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溪默不作聲的接過，打量著手里的白瓶，露出詭異和悲涼的笑容，“呵呵，我終于等到這一天了?！?/br>
    盛青棠心有戚戚，她們都是身陷沼澤的女子，美貌于她們而言是禍。

    “這藥…你的抹在你私密處，以你自身為毒器，所以…”

    “所以…他死之時也是我身亡之時?！?/br>
    暮溪輕笑著接話，臉上沒有絲毫懼怕，甚至帶著一絲解脫。

    因為上官夫人的縱容，也因為她的年輕貌美和倔強，再加上所謂的隱秘感。上官川對她向來都是特別狠，想盡辦法折騰，用了很多招式。

    每次過后，她恨不得殺了自己，卻依舊要活著，她早就累了。

    “我只有一個要求，帶暮云走，給她新的開始?！?/br>
    盛青棠點頭，“我答應你?！?/br>
    暮溪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我要你教她謀生之道，如果將來她不想嫁人，她自己也可以很好的活下去。如果她有幸遇到想共度一生的人，我要你送她風光出嫁?！?/br>
    她是心智堅定之人，盛青棠為了取的她的信任。幾乎把自己的計劃全盤托出，答應將她唯一的meimei帶去扶桑，她才松口愿意合謀。

    “有你這樣的jiejie，是她的幸運?！笔⑶嗵呐e手對天發誓，“我盛青棠從今以后將暮云當做親meimei，如果違背諾言天打雷劈?！?/br>
    暮溪握緊手里的瓶子，“我信你…”

    其實她無路可退了，暮云十二三歲了，出落的很漂亮，是那江南水鄉溫柔清甜的美。偶爾上官川看向她的目光，讓她心驚膽寒。

    加上上官夫人已死，府里根本沒人管她們姐妹的死活，所謂的出府更是遙遙無期。

    為了讓她當個合格的工具人，上官夫人早就給她灌下了大量紅花，每年冬天她肚子都會又冷又痛。

    更讓她心痛的是，暮云本來是很活潑開朗的孩子，現在卻變得越來越懦弱。

    之前在院子里玩的時候，不小心遇到了心情不好的上官明珠。

    上官明珠直接一鞭子抽她身上，叫她小賤人，還說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話。

    她當年晚上酒發熱昏迷不醒了，一直抽搐著邊流淚邊道，“我不是賤人…jiejie不是賤人…”

    她心都碎了。

    從那以后，暮云變的沉默寡言，縮在房間里不敢出去見人。

    每次上官川來過她這里以后，她就會在她手臂上發現用碎片劃傷的傷痕。

    暮溪仰頭看著夜空道，“無數個抱著她流淚的夜晚，我都想過要不一刀捅死上官川，或者一把火燒了上官府，大家同歸于盡好了?！?/br>
    “可是她還那么小那么年輕，還沒有見過外面世界的樣子，人生還沒有真正的開始，這樣對她太殘忍了…”

    “她一定會有新的美好的人生?！笔⑶嗵膰@息，“只是對于你，我無能為力，而且格外殘忍?！?/br>
    因為她也身陷泥潭之中，正在用力逃脫。

    暮溪輕笑了一聲，“沒關系，這對我而言，已經是最好的結局?！?/br>
    她說完單薄的身影，緩緩消失在夜色里。

    回到房間推開門，暮云不安又驚恐的蜷縮在角落里。

    暮溪走過去，溫柔的將她拉出來，抱在懷里，“云兒，我們能離開這里了，你高興嗎？”

    暮云的眼睛瞬間亮了，小聲的道，“真的嗎？”

    “真的，你先跟著一個jiejie偷偷離開，隨后jiejie來找你?！?/br>
    暮云不安的看著她，“jiejie不許騙我?！?/br>
    “我們拉鉤…”暮溪向她伸出小拇指，兩人拉鉤，“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你要答應jiejie，去了新的地方要聽話，要好好念書，開心的活著?！?/br>
    或許是敏銳的預感到了什么，她一把抱住暮溪的腰，“jiejie和我一起走不然我哪里也不去?！?/br>
    暮溪狠心的道，“只有你走了，jiejie才能找機會離開明白嗎？”

    她難過的低下頭，“我知道了?！?/br>
    這天晚上暮溪哼著母親以前經常唱的歌，哄著她睡覺。

    等她睡著了，坐在鏡子前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陌生又熟悉。

    很長一段時間，她不敢照鏡子不敢直視自己現在的樣子。

    她眼睛里彌漫出笑意來，一切終于要結束了。

    以她的命換meimei的新生，是她能做的最后一件事，

    人間太累了，如果真的有下輩子的話，她不想再來了。

    第191章 偏要勉強

    盛青棠那邊布局的差不多了，江雪凝很快收到消息，現在需要她這邊拿點誠意出來，給個定心丸。

    為了不引人注目，她特地約了沈昭延去京城郊區，有名的溫泉地游玩。

    沈昭延體寒，漫長的冬天幾乎在這里度過。

    這天兩人泡完溫泉，她推著沈昭延在附近散步的時候，“偶遇”了最近一直在京里游山玩水的南宮墨。

    南宮墨對著她笑的浮夸，“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沈昭君眼神狐疑的在兩人之間游離沒說話，江雪凝悄悄掐了他一下。

