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據提醒他，“大哥，壓著些氣焰，傍晚時分人靜?！?/br>
    韓杞頭痛欲裂，勉強睜開雙眼，視野模糊，所見皆是重影。耳朵還能勉強聽音，聽見李纖凝說：“你還不趕緊給他處理傷口，他死了，你兄弟也難活?！?/br>
    張雄罵了一聲晦氣，叫祝家娘子進來處理傷口。

    傷口處理完畢，略敷了些止痛止血的藥，緩過一二時辰，韓杞腦中疼痛略止，重影也漸漸歸一，眼中看得清東西了。目光不自覺地環顧四周，先是看到了張雄陳據兩兄弟，接著看到被束手腳，蜷在他身旁的李纖凝。

    “這次被你害慘了?！彼麖暮韲道餄L出這句話。

    “又不是我愿意的?！?/br>
    “我看你是故意的?！?/br>
    李纖凝瞥他。

    “那小子醒了?！标悡f。

    張雄過來揪起他，逼問趙虎下落。

    韓杞昏昏沉沉，半字不肯吐，腹部連吃張雄幾拳

    “不說是吧，不說我把這小娘們的手砍下來，砍完手砍腳，我看你能嘴硬到幾時?！睆埿蹃G下韓杞，扯著李纖凝的頭發薅起她。

    李纖凝反對：“干嘛那么血腥，我最討厭血腥味了，血腥味會令我嘔吐?！?/br>
    置身事外的語氣叫兩個賊人一時愣住。

    待反應過來后，張雄一巴掌扇在李纖凝臉上，“給我老實點，輪得到你選?！?/br>
    誰知陳據突然道：“大哥，弄得血淋淋的確不好，依我看，還是換個法子的好?！?/br>
    “說的好聽，換什么？”張雄深厭陳據這時候還惦記女色。

    李纖凝目光掃過床下，淡淡道：“可以用那個?！?/br>
    張雄順著她的目光瞧去，看到一摞糊窗剩下的桑皮紙。知她指的是貼加官。

    想他陷在京兆府大牢里那會兒沒少被這酷刑折磨，最是深惡痛絕。當即道：“好，就用這個?！?/br>
    張雄去準備行刑用具，李纖凝偷偷和韓杞咬耳朵，“行刑時我會攥緊拳頭，一旦我松開拳頭你就說出趙虎的藏身地，聽到沒有？”

    韓杞不語。

    “那代表我到達極限，再也支撐不下去。你務必救我?！?/br>
    韓杞冷酷無情，“我才不管?！?/br>
    李纖凝但笑不語，好似看透了他。

    第65章 下弦月篇（其九）貼加官

    質地綿韌的桑皮紙，經水一浸，柔軟濕潤，貼上人面的瞬間，牢牢吸附。

    口鼻陡然被濕漉漉的紙張覆蓋，恐懼多余不適。因為清晰知道后面還有無數張，人會漸漸無法呼吸。

    鼻子稍稍一吸氣，紙張即緊緊貼住，李纖凝不得不張開嘴巴。紙張輕薄，被嘴巴撐開，空氣陡然涌進來，大大緩解了不適。

    僅得須臾喘息。第二張桑皮紙立馬貼上來。緊跟著第三張、第四張……

    多張紙疊加，嘴巴開合的力道已不足以破壞紙張，李纖凝很快喘不過氣。她被捆綁住的身體開始劇烈掙扎，手腕左右扭動，摩擦出紅痕，胸膛以極大的幅度起伏著，看得出來已經難受到了極點。

    張雄又一次自水中提起桑皮紙，這次他沒有急于蓋在李纖凝臉上，任由水跡滴答，朝著韓杞大吼，“他娘的，你到底說不說，再不說這娘們真沒命了?！?/br>
    韓杞看著痛苦掙扎的李纖凝，神色復雜，嘴巴嚴嚴閉著，頭也轉開了。

