去,什么也看不清,不禁疑惑道:“你什么時候會看天象了?” 顧思寧指著空中漂浮的云說:“看見那兒沒?叫鉤卷云,這種云的后面有暖鋒、低壓啊之類的,預兆著陰雨?!?/br> 齊照停下腳步,看了許久,才勉強辨認出一些朦朧的形狀。他嘟囔道:“你眼神還挺好?!?/br> 顧思寧笑笑,“不是眼神好,是——” 她戛然而止。 “是什么?”沒等到后半句,齊照忍不住看她。 她有些失神地搖搖頭:“沒什么?!?/br> “我說真的顧思寧?!饼R照神色正經很多,“你跟我一起去杭州吧。我房子剛好到期了,我可以重新找一個,我們倆合租?!?/br> 顧思寧從上到下打量他一番說:“你......干不下去了?” 齊照一口氣憋在胸口,拍她腦門兒:“你有病???咒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