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幾人說話間,宋不凡已經領了陳冬月走到了他們家正房門口。 見自家兒子那眼神直勾勾的盯著陳冬月的淘米籮,嘴邊是擦不完的口水,宋不凡多少有些惱怒的踹了兒子一腳,讓他別丟人現眼,趕緊的滾蛋。 陳冬月也是有眼力的人,見宋不凡如此,趕忙勸了兩句,隨后把淘米籮里的蹄髈遞給了邊上的水花娘,讓她趕緊給孩子安排口吃的。 再不給他們把嘴封堵上,她都怕倆孩子脫水咯!~ 就等著這一刻的水花娘,二話不說直接接了蹄髈,隨后才說了句,“你這孩子真是太客氣了,下回可......再來啊~” 要不是這年景太差,家里頭實在是不好過,水花娘也不好意思說出這么厚臉皮的話來。 說完這句,她也不好意思再多看陳冬月,嘴里罵著兒子是餓死鬼投胎,一個手抱著蹄髈,一個手推著倆孩子直接進了看著就不怎么結實的廚房。 宋不凡見一個蹄髈落袋為安,心中更是竊喜,樂呵呵的催著陳冬月趕緊進屋。 兩人進了堂屋,很快便在桌邊坐定,陳冬月說自己是個婦道人家,也不知道這詢問的信件該怎么寫。 她只讓宋不凡自由發揮便可,宋不凡大手一揮,洋洋灑灑的寫了沒一會兒,便一張信紙交給了陳冬月。 接過信紙的陳冬月,只覺那紙粗糙的猶如擦屁股紙,上頭就寫了沒頭沒腦的幾句話: 諸位上官大人,現有婦人宋氏,求問宋柯下落,若有消息,請告知。萬謝。 至于說這宋柯是哪兒的人,在哪兒當的兵,去哪兒打的仗,隸屬哪位麾下,家住何方,籍貫何處,宋不凡是一點兒沒寫。 這樣能找得到人,才有鬼了。 不過陳冬月對此也并不在意。 她又不是真的想找宋柯。其實按照陳冬月的真實想法,這人實際上沒消息是最好的。 沒有消息,她可以捏造消息,但是有了消息,那捏造起消息來就會有限制。 這多不方便啊。 怎么說呢,宋柯最好做一個薛定諤的宋柯,躲在盒子里最是對她有利。 見陳冬月捏著信紙出神,宋不凡便清了清喉嚨,說道: “咳咳,冬月啊,我這個信件寫的比較繁復,你看不懂不要緊,到時候你遞上去,官家看得明白,到時候你就只要在家等信兒就行?!?/br> “哦~~~”陳冬月敷衍的很真誠,“族爺爺的信寫的可真好,那就謝謝族爺爺了。 對了,我這兒還有個事兒,想要麻煩族爺爺,就是不知道會不會麻煩到您.......” “不麻煩!”宋不凡拍案而起,“給我自家孫輩辦事兒,哪兒有麻煩一說?!你這閨女,咋還跟我客氣?!什么事兒你說吧!” “就是我們家宋柯,現在下落不明~~”說到這里,陳冬月原本想要紅一下眼眶的,但是這種事兒真是強求不來。 于是她只能癟著一張嘴,從語調上增加了點兒委屈之感,“我們家您也知道,就只有幾個弱女子和宋楊一個男丁~~” 話說到這里,宋不凡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下坐在他身側的這個‘弱女子’。 南山村方圓十里之內,宋不凡敢打包票,絕不會再有一個女子,長得比陳冬月還雄壯了。 這會兒她叫自己弱女子,簡直就是睜眼說瞎話。 她這都能叫弱?!那整個大榮朝的女人就沒有一個不弱的了。 不過宋不凡也不敢反駁,只得聽陳冬月繼續胡扯,“我就怕到時候族里頭是叔伯兄弟們,再以宋柯失蹤為由頭,覬覦咱們家的田產房屋~~ 萬一到時候有這樣的事兒~~~族爺爺您在宋家輩分高,千萬得給咱們家多說些好話。 您對咱們家的照顧,我肯定不會忘了您老兩口跟我小叔小姨~” 宋不凡略略愣怔了下,才反應過來,土根跟水花,論輩分的話,確實應該算得上是冬月的小叔和小姨~ 不過陳冬月把話說的太過直接,惹得宋不凡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應答。 他們宋家一族在這青山村住了也有大幾十年,確實~~也有過族中哪家家主沒了,只剩下婦孺,家產田產重新分配的事兒。 但是這事兒怎么能拿到明面上這么直勾勾的往外說呢?!這事兒說起來,不都是為了宋家的家產田地不往外頭去嗎? 再說了,他宋不凡是為了點兒好處,就能違背祖訓的人嗎?! 他能是這樣的人嗎?! .......呃........論理,他不應該是這種人。 但是怎么說呢?!宋柯雖然現在的確說起來是失蹤了,但是不是宋楊還在呢嗎? 宋楊還在,那確實跟陳冬月說的那般,宋柯家的家產,還輪不到族中刮分~ 好處不好處的,是其次,宋不凡覺得他這個做人的準則吧,還是得是以理服人。 在勸說完了自己之后,宋不凡最終朝陳冬月點了點頭,“這事兒族爺爺知道,你放心,有我在,你們家的東西,沒人敢隨便亂動?!?/br> “欸~”陳冬月順勢站了起來,“有族爺爺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那個筆墨~~~” “挑吧,你隨便挑,用完了記得還回來就成?!彼尾环埠芸蜌獾陌炎约阂惶准一锸捕纪频搅岁惗旅媲?。 陳冬月躊躇了能有兩三分鐘,最后矮子里拔長子,選了一支還剩下了五六根癩毛的筆,要了小半碗的墨汁,便抬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