    “可惜了這么個美人兒，若不是急著救老二……”說罷，李纖凝臉上的桑皮紙又加厚了一層。

    數張桑皮紙疊加在一起，又濕又重，李纖凝的口鼻被阻塞，無法呼吸，胸口憋悶的隨時隨地要爆開。她的胸膛不斷的起伏、腰肢不斷的扭動，眼看下方的條案要承受不住，張雄急忙按住她的身體。

    韓杞看似不在意，實則一直在留意李纖凝的手。只見她的拳頭緊緊握著，始終不曾松開。

    時間太長，換作旁人怕是早已氣絕，韓杞莫名緊張起來，要不要說？她會不會已經窒息，腦子糊涂了？眼見連掙扎也漸漸停止，韓杞的神色愈發慌亂。

    堆在李纖凝臉上的桑皮紙已足夠厚，無須往上添加，隨著時間的推移，注定窒息而亡。

    “住手?！表n杞被莫名的恐懼攫取，一潰如水，“我告訴你趙虎在哪，立馬放了她?！?/br>
    不知是不是巧合，在他吼出這句話的同時，李纖凝的手松開了。

    張雄道：“你先說?！?/br>
    韓杞道：“你先叫她呼吸?！?/br>
    陳據感知時間實在過去太久，唯恐李纖凝有閃失，自己沒了樂子，反站在韓杞一頭催促張雄。張雄一把抓去李纖凝臉上的桑皮紙。

    李纖凝本已一動不動，空氣驟然涌入，令她重獲新生，猛然吸入一口氣，接著大口大口喘息。

    韓杞趁機在心里盤算，張雄乃窮兇極惡之徒，一旦交待了趙虎下落，他頭一個取他性命。眼下他處境被動，必須制造機會扭轉局勢。

    “現在可以說了，我二弟在哪？”張雄的腳踏上韓杞胸口。

    韓杞忍辱道：“我對那片兒不熟，說不好位置，我帶你過去?！?/br>
    “你小子，想耍什么花招？”靴子在韓杞身上碾了碾。

    “你不信算了，等著你兄弟血盡而亡吧?！?/br>
    陳據惦記李纖凝，附和著勸張雄，“大哥，我看這小子不像說謊，你帶他過去，趁早救出二哥要緊。等天亮恐有麻煩?！?/br>
    “我走一趟不要緊，剩下你一人……”

    “我雖有傷在身，等閑之輩休想近我的身?！标悡职丛谏砼缘睦茄腊羯?。

    張雄點點頭，走進關著祝家一家三口的屋子威脅一番，最后把祝家娘子也綁了，這才放心帶著韓杞離開。

    他們兩個一走，屋里只剩下陳據和李纖凝。

    李纖凝喘息片時，漸漸緩過來。

    陳據撈過一支拐杖，拖著重傷的腿來到李纖凝身邊，“我的美人兒，嚇壞了吧？你別急，我這就給你松綁?！?/br>
    李纖凝凝視梁間蛛網，語聲幽寂，“剛剛沒盡興，可以再來一次嗎？”

    陳據面目yin猥，“沒關系，你隨我到床上，我保證叫你盡興?！?/br>
    李纖凝的視線緩緩移到陳據臉上，剛剛還木無表情的面孔突然綻開一朵嫵媚笑花，“好啊?！?/br>
    媚色生香，陳據的魂兒剎那被勾走，迫不及待解開李纖凝身上的繩索，單手將她抱到床上。

    陳據顧不得脫衣，急急欺身上來。他剛健有力，李纖凝被他壓在身下，宛如一只小鳥。

    看著他急吼吼地解自己的衣裳，李纖凝不驚不惱，反悠悠問他：“聽說你們兄弟有一筆財富，現藏于何處？”

    一提財富，陳據剎那警醒，目射精光，“你問這個干嘛？”

