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節
她當然不愿意了,想到要和他一起做這些事情,心里就覺得膈應。 進了赫連煊入住的院子,赫連煊今日也是穿的格外親民質樸,他靠在座位上小憩。聽到腳步聲,睜開了眼睛。 眼神有些恍惚的定格在江雪凝臉上,聲音溫軟半夢半醒的道,“泱泱,你來了…” 她心尖一顫,眼里涌nongnong的厭惡。她垂下眼眸掩飾住冷意,這世間會叫她泱泱的人不多,曾經他是其中一個。 在新婚燕爾時,也曾恩愛兩不疑。那時候,他總是喜歡叫她泱泱的。 她淡漠的道,“陛下,你認錯人了?!?/br> 赫連煊恍然一笑悵然若失的道,“都怪朕睡迷糊了,等會兒你和朕一起去春祭吧?!?/br> “這不合規矩?!苯┠p咳了兩聲,“我今日身體不適,夜夜噩夢。狀態并不適合春祭,萬一帶來厄運就不好了?!?/br> 這種大型的祭祀,講究的就是一個好兆頭。她這樣說,赫連煊也不好勉強。 赫連煊只是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你看起來很排斥和朕一起,你的多多習慣才好,畢竟馬上就要進宮了?!?/br> 江雪凝低頭道,“陛下天龍之姿,臣女豈敢嫌棄?!?/br> 他輕笑了一聲,“朕不管你這句話是真心還是假意,但是西陵的皇后無論何時,都必須與朕并肩而行生死與共?!?/br> 江雪凝勾了勾嘴角,只覺得諷刺。想刺他一句,到底是忍住了什么都沒說。 仲秋出來打圓場,“春祭快開始,臣妾帶郡主下去休息一下?!?/br> 赫連煊點點頭,并未為難。 在皇莊走了一圈,她發現今日的羽林軍格外的多,可惜沒看到那位神出鬼沒的千機。 仲秋注意到她的視線解釋道,“中秋祭上蕭皇后出了意外,所以這次守衛格外的嚴謹?!?/br> 很快春日祭開始了,春神殿外熱鬧非凡,引春花,鞭春牛。 江雪凝一到殿外的廣場,就有皇莊上的女子為她戴春花,她的發間簪了好幾朵漂亮的花。 百姓們載歌載舞迎春神以后,一身青衣的皇帝和仲秋一起出現。在百姓的注目下,給春神殿的春神,獻上鮮花果木和五谷。 在由天子親自上香,一旁的祭祀官員唱祭詞,祈禱國泰民安五谷豐登。 祭祀熱鬧極了,而后皇帝還要親自下地種種田,以表親民。 圍觀完祭祀以后,她對赫連煊種田并無興趣,只是在田邊的樹下遠遠的看著。 “上去是蕭舒錦出事,這次不知道輪到誰了?” 江雪凝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蕭臨風一身白衣出現在田埂上。 “曾經的魏王,現在已經淪落到種田的地步了嗎?” 蕭臨風淡然一笑,“種田也沒什么不好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br> 裝什么云淡風輕,她沒忍住翻了個巨大的白眼。 蕭臨風一步一步走近她,眼里的惡意不加掩飾,“大婚當天你會做什么,是殺了赫連煊,還是和他同歸于盡?!?/br> 無論如何,他堅信她不會乖乖進宮為后的。 “我有時候真看不懂赫連煊的想法,明知道娶你危機重重,他還是一意孤行?!?/br> 他伸手拿下她發間最艷的那朵春花,“你說,他是把你當替身了,還是把你當救贖執迷不悟?!?/br> 江雪凝仰頭看著他,嘴角微微蕩開一點薄涼的笑意,“那你呢,每次這樣深切的凝視著我的時候,把我當什么了?” 風吹動他們的衣角,一人低頭一人仰頭,遠遠看過來是適合親吻的姿態。他們眼里的冷意,卻足以殺死彼此無數回。 蕭臨風捻起她的一縷發絲,“總有一天,我要透過你的軀殼,看透你的靈魂?!?/br> 他轉身看了一眼,正在下田里的赫連煊,“我要拿回屬于我的一切?!?/br> 包括她。 江雪凝心里莫名有些不安試探道,“拿回屬于你的一切,也包括皇位嗎?” “噓!” 蕭臨風將食指放在她的嘴唇處,靠近她的耳邊曖昧不明的道,“那郡主你,希望誰贏?” 江雪凝眼神一冷,狠狠推開他,“我希望你們都去死!” 他也不生氣,只是淡然的道,“那你恐怕是失望了,只會是他死我活?!?/br> “想做什么盡管去做吧,我會在你背后看著的?!?/br> 等一切塵埃落定,她就不會這么自由了,這是他對她最后的縱容。 江雪凝只覺得背脊發涼,比起赫連煊一直以來更危險的都是蕭臨風。 