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松本曾經觀察過綾很長一段時間,跟在研磨身邊的少女性格似乎很開朗,并非如今這副不近人情的模樣。 或許重啟是有一種可能,但其實對于本身她們這類人而言,并不應該如此之大。 復雜到她一直看不懂眼前這位首領。 “您似乎近期減少了對人類領地的進攻?” “我們已經有足夠的領地生活了,一味的剿滅沒有任何意義” “是沒有意義,還是您始終放心不下那位” 松本忍不住開口,當年那八槍她看的很清楚,沒有一槍是沖著要了對方的性命去,即使是重置了系統,她也始終不一樣。 聽得這話,綾的語氣也沒有任何變化“這不正是你帶我回來的緣由嗎?” 將我駕到高位,給了我權利控制,我也只是如你們所愿而已,去制定規則。 quot;桔,我其實一直有在思考,我們與人類哪里不同.quot; quot;人類自私、有惡欲、愛恨嗔癡冗余的情緒很多.quot; 這話久違惹笑了綾,她捂了捂唇稍微掩飾幾分,便又問quot;那我們反抗、去侵略又是源于什么quot; quot;推演未來,我們新人類是能夠獲勝的一方,再者人類并不信任我們,趕盡殺絕是我們自衛的手段.quot; 真追憶過去,確實戰爭由此開始,仿生人不過是在絕境里滋生自我意識而已,一報還一報。 雙方求和,更是異想天開. 這是萬萬沒有和解的余地,不然中間腥風血雨的幾十年便成了笑活,種族間的恩怨不共戴天. quot;這是死局,唯有一方全數殲滅才殆盡quot;松本擲地有聲. 少女未置否定. 她習慣將視線眺望,好像這樣就能越過城區,越過林區,在零星起伏里似乎能觸到他的所在。 高處的位置其實也能難進窺見底下全貌. 我從來都沒什么大理想。 時間便三年又三年. 直至某日冬雪,外城區上空出現了消失百年的煙花燃物,聲聲振奮的好似歡慶盛典。 煙花確實比想象中還要絢爛,成片的綻放均是瑰麗的紅色,恍若早已絕跡的玫瑰花。 許多年前的逃亡路途,最后一片玫瑰凋零的時候,他曾帶她見過。 少年面色沾紅的遞上玫瑰,語氣盡量鎮定,他不知道她是否能明白自己的心意,卻依舊毫無保留的送出。 恍若昨日。 綾摒開了要追隨的同族,獨自出的外城,進入了霜雪皚皚的樹林。 “首領還會回來嗎?”有一位新降生的仿生人語調還帶著生疏的奇奇怪怪。 “會的”松本如此堅持說。 她只是去見好久不見的故人罷了。 綾找到了聲源處. 他似乎是特意做的打扮,西裝嶄新熨帖,連頭發都梳得平整規矩,九年的生離研磨已經從青年成長至今。 通身的氣質淡然,唯見到她,眼里的那片霜才層層融化,堪比春潮溫暖。 他們分別了好久好久. quot;kenma來得好慢quot; 她今日亦是有過打扮的,白裙皎潔配著件風衣干揀,像是赴宴般矜貴得體。 到底是彼此都已大有變化,而她容貌始終如初。 quot;綾依舊很漂亮quot;他笑著夸了句,彎起的眉眼可窺見少年時期的一二溺色。 quot;讓你久等是我的錯quot;. 然后研磨拿出了一件透明的薄片,quot;再陪我看完最后一場煙花吧.” 她點頭,坐在了他準備好的位置上,兩人并坐閑聊似的在漫天煙花中,仿佛從未分離。 最早有意識這般的存在,是什么時候? 在實驗開始時,她就能聽到孤爪夫婦的聲音了,他們所說的每一字詞于她都很陌生。 那是一種虛無、混沌的白茫茫里,漸漸地感受到了周遭的存在. 直至他的一聲呼喊. quot;綾quot; 破開死寂的是一個男孩稚氣的童聲,睜眼面向世界的第一人是他,按照系統指令設定. 我很清楚自己是為他而來的。 我好奇人類、好奇世界,好奇一切. 他們會無所償的告訴我如何去適應,如何加入、偽裝. 我便在這樣安穩的環境里成長認知。 那場車禍里松本自以為的猜測與偏見是錯的。 孤爪夫人說的是,孩子,你自由了,還有微弱的抱歉. 彼時我不知道這兩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只來得及獲取車上的導航。 帶離研磨,是我自己的選擇。 而他如實質的痛苦讓我明白詞典上親情、失去與恨組合又是什么。 非要選擇的話,在小屋的六年是我最平靜的生活. 人各有志,作為仿生人自然意識上也別有一番,我的愿望也很簡單—— 陪著他。 事不隨人愿,生活被打亂,逃亡七年里從不缺席戰火、故事冷暖與人性善惡。 我大抵是從那時候開始思考的。 為什么我不該存在喜歡。 為什么不能和平呢,為什么我們一定要被驅逐,為什么我們兩個不能在一起… 人類似乎極其抗議仿生人擁有意識,他們誠惶誠恐、拼命抵抗。 也將研磨視做怪人、怪物。 因為人類規則里,我們是不可能同時存在愛的。 我多少沮喪過,不解過,好在研磨是個很有耐心的人,他從不吝嗇于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