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節
郭威心中生出不好的預感,也不顧陳松意,瞬間轉頭去怒視程明珠,“你——” 程明珠卻冷笑一聲,往著門邊躲去:“他擺明了是要來對付我們,你還想跟他啰嗦什么?” 郭威沒想到她說拋棄盟友就拋棄盟友,想用自己來阻擋這個道士,她則趁機離開。 他立刻便想去抓程明珠,然而卻已經不可能了。 他的眼睛開始翻白,四肢抽搐,很快就失去了自主意識,轉頭猛地撲向陳松意! 程明珠則開了門便閃身出去,飛快地拾級而下。 這個道士不知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她在他身上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 當他的氣機鎖定自己的時候,程明珠意識到,哪怕自己有蠱術作為倚仗,也不是他的對手。 她一邊往下跑,一邊在心中暗罵:“都怪郭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總是說我會被克制,這人多半就是他招惹來的!” 盡管如此,程明珠還是沒有失去自信。 畢竟只要有那卷羊皮在,她的蠱術就能夠一直精進,總是立于不敗之地。 院子里的打斗沒有停息,被吸引過來的官差倒下了,后面又有新的人聚集過來。 他們跟被蠱控制的人纏斗在一起,沒有余裕去攔從樓上下來的程明珠。 程明珠盯著后院的門,腳下不停。 只要從那里出去,摘掉帷帽,就沒人能認得出她來。 她加快了腳步,走下了最后一級臺階。 才要踏上院子的地面,就聽樓上傳來了欄桿斷裂的聲音。 破風聲中,一個人影從二樓摔了下來。 程明珠猛地回頭,原以為是那個道士,可是定睛一看,被打下來的卻是郭威。 他中了她的蠱,變得力大無窮,刀槍不入,竟然也攔不住那個道士! 程明珠神色一變,罵了一聲“廢物”,連忙加快腳步往外沖去。 下一刻,那個穿著道袍的身影也從斷裂的欄桿處跳了下來,伸手要去拿她。 程明珠心中警鈴大作,狼狽地一閃,催動蠱蟲召來了埋伏在院中的那條巨蟒。 巨蟒吐信竄出,昂首攔在她跟陳松意中間。 程明珠頭也不回,徑直往外沖去! 在院中纏斗的人只見黑夜里刀光一閃。 從樓上追下來的游道長一刀就把蟒蛇的頭砍了下來。 巨蟒斷頭處黑血狂飆,失去頭的身體重重地摔在地上。 陳松意收刀,感應了一下程明珠的去向,立刻就要追上去。 然而她忘了被砍下的蛇頭。 蛇頭宛如在生,力道驚人地彈射而起! 就在尖牙要咬上她的時候,一把精鋼鑄成的刀從左前方插來,將蛇頭死死地釘在了地上。 熟人趕到。 身上沾著血跡的賀老三一把拔起了刀,對著她快而含糊地道:“意姑娘快去?!?/br> 第132章 橋頭鎮依然燈火明亮,但街上卻沒有行人。 除了登輝樓,到處都安靜得詭異。 暗巷口,一個身影跑了進來。 巷口掛著的昏暗燈籠照亮她的影子。 程明珠腳下不停,雙手一撒,將數十只蠱蟲撒向了墻角跟土地。 那條蟒蛇攔不住他,那個道士很快會追上來。 從她習得蠱術,覺得自己從此天高云闊、再沒人可以違抗她開始,不過才過去了一天。 她甚至沒怎么威風,就被這個道士追成這樣! 程明珠目光怨毒得仿佛能滴下汁來。 這個道士一個,陳松意一個,仿佛都是生來就要跟她作對。 她口中念咒的速度更快了。 