當年顧家被滅門,蕭家是幕后最重要的推手。 那位神秘的蕭家綺蘿,至今杳無音訊。這個人似乎從未在蕭家存在過,卻又一手將蕭舒錦推到了皇后的位置。 江雪凝神色晦澀不明的道,“赫連煊終于養虎為患了嗎,要的畜生開始反咬主人了?!?/br> 更顯得當年顧家的死成了笑話,沒了顧家又來了蕭家,就算蕭家倒下,還有其他家。 世家與皇權相輔相成,如何平衡兩者之間的關系,是每個帝王的難題。 顯然赫連煊選了最激進的方式,現在遭到了反噬。 蕭臨風理所當然的道,“沉迷丹藥的帝王,亡國是遲早的?!?/br> 她輕聲道,“我真是好奇,九公主死時候,他為什么沒直接處死你?!?/br> “你們之間到底有什么見不得人的秘密?!?/br> 蕭臨風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道,“你很快就會知道的?!?/br> 但是,有些事情他希望她永遠不知道。 第239章 暗夜長河 西郊的護城河外,巫錦和烏颯帶人潛伏著,他們在黑夜里睜大了眼睛。 只見子時一到,原來的護城河,水從中間斷開。原來他們找了很久的暗牢,竟然藏在護城河之下。 給他們帶路的人緊張的道,“就是現在,快沖!” 暗牢無特殊情況,每日子時只開一次,錯過了就要等二天午夜。 巫錦和烏颯對視了一眼,帶著人提劍飛快的跳下暗河沖了下去。 “有人劫獄,快拉鈴鐺!” 千機正帶著人在牢里巡夜,“叮鈴鈴”的鈴鐺聲,響徹整個暗牢。 所有人握緊腰間的刀,瞬間警戒了起來。 暗牢的鈴鐺很多年沒響過了,沒想到會在今夜響起來。 千機立刻向關著段西樓的牢房跑去,他依舊像往常一樣,蜷縮在角落里一動不動。 很快有人腳步匆匆的進來道,“頭兒,對方來勢兇猛,兄弟們恐怕抵擋不了多久?!?/br> 千機沉聲道,“開啟暗牢里的機關!” 可惜他遲了一步,巫錦他們能順利找過來,當然是因為他們內部出了叛徒。 打斗的聲音越來越近,獄史擔心的道,“頭兒,怎么辦?!?/br> “這個節骨眼上來劫獄,只能是為了一個人?!鼻C一邊說著一邊用鑰匙打開了牢房的門,“陛下有令,情況危急的情況下,可就地處死段西樓!” 總之,絕對不能讓段西樓活著被救走。 千機舉起手里的刀,對段西樓道,“我送將軍最后一程,來生別做西陵人!” 一刀下去,卻砍空了。 精神失常了很久的段西樓,一雙眼睛向狼一樣的冷靜銳利,他喃喃的道,“明月來接我了…” 所以他一定要活著出去見她! 信念有時候是最可怕最無堅不摧的東西,所有人都以為徹底被牢獄毀掉的玉面將軍。在這一刻,佝僂的身體爆發出巨大的力量。 哪怕拖著一條腿,也避過了千機好幾刀,可惜很快被逼到墻角無路可退。 千機冷冽的道,“將軍一路走好?!?/br> 閃著寒光的燈,就要向著他脖子而去。千鈞一發之際,一把劍沖著他的背心而來。 他只能強行調轉方向,接住這一劍,很快和來人纏斗了起來。 烏颯纏住她,巫錦想來救段西樓走,但是他的手和腳都被鐵鏈鎖住了。 鐵鏈刀槍不入,根本就跨不開。 巫錦急切的道,“把鑰匙交出來?!?/br> 千機不為所動,只要沒有鑰匙,他們就帶不走人。在撐一會兒,救兵很快就會到的。 巫錦一劍一劍的坎在鐵鏈上,鐵鏈根本不紋絲不動。 冰瞳穿著一身夜行衣走了進來,正準備用幻術強行給千機催眠,看能不能問出鑰匙的下落。 突然一串鑰匙被丟到了巫錦腳下,千機不可置信的道,“阿青…” 被換阿青的男子,一邊和闖進的人打斗著,一邊大喊道,“走!帶將軍走!” 巫錦撿起地上的鑰匙打開了鎖住段西樓的腳鏈,扶著他往外去。 千機的攻勢愈發的勇猛了,烏颯用雙劍頂住,最后退走的時候,胳膊上中了一刀。 其他獄卒暗衛追了出去,千機站在原地沒有動,將刀架在阿青的脖子上,“為什么?” 鎖住段西樓的鐵鏈是用千年寒鐵打造的,直接從石壁上延伸出長長兩條,只要腳鏈不打開,人就帶不走。 除非砍掉他的雙腳雙手,那人也徹底廢了,活不了多久。 阿青閉上眼睛,坦然的道,“頭兒,你殺了我吧?!?/br> “我最信任的人是你,你是你們那一批里最堅韌,也是最努力的?!鼻C看向他的眼神,一半失望一半不解,“為什么背叛?!?/br> 阿青苦笑了一下,“我是八歲那年淪為孤兒,被朝廷的暗衛挑中,帶回來的訓練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