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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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橋在電話里調侃:“敢情,您也不知道自己兒子挨哪兒呢?!?/br> 唐辛嗯了聲想要掛斷,聽見他又說起話來:“唐辛,回去吧?!?/br> 這一句比剛才正經多了,說得又慢又輕頗為無奈,還帶著明顯的不認同和關心,同為男人比石玉那家伙的感情充沛真實多了。 唐辛正看著外面的雪,被風吹得亂飄,又被車速帶得打著旋舞在半空,隨口問道:“回哪兒?” 梁橋嘆氣,“哪兒來的,回哪兒去?!?/br> “我不?!?/br> 她堅定不移,梁橋的語氣也強硬起來,“唐辛,游戲結束了,現在回去,孩子我來養?!?/br> 唐辛仍是拒絕:“我不回去,游戲才剛剛開始?!?/br> 第32章 尷尬 唐辛看著窗中倒影,盯住自己的眼睛,自說自話般輕聲說道:“梁橋,如果能養,你們家早就養了,早就認他了,不會等到現在。這兩年多你的家人不聞不問,說明并不需要他,也沒有那么關心他,就像他們對梁言姐一樣。我不會把墨墨交給你們的,他不是你的孩子,不需要你來養,他需要的是他的父親,這也是梁言姐的愿望?!?/br> 電話那端無聲沉默,許久后梁橋失笑,變回平日的輕快語調,“那我祝你好運,唐辛。石玉這人我打小就認識,沒有心的,我希望你不會后悔,就像梁言一樣?!?/br> 唐辛說我不會,突然就有些生氣,掛斷電話。 她才剛剛開始,他憑什么詛咒她? 他憑什么料定她會失??? 就算真的失敗了又怎么樣?也許會有遺憾,但不會后悔。 梁言直到死那天都沒有后悔過,她也不會,她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大不了和石玉結婚,以婚生子的方式把石墨帶進石家。 反正她沒想過要和誰結婚過一輩子,更沒想過和誰生個孩子,眼下唯一要做的就只有這一件事,只要她做到了就不會有遺憾。 梁言遺憾過的事,她會幫她完成。 最壞最壞,她還可以自己養石墨。 到今天為止,她已經養了他兩年零三個月,如果石玉真的不要他,她可以繼續養下去,能養兩年她就能養二十年,沒什么大不了的。 從石墨會叫mama那天起,他就一直叫她mama,養他,是應該的。 …… 戲臺上是出武戲,精彩熱鬧,小孩子們看得眼睛都直了。 原本都規矩地坐在椅子上,看到一半兩個小男孩都到了地上,臉擠在木質圍欄中間,一會站一會蹲,不由自主地跟著手舞足蹈,眼不錯珠地緊盯著樓下的戲臺子。 石玉用鞋尖頂了下撅著的小屁股,孟懷寬回過頭來,見他手里捏著半只滿黃的蟹,立刻到了近前,張開嘴就是一大口。石玉隨手幫他抹了下嘴,人又噔蹬地蹦跳回去繼續撅著看戲。 石墨歪過腦袋瞅了一眼,見孟懷寬嘴里鼓鼓囊囊地嚼著什么,眨巴著眼睛扭臉去看身后。 剛好那只擦得锃亮的皮鞋緩緩伸過來。 堪堪停在他身后,幾乎碰到屁股上。 鞋尖輕晃著,若無其事地悠然架回到另一條腿上。 石墨不解地望著石玉,見他垂眼看向自己手里那半只肥美的蟹,大半個金燦燦的蟹黃露在上面幾乎要掉下去,沒叫他過去吃,貌似也沒這個意思。 從石玉看回到身旁仍在專心致志看戲的孟懷寬,石墨再看自己,朝著石玉擠了個笑。 笑得特別假,帶著些尷尬,有點像在糊弄他。 石玉不理解,這是隨誰了? 多大點兒個小孩子,心思怎么那么多,想吃就過來,就像他媽那樣大大方方的,端著做什么?搞得他都有點不自在了。 石玉一笑,那小孩也跟著笑起來,這回笑得就真實多了,朝著他慢吞吞地湊近。 手抬起,把螃蟹舉到面前,石玉放低聲問:“吃么?” 立刻,整張小臉都皺起來了,想吃,又不那么想。 石玉都替他糾結起來,又往前送了送幾乎碰到嘴上,石墨這才張開嘴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咬下去時還抬著眼睛觀察他的反應,一雙小手輕輕地扶在他腿上,悄悄地把身體靠上去。 一小塊蟹黃還含在嘴里來不及嚼,就聽見樓下傳來一聲喊,就連緊湊的鼓點鑼聲還有迭起的叫好聲都蓋不住。 “石玉!” 第33章 mama 唐辛原本沒想喊石玉,怕上京這里認識他的人多,再一想那是他的事和她有什么關系,總好過突然間喊石墨的名字把孩子嚇到。 喊完了心里有點虛,這算不算是揚名立萬?連她都要在上京|城里展露頭角了? 那就露吧,她這趟來就是要把石玉拿下的,還怕人知道? 她就怕沒人知道。 據梁橋說,惦記石玉的女人不少,只是敢下手的幾乎沒有。 唐辛不以為意,能有多難? 一回生,二回熟,就這么簡單。 照著石玉的意思,三回她都熟能生巧了,足見壓根就不難。 所以唐辛底氣十足,石玉兩個字喊得聲勢更足,整個園子里霎時間安靜下來。 