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有一個高亢的婦人的聲音說道:“叫你別把被褥晾這兒,這晾衣繩是我扯的!怎么的?小小年紀還聾了不成?!” 緊接著便是小女孩兒的聲音,“嬸子,你好生不講理,咱們家原就是在這兒晾衣服的,明明是你剪了我家的晾衣繩在先......” 婦人的聲音又高幾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剪了你家晾衣繩了?!小小年紀不學好,空口白牙的胡咧咧什么?! 真是有娘養,沒爹教的東西! 真是大娼婦生的小娼婦,沒點兒規矩! 你娘天天的不著家,說是去繡坊干活去了,說不定是去爬哪家人家男人的被窩.......?。?!小蹄子你敢踹我,看我不打死你??!” 那頭話音剛落,陳冬月就見尤娘子一個箭步沖進了院子里。 她和水花娘對視了一眼,趕忙跟了上去。 第44章 世道本就如此 進得院門,陳冬月就見尤娘子正跟一個長著高顴骨,凹眼眶的女子對峙著。 有一個身量比君瀾可能高半個頭的小女孩兒,被她護在了身后。 那高顴骨此時伸出了自己如同雞爪般的手指,正指著尤娘子的鼻子開噴,“好你個娼婦,教出來的也是個小娼......嗷嗷嗷嗷嗷嗷?!?/br> 陳冬月最煩別人罵人罵娼婦,畢竟這會勾起她心中,屬于原主的,那些不咋光彩的回憶。 所以一聽那顴骨婆罵人娼婦,陳冬月條件反射的就直接掰了人指頭,“我警告你啊,別在我面前罵娼婦嗷~多沒禮貌?。?! 有啥矛盾,咱就說啥矛盾,對不對?別老娼婦娼婦的~~” “你誰?。?!管你~~~嗷嗷嗷嗷嗷嗷,說說說,我好好說!”顴骨婆疼得嗷嗷叫,瘋狂的想要從陳冬月手里把自己的手指頭給抽出來。 可,沒用,她越掙扎,陳冬月掰的越厲害。 顴骨婆齜牙咧嘴的繼續道:“你先把我手指頭放了,我再說?!?/br> “不行,”陳冬月斷然拒絕,“當我抓到你這手指頭的時候,就知道你這人的機關就在手指頭上。 一旦放開了,你這罵人的機關肯定得重啟。趕緊的 說吧,什么事兒?!?/br> 那顴骨婆被陳冬月揪著命運的食指,實在是沒辦法掙脫,于是便只能開口解釋道:“這晾衣繩,是我早上系上的,咱們這兒的規矩就是,誰系的繩誰用。 可這小.....孩兒,卻把她們家的東西晾在了我的掛衣繩上,她們這不是不講理嗎?” “行,我了解了?!标惗曼c了下頭,然后朝尤娘子身后的孩子道:“她說完了,你來說吧,怎么個事兒?!?/br> “是她先剪了咱們家的晾衣繩,這地方本來就是我跟我娘晾衣服的?!毙『盒÷暯忉屃艘痪?。 “那就是你個婆娘不對了!”水花娘搶在陳冬月前頭啐了顴骨婆一口,“你咋好意思為難小孩兒的???可真有志氣!” “可咱們院子里規矩就是.......嗷嗷嗷,還你們還你們!算我倒霉,這繩子我不要了,這總可以了吧?!” “可以,”陳冬月沖那顴骨婆笑了笑,但卻沒撒手,“但是這地上的衣服被子,是你扔的吧?你撿起來洗干凈,這事兒就算過去了?!?/br> 可還沒等顴骨婆答應,尤娘子卻拍了拍陳冬月的肩膀,“算了,我自己來吧?!?/br> 既然如此,陳冬月便也不再‘強留’顴骨婆了,她手下一松,顴骨婆趕忙抽出了自己的手指。 可能因為心里頭還有氣,她臨走還朝陳冬月腳邊啐了一口老痰,隨后便飛奔回了自家的房間,‘嘭’的一下,關上了房門。 “有病吧?!惡不惡心??!”陳冬月嫌棄的邊上跳了兩步,朝顴骨婆的房間方向罵了一句。 “走吧,進屋說話?!庇饶镒优踔路?,朝陳冬月露出了一個抱歉的微笑,“她那人就這樣,欺軟怕硬的很,你別往心里去?!?/br> “哎呀,這種人哪兒都有,咱們村也不少?!彼锖盟铺嬗饶镒咏鈬话?,說了一句。 說完,她還朝陳冬月瞧,似乎是在征求她的認同。 可這一瞧,水花娘才想起來,他們村以前最會欺軟怕硬的那個,不就是陳冬月嗎?! 呃.....她有點尷尬,于是趕緊又往回找補了一句,“不過人都會變的,誰都說不出個準數來。呵呵呵呵呵呵,對了,咱們不是進去聊嗎?走走走,進去吧??!” 一點兒沒想起自己曾經也是個惡霸的陳冬月,背著個背簍,樂呵的就跟著尤娘子他們進了屋。 ...... 娘倆的屋子里,陳設非常簡單。 一張架子床,兩個木頭箱子,外加一張矮桌,四把椅子,就是房間里全部的大件家具了。 矮桌上放著個小碗櫥,碗櫥頂上放了兩個藤編的簍子,邊上放著砧板和一把跟鋸子似的小菜刀。 另外木頭箱子上,放著個笸籮和幾個繡花繃子。 床上的帳子,可能因為年頭長了,便有些發黃。透過帳子,陳冬月看到床上也就兩床薄棉被。 “兩位隨便坐,”尤娘子略顯局促的招呼陳冬月和水花娘,“我做飯一般,但是做面點還行,一會兒兩位要是不嫌棄,我給你們烙餅吃吧? 彩棠,你先去外頭舀了水來,娘來活面,你打了水,就去把陶爐的火點了?!?/br> 那喚彩棠的小女孩兒,看了兩眼她娘,然后才低聲應了句‘哦’,正準備拎上門口的木桶出門打水呢,卻被陳冬月給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