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那都是去年的事兒了!”周金枝說。 “又不是您找男朋友,您著什么急?” “不是我找男朋友,我找女婿呀!”她在心底給自己豎起了大拇指,以她多年的閱歷,定能打敗飽讀詩書的女兒。大部分的學習,只有回歸到生活才算習得有成。蕭愉也知胡攪蠻纏不過她,便沒有答言,光頭強的聲音恰在這時響起?!昂笆裁??”周金枝走過去推窗答話。 “晚飯你晚點做,我現在出去有點事!” “你的面子還真大,現在出去了晚飯也不要吃了!”她惡狠狠地回了句,給了他好臉色姓甚名誰也不自知了。 光頭強并未受挫,轉身向站在暗處的老好人招手,老好人被周金枝的話驚得膽戰心驚,幸而楊燕不是這樣脾性,要真是這樣,自己早晚得被送進精神病院。他摸了摸下巴,覺得應該刮刮胡子了。 兩個人誰也沒知會,相攜去了華貿批發市場。 周金枝打開窗沒再關上,透透氣也好,就吸了幾口窗外的新鮮空氣,回頭時客廳里已經沒有蕭愉的身影。自己的女兒比他覃濤強千百倍,她不信她找不到男朋友。不僅要找到比他更好的人,還要在他之前結婚生子,她轉身走了幾步,又覺得在他之前結婚生子是不可能了,那女的不就是大著肚子到覃家攪得雞飛狗跳嗎? 方寸久還在巷口便看見章林生的兩只腿像車輪轉動飛奔來,高三晚自習延長了半個小時,他自己先回來。凌穹趁蕭望不注意站到了方寸久身邊,她偷眼看他,高挺的鼻梁,完美的下頜線,額頭和揚起的三兩根頭發都恰到好處。一切的一切,都很美好。 “你爸,你爸——被人打了!”章林生語氣急切。 “怎么會?”幾個人都吃了一驚。方寸久臉上平靜,加快了腳步。 夜空朗月星稀,預示著明天的好天氣,“嚴重嗎?”凌穹問。 “不知道,我也是聽我媽說的!”章林生惶惑。 “應該沒什么大事!”方便面寬慰他。 小頭爸爸吃了藥已經入睡,九哥在院里屬于它的房子里睡覺,歐陽詩沒有再去酒館,打了電話問了店里的情況,酒館里無人喝酒,便叫柳珍幫忙關了店門。她在家給狗洗了澡,又洗了小頭爸爸換下的衣服。 細問小頭爸爸情況,他帶著委屈的表情說出了實情。兩個人都沒有說與批發市場的老板不再合作的話。之前的服裝市場可以漂洋過海,絕非逞一時之快做出那般光景,成功背后有著多少的心酸啊。 歐陽詩在陽臺上晾衣服,明明是脫過水的衣服,舉著卻覺異常沉重。今天她發現小頭爸爸后背的幾處傷痕,以前他連手上劃個小口都無法容忍,怕留下傷疤。他是個養尊處優的人,公司破產前與父親關系緊張,破產后與父母決裂,她則是個不被他們認可的人,想著有高攀的因素,到安居鎮后也打過電話,但老人一直拒絕接聽,沒有辦法,她只好堅持每個月發一條一切安好的短信。 傷痕是在來安居鎮之后造成的,想來送酒他吃了不少苦,今天才吭了聲,不知是環境變了還是頭腦出了故障的緣故。過去的事忘了也好,她竟有些害怕再帶他去醫院了,清除了淤血又怎樣,能清除掉那些不好的記憶嗎? 水滴在額頭,她抬頭水又滴在臉上,這才發現褲子忘了脫水。張著袖子擦水時看到從院門進來的孩子們,她放了晾衣桿在墻角急忙走了出去。 光頭強和老好人邊走邊感嘆人事的無常,夜晚風里帶著晴朗的味道,兩人氣憤趕到華茂批發市場,店門已經關閉,問了旁邊做早餐的人,才知道大胡子的女兒出了車禍。他已經趕去現場,至于現場的情況怎樣,還不得而知。 一陣寒風貼著老好人的脖頸而過,他緊了緊領口,“還有點冷!”他說。 光頭強摸了摸腦袋,“今天已經雨水了吧?” 老好人答應了一聲,“離春耕時間不遠了!再過幾天就要暖和了!” 聽歐陽詩說小頭爸爸傷得不重,且現在已經睡著,幾個孩子就各自回了家。蕭望進家門便感到氣氛的異常,他伸長脖子探看,納悶究竟誰和誰之間爆發了戰爭。桌上放著菜,為防止冷卻用碗罩著,周金枝坐在沙發前看電視,新聞頻道重復播放奧運會開幕式。 光頭強換鞋胳膊肘碰到蕭望,他才意識到他爸來到了他身邊,看到光頭強立馬明曉火山爆發的緣由?!拔一貋砹?!”他在玄關大聲說,邊說邊換鞋。一股刺鼻的腳臭味讓他兒子蕭望翻了個白眼,他吐出一口氣才緩過來,光頭強的這雙臭腳,也只適合穿布底的手工棉鞋了。 “說留飯,還真留著飯,你吃了嗎?”他走向周金枝,步伐輕快。周金枝的目光散在電視機四周,回神落在茶幾的瓷娃娃身上?!澳氵@女兒真是讓我cao碎了心!”光頭強換上了那雙一直舍不得扔的手工棉鞋,右腳鞋面的補丁較其他地方的顏色要深些。周金枝嫌看著礙眼,索性把目光揚回了茶幾。 光頭強沒理會她,摸索著從懷中掏出一疊紅版子,如扇子一般在周金枝眼前晃了晃。她這些天買菜時特地留意巷口,桌子和戴墨鏡的算命先生都不翼而飛?;蛟S是消失了有段時間了,只是她自己沒有發現罷了!雞飛蛋打,雞犬不寧,還說什么好日子! 她對光頭強手中的東西難得表現出毫不在意,換了平緩的語氣道:“要不我明天去一趟無梁?”光頭強以為她是要去無梁找弟弟拿拆遷款,自拆遷款下來,他們就斷了來往,正月份也不曾有往來,錢和人心,二者往往很難融洽調和。人心在面對金錢時好聽點說左右搖擺,金錢卻執著于把人心的這潭水攪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