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杜錦城這個人,什么人都接觸,他在打臺球的時候認識了一個朋友,那人曾經在柳冬的公司工作,因為出了紕漏被柳冬開除。他們在一起喝酒的時候,那人向杜錦城透露了一點消息,杜錦城聽了之后非常感興趣,他覺得柳冬有錢又有把柄,還得知他一直單身,就讓我假裝跟他分手,去文城找柳冬。他設計了我和柳冬的相遇,你們也知道,他在男女感情方面是個專家?!?/br> “你拿到了證據?”岳初問。 袁雪琪搖頭:“沒有,在跟柳冬相處的過程中,我被他打動了,他是個很踏實的人,除了工作再也沒有其他,他視我為妻子、家人,我沒辦法硬下心腸騙他?!?/br> 這個案子太復雜了,幾個當事人之間相互糾葛,剪不斷理還亂,有人動搖、有人背叛,每個人都壞揣著一份鬼心思,誰都不是正人君子。 岳初問道:“所以你跟柳冬坦白了?” 袁雪琪的身體顫抖,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滑落下來,喉嚨哽咽:“是的,我受不了良心的折磨,全部告訴了他。我都認了,就算他打我,或者報警抓我,怎么都好,我受不了煎熬。但他什么都沒說,甚至沒有埋怨、責罵我,他全盤接受我,他說愛一個人,不肯愛她的優點和榮耀,也會愛她的瑕疵和污點?!?/br> 她哭的很難看,一個人在痛苦到極致的時候不會在乎自己的外貌,她真的撐不下去了,之前為了小薄荷,她還能強迫自己摒除掉腦子里不時冒出的雜念,但是現在生活對她毫不留情,她完全放棄了掙扎,遵從內心的吶喊,把自己交給命運。她應該接受審判,來自命運也好,來自法庭也好,經歷這一次審判和懲罰之后,她才能卸下前半生的重負,繼續自己的人生路。 “我總以為,人不會一直處在低谷期,不會總是遇到難以克服的困難,也不會一直浸泡在苦水里??墒?,當我翻過一座大山之后,卻發現眼前還有一座更高的山,等我從一個泥潭中抽身之后,另一個更深的沼澤正在靜靜的待我深陷。我累了,我不想再這么過下去,但我還不能死,為了我的女兒。她還小,不能沒有mama。我只有這一條路可走,我只有用法律來贖罪?!彼牙塾嬙谛闹械膲K壘說出來、哭出來,消腫止痛似的,她終于不再那么難受。 第五十九章 態度 “你知道柳冬曾經給過杜錦城二十多萬嗎?他為什么要給杜錦城錢呢?”小徐警官拿出岳初剛轉交給她的銀行卡,“如果杜錦城的手里并沒有柳冬犯罪的證據,柳冬為什么會被他要挾?” “他是為了我?!痹╃鬏p聲道,“杜錦城看我真心想跟柳冬過日子,就翻了臉。他一面拿小薄荷刺激我,讓小薄荷叫別人mama,再錄下視頻發給我,一面跟柳冬攤牌,他說雖然并沒找到有實質的證據,但他可以向警察實名舉報,不僅舉報柳冬,還要舉報我跟他合伙詐騙,到時候小薄荷就會像我年幼時的遭遇一樣,身邊沒有父母,凄苦的長大。我把所有的積蓄都給了他,沒想到柳冬背著我給也他打了錢。杜錦城他其實并不是只想要錢,他想要我回到他身邊,就算他不缺女人,也要把我和他綁到一起……” 岳初雖然同情她,但更關心案情:“這些事,你的父親袁立松知道嗎?” “他不知道?!痹╃骱敛华q疑的回答,“他雖然一直在我身邊跟隨,但我們并沒有接觸過,我知道他在暗處,是我沒勇氣跟他相處。他不知道我的生活發生了什么,何況自從我去了文城,跟杜錦城幾乎沒見過面,都是通過手機聯系,袁立松他不可能知道這些?!?/br> “你說袁立松活不了多久了,這話是什么意思?”小徐警官心腸軟,不忍心問,岳初便只有代勞了。 袁雪琪從隨身的背包里掏出一份診斷證明:“袁雪松昨天在我們小區門外的小廣場上暈倒了,被人送進醫院,虎玲帶著小薄荷在那里玩,恰好看到,就打電話給我。我去了醫院,醫生說他已經是肝癌晚期……” 她再一次哽咽,無父無母的過了這么多年,她無數次幻想,如果父親沒有沖動犯下那個錯誤,母親也不會選擇出走,她一定有一個完整的家庭,哪怕并不完美,哪怕吵吵鬧鬧,那總歸是她的家,是她心靈和rou體的歸宿,是她闖蕩世界的底氣。二十年了,終于盼回來了父親,她雖不知該怎么面對他,但在內心的深處,有一種喜悅滋生,她說服自己慢慢的接受他,就在她跨出第一步的時候,他卻得了不治之癥。 “所以他不可能殺得了杜錦城。杜錦城輕輕一撞就能要了他的命!”袁雪琪為自己的父親辯解。 岳初和小徐卻不置一詞。 “雪琪,你相信我,我們對袁立松真的只是例行訊問,他確實牽涉到這起案子。你不要擔心,他明天或許就能回去?!毙⌒煳罩氖职参?。 馮智淵賊眉鼠眼的看向成浩川:“你沒有提起我吧?” 成浩川不想說話,只搖頭。 “好兄弟,講義氣!”他不勝欣喜,意氣風發的在房里走了幾圈,又看向成浩川,“哎——小魯總呢?她會不會把我給招出去?” 成浩川眼皮都沒抬。 他自問自答:“不會的,如果警察知道我的事情,肯定也會把我叫去的,沒叫就是不知道?!?/br> 成浩川用被子裹住頭,不再搭理他。 一墻之隔的套房中,艾紅和魯先先坐在床上,在昏黃的燈光下,輕聲細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