    他只能假笑著開口，“既然遇上了，本世子自然要盡地主之誼?！?/br>
    南宮墨絲毫不客氣的，跟著他們回了私人山莊。

    沈昭延在溫暖的花房，讓人上了清茶接待他。

    南宮墨喝了一口，習慣性的向江雪凝飛了一個眼神，“郡主特地約我在這里見面，是有何事？”

    一旁的沈昭延不動聲色的狠狠用眼神刀人，可惜南宮墨一無所覺。

    江雪凝輕咳了一聲，“那什么，有件事兒想和你商量一下?！?/br>
    南宮墨花孔雀一般的搖著扇子，“你盡管說，只要我能做到的，哪怕讓我摘星星都行?！?/br>
    “倒也不用摘星星?！苯┠槐菊浀拈_口，“我就是想問問，給你皇叔換個新娘行不行？”

    “什么意思？”

    沈昭延也詫異的看著她，這是瞞著他又搞事情了。

    “意思就是，雖然被選定聯姻的是上官明珠，但是嫁過去的是另外一個人?！?/br>
    南宮墨默默理解了一下，“哇哦，這是要換人替嫁？”

    江雪凝點點頭，“替嫁過去的這位和我有點淵源，我希望可以的話你皇叔能善待她?！?/br>
    這也太刺激了，話本子里寫的故事，要在他眼里上演了，南宮墨興致勃勃的八卦，“替嫁的那位美嗎？”

    “非常的美，而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br>
    “那就沒問題?！蹦蠈m墨篤定的道，“我皇叔唯愛美人，最見不得美人落淚?！?/br>
    “到時候只要美人哭的梨花帶雨，在編一點凄苦的身世，皇叔他必然會憐惜，不舍得責怪的?！?/br>
    江雪凝松了一口氣，“那就好?！?/br>
    她相信以盛青棠的能耐，必然能搞定這位皇叔，在扶桑的日子不會太難過。

    南宮墨保證道，“你放心吧，我會暗中幫你照顧那位新嫁娘的，我哄皇叔向來有一手?！?/br>
    這次聯姻的事情，他死纏爛打賣慘的求了一下，皇叔就立馬站出來替他解了燃眉之急。

    江雪凝又給他添了半杯茶，“多謝四王子?！?/br>
    “不謝不謝，你以后在某人面前多多替我說好話就行?！?/br>
    南宮墨是很善談的人，一頓飯吃的很愉快。

    夕陽西下，他酒足飯飽的告辭。

    沈昭延面色微涼，看她的眼神晦澀不明，“你好像有很多秘密瞞著我?！?/br>
    江雪凝在輪椅前蹲下與他對視，“你在不高興?！?/br>
    “我只是不喜歡這種感覺，好像被排斥在你的世界之外?！?/br>
    江雪凝笑的很溫柔，吐出的話語卻很無情。

    “我早就說過，我不是你期待的那種人，也無法給你平靜的生活?！?/br>
    “現在如果你反悔的話，還來得及?！?/br>
    沈昭延半瞇著眼睛，眼角下的痣越發的冷艷，“我不后悔，也不想放手…只是有點委屈?！?/br>
    江雪凝握住他冰涼的手，“那就委屈著吧，與我成親以后委屈的地方還多著呢?！?/br>
    “你還真是無情?！?/br>
    “嗯，我一直都是沒有心的人?！?/br>
    她無法再輕易交付真心，也不可能輕易為了一個男人停留。

    哪怕那個男人是沈昭延，

    她知道這對他不公平，所以她給他反悔的機會。

    沈昭延反握住她，“如果我反悔的話是違背皇命，你看起來一點都不怕?！?/br>
    “因為遲早會有這一天，而我早就沒有什么好失去的了?！?/br>
    很危險的發言。

    沈昭延也從中窺探到了她的野心和志向，他輕笑了起來，一點也沒有生氣。

    “如果那是你想要的，那就去拿吧?！?/br>
    “哪怕是踩著我的尸骨通向那條路?！?/br>
    江雪凝避開他的視線，“如果你想，你可以活的很舒服，不必攤這趟渾水的?！?/br>
    沈昭延眼里閃著奇異的光，“在父兄皆死，我被斷言活不過二十歲以后。很長一段時間內，我都是隨意活著的，也沒什么想要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