什么聲音都沒了,落針可聞。 坐在二樓的男人也聽見了,動作微滯,隨手將蟹放回碟中,慢條斯理地拿起手巾擦了下面前的那張小嘴,又把自己的手擦干凈,俯身將石墨抱起,慢步踱到圍欄邊,朝下面看去。 唐辛正踩在一張四方桌上,剛好對上視線。 頭發上沾的雪化成了水,臉被風吹得有些紅,眼角也是紅的,瞪向他時如嗔如怨,就像昨日午后他見到的那張臉。 只是外面的雨換成了雪。 情狀也像,他在上輕松俯視,她在下極力仰望。 唐辛一看見他眼尾帶起的笑就也想到了,臉繃得更緊,再一看,父子倆摟抱著的樣子霎時與夢中畫面重疊,同樣氣人。 拉開了架式卻不好當著孩子的面發作,唐辛愣是迅速地擠了張笑臉,又被石玉似笑非笑地盯了一會,莫名的臉上有些燒。 也像昨日。 分明不樂意,還要裝出副歡喜狀,不知道她還能忍多久。 石玉連笑都不忍了,一下下輕拍著石墨的背,喚她:“上來?!?/br> 唐辛怔了半刻,從桌子上跳下去,隨著重新開鑼的鼓點走上樓去,越想越不對,怎么跟叫貓似的,他叫,她就巴巴地上去了? 怎么不是他下來呢? 鼓點漸快,促得她腳步也快,來不及不滿轉眼便到了二樓的包廂。 一層轉角臺階跑得腿軟,氣喘吁吁。 人還沒站定,便聽見一聲“mama”,滿溢著情感和相見的喜悅。 唐辛心理瞬間舒服多了,應了一聲定睛看去,石玉已然坐回到椅子上,腿上坐著石墨,不遠處還站著個小男孩。 兩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都在盯著她看,一個開心一個好奇,只有石玉垂著眼眉,不疾不徐地剝著蟹殼問她:“怎么這樣就跑出來了?” 唐辛不知道自己哪樣了,聽見他又問:“冷不冷?” 聲輕,說得緩慢,特耳熟,昨天才和她這樣說過一回。 唐辛特別怕冷,一場雨就看出來了,縮在被窩里面一點縫都不許露,熱得他一身汗,幸好她身上涼絲絲的,抱著倒也舒服。 唐辛發覺這男人真是壞得沒邊,總能刷新她的認知,當著孩子的面瞎說什么呢。 在他面前到底是她道行淺,一時差點忘了上來做什么。 可是他那眼神分明又不是這意思,仿佛在笑話她,著急,匆忙。 視線在她臉上停留不過半秒便又垂下去,仍是笑著,還悠然地搖了搖頭。 她這才反應過來,沒有化妝打扮,穿得又單薄,確實匆匆忙忙從平城趕來上京。 可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懂什么,自以為是的家伙。 唐辛沒理,上前兩步伸出手,石墨也朝著她展開雙臂傾身向前,被石玉攏著肩頭轉了回去。 小臉剛扭過去,一條白嫩嫩的蟹rou就送到嘴邊。 阻攔不及,小嘴一張一咬,吃進去了,還笑瞇了眼睛與石玉對望。 那副諂媚的樣子就別提了,最會獻媚的小貓小狗討好主人時也就這樣。 氣得唐辛一下子拍在石玉手上,捏著圓鼓鼓的臉頰一看,已經咽下去了。 石墨有點嚇到,小聲地喚:“mama——” “沒事?!碧菩涟矒岬厝嗳嗨哪?,抱起來就往外走,沒兩步又折回來,扯下掛在一旁的外套把石墨放在椅子上面,三兩下穿好戴上帽子圍巾,又抱起來大步流星往外走。 石玉瞅著,聽著,外面傳來咚咚聲,是踩著樓梯跑著下去的。 這是不準備和他繼續玩了?抱著兒子準備跑路了?還是換了什么新花招兒? 叫上孟懷寬穿衣戴帽也下了樓到門口,果然這個點的街上車都叫不到一輛,唐辛還抱著兒子站在風口,臉都被吹紅了。 石玉拍著手套問她去哪兒,唐辛不想理,無奈叫不到車氣悶地說去醫院,一邊說一邊把石墨往上掂了掂。 石玉看了眼十幾米外的巷口,再看唐辛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扣著帽子的費勁樣子,伸手去接,被她側身躲了一下。石玉嘖了一聲,不知道她犯什么脾氣,稍一使力就把孩子抱到了自己身上,另一只手牽著懷寬走在前面。 唐辛裹緊風衣跟在后面,盯著那張耷拉著眼皮努力朝著她笑的小臉觀察。 撥開圍巾一看,果然脖子也紅了,被風一吹腫起來一片,氣得她在石玉背上用力推了一把,催促:“你快一點兒!車停哪兒了?” 石玉沒言聲也沒回頭,懷里抱著一個,手里還拉著一個,寒風里刮著雪確實走不快,突然停住腳步把緊跟著自己猛倒腿的孟懷寬也抱起來,這才邁開步子朝前疾走,反倒是唐辛有點跟不上,心里再急也不好再發作。 車是孟既景的,后排裝了兩個兒童安全座椅,分別把孩子抱上去系好安全帶,唐辛摸著石墨的臉軟著聲說:“要是不舒服就告訴mama,要是癢就忍一會兒,別抓?!?/br> 石墨小聲應好,忍了又忍,癟著嘴說:“mama,癢?!?/br> 難受得要哭,抬起手就去抓臉,唐辛一把握住,四下看去,最后把石玉那副皮手套搶過來戴在小手上面,包住大衣袖子一直套到了胳膊,又囑咐了一句:“忍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