    “好奇嘛?！崩罾w凝抬起手，瑩瑩玉指劃過陳據身上的青龍花繡，“聽說是從丹陽公主府上竊來，必然有不少精美首飾?！?/br>
    “倘若你以后跟了我，那些東西都是你的?！?/br>
    “我不信，你的兩個兄弟必然不依?！?/br>
    “寶貝也有我的一份，我想給誰就給誰，他們憑什么不依？”目光貪婪地掠過李纖凝妖艷的臉龐，“美人兒若打扮起來，雍容華貴絕不輸公主?！?/br>
    “說來說去還是不肯告訴我寶貝的下落?！?/br>
    “日后你就知道了?！?/br>
    陳據將李纖凝的裙子推至腰間，急不可耐要進來，胯下驀然受了李纖凝一攥。

    “不嘛?！迸藡擅娜缁?，“我現在就要知道?！?/br>
    陳據給她攥得又疼又爽。

    “小心肝，你快放開?！?/br>
    “你不說我就不放?！?/br>
    “你真想知道？”

    “這還有假？”

    陳據狂笑，隨即貼著李纖凝的耳朵說出了一個地點。

    李纖凝笑道：“你這樣輕而易舉地告訴了我，怕不是假的?！?/br>
    “如假包換。我怎么舍得騙你?！彼植诘氖终普麄€包裹住她柔嫩的rufang，重重的揉捏，無比享受。

    “不是假的，那我懂了?！?/br>
    “美人兒懂了什么？”

    “你打算在占有我之后殺掉我，因此一點兒不忌諱告訴我真實地點。是這樣嗎？”

    陳據瞳孔一縮，李纖凝知道她猜對了。但轉瞬，陳據便換上一副笑面虎的表情，“美人兒說笑了，我疼你還來不及，怎么舍得殺你，事成之后，你我就是夫妻?！?/br>
    他忙的滿頭大汗，極力想把自己硬邦邦的物什塞到李纖凝身體里。李纖凝的手驟然收緊，陳據吃她一捏，疼得青筋根根暴起，汗如雨下，“你這娘們……”

    猛然間意識到這手勁兒不是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娘子該有的，身上的滾滾熱汗瞬間成了冷汗。雙手掐住李纖凝的脖子，面孔陡然猙獰。

    “不知死活的賤婦，本想讓你伺候大爺高興，你偏要自尋死路。大爺成全你！”

    李纖凝痛苦地捶打陳據鐵鑄似的胳膊，哪里能撼動分毫。猛然踹向陳據雙腿。

    陳據腿腫得缸口粗，受不得一點兒力，登時疼得渾身痙攣。再看向李纖凝時，眼里冒火，口中謾罵不絕。拳重如山，雨點似的落向李纖凝的身體。

    少頃，李纖凝人事不省。

    陳據不管死活，只想趁身體熱乎，發泄一通兒。哪知李纖凝并未死透，手摸到枕邊的瑯琊棒，猛地給了他一棒。

    陳據太陽xue受重擊，倒在床邊，局勢互易，上下顛倒。李纖凝抽身，反騎在陳據身上，摸著自己的脖子說，“本小姐這玉頸真是多災多難，被姓趙的用刀割又被你掐。掐那么狠，淤痕很難消的知不知道？臉也給打破相了，爹娘見了該心疼死了。你沒爹沒娘，我可是有的?！?/br>
    她一面說一面揮狼牙棒砸陳據，專砸腦袋。每落一棒，血汁飛濺。連砸了有十六七棒，陳據的腦袋已然被她砸爛，腦殼迸裂，腦漿流了一褥。腥白惡心。

    李纖凝力竭，丟掉狼牙棒，理理裙子下床。她的頭發散亂了，她重新綰好，擦去額上血和汗混合的液體，不忘向陳據道謝：“謝謝，的確很盡興?！?/br>
    第66章 下弦月篇（其十）下弦月

    張雄和韓杞出發那會兒天猶是黑沉的，需提著燈籠照路。走不多時，下弦月升起，月光勻稱灑下來，把小路照得光光亮亮，直視無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