腦海中不管浮現出什么蠱術,都想也不想就立刻用上了。 “我原本想把我最厲害的蠱術都留給陳松意,但是現在,我讓你嘗嘗萬蠱鉆心的滋味!” 只要他大意一些,中了她的蠱,那就別想活! 施完蠱,仗著對地形的熟悉,程明珠七拐八彎鉆過了幾條巷子。 一邊跑,一邊繼續在各種意想不到的地方埋下蠱蟲。 原本她還想在路上抓個人來做人質,可一路上她一個人也沒有撞見。 這些往日在橋頭鎮走動的人好像都死絕了一樣。 程明珠只能繼續罵著今日的不順,罵著那個不知從哪里冒出來壞她好事的道士。 跑出巷子的時候,帷帽還被從旁支出的竹竿掛了一下,脫離了她的頭發。 她的臉頓時暴露在空氣中。 咒罵著停下腳步,程明珠回頭想要去拿那頂帷帽,卻聽見巷子深處追來的腳步聲。 那道士來了! 她頓時顧不上去拿帷帽,一咬牙就繼續往前方跑去,左右現在街上沒有人,也沒人看到她長什么樣。 前方傳來隱隱的水流聲,那是從鎮上經過的運河支流。 河邊栽著楊柳,河上架著一座石橋。 過節的時候會有許多人來岸邊放花燈,程明珠也來這里放過。 過了橋,另一邊就是更加低矮混雜的民居。 程明珠喘著氣,盯著那個方向。 她放出那么多蠱蟲,現在整個人都感到氣血翻涌,仿佛有什么在血液里沖突躁動,想要殺戮見血的負面念頭一陣一陣地沖上來,要蓋過其他。 她無法攔住那個道士的腳步,對方也不知道是怎么鎖定她的。 唯有去對面,找到更多的人。 當著他的面殺人,她就不信那些人命還阻攔不住他。 巷口的燈籠被高速奔跑帶出的疾風吹動,陳松意追了出來。 她身后的地面被出云的月光照亮,地上滿是蟲尸。 她追著程明珠的氣息一路趕來,從追入第一個巷口就有蟲潮密密麻麻地等待著她。 而她身上還留著一道護身符。 符自動催發,她胸口一暖,撲上來的蠱蟲就被擋了回去,再將手中舉著的火把往前一伸,或是撒出一把雄黃粉,這些兇猛的蠱蟲就自動讓路。 蠱蟲不入體,就多的是辦法可以驅退。 但程明珠能放出這么多的蠱,也出乎了她的預料。 她目光更加堅定—— 必須要在今晚解決了她! 她運起了真氣,刀氣縱橫,在高速移動中將地上的蠱蟲砍飛。 剩下活著的那些她沒有理會,只繼續追了出來。 追到巷口的時候,陳松意見到了掛在竹竿上的帷帽。 一沖到街上,就看到程明珠在往橋上跑。 她頓時用右腳在青磚鋪成的地面上一踏。 地上濺起一片煙塵,青磚斷裂,她人也如離弦的箭一般沖了過去。 剛跑上橋頭,程明珠就感到身旁一陣疾風掠過。 她停住腳步驚恐地抬頭看去,就見到那個道士如同鬼魅一樣停在了前方的橋上。 失去了帷帽遮擋,她的臉暴露在對方面前。 可對方卻依然將臉遮在布巾后。 程明珠全身血液都在鼓噪,身上卻感到陣陣發寒。 她扯著嗓子,在安靜得有些詭異的夜晚里質問不遠處的人:“你是誰?!為什么要跟我作對!你就不怕死嗎?!” 她說著,本能地雙手一抬,就再一次放出了蠱蟲。 然而這些在旁人面前無往不利的蠱蟲,到了這個道士眼前就變成了兒戲。 哪怕他并不去擋,這些蠱蟲也近不了他的身。 他拿著刀只是隨手一劈,激射向他的蠱蟲就被從中間剖開,劈成兩半落在地上。 程明珠額頭上的汗順著臉頰流下來。 她的頭很痛,心臟也像是沸騰了,血液鼓噪著沖擊耳膜。 那些蠱術仍舊不斷地浮現在她的腦海里,但卻失了控,放什么不放什么再不由她說了算。 陳松意將一手拿著的火把往橋下一拋,扔進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