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節
她沒辦法從阿誠的回答中,找出能證明他“酒量不錯”,或是‘酒量不佳’的證據。 “算了,我就當你酒量不行吧……”黎錦略有些無奈地說道,“咱們一人半碗吧?!?/br> 半碗酒,大約相當于三個普通大小的“酒盅”的分量。 自釀的葡萄酒,絕對不屬于烈酒吧。 黎錦覺得,就連十來歲的孩子,恐怕也能承受得起這點酒的濃度。 阿誠應該也能喝才對。 雖然阿誠剛才的回答不明不白,但黎錦依然從他的回答中,提取到了有價值的信息。 比如說,雖然不能證明阿誠的酒量不錯,但是,可以大致知道,阿誠的酒量,至少不是令人感到離譜的糟糕。 因為,如果酒量很差的話,阿誠就應該告訴黎錦,自己“不會喝酒”,而不是“不喝酒”才對。 按照這個推論的邏輯,阿誠也應該會對黎錦強調,類似于“自己的酒量非常差勁”這種話,才對。 他沒說,應該不是沒想到,而是真的并非如此吧。 黎錦一邊這么想著,一邊給自己與阿誠,各自斟了半碗酒。 倒酒之后,兩人的碗里,葡萄酒的分量,似乎不太一樣。 有時看著是黎錦的碗里多,有時看著又是阿誠的碗里多了。 黎錦心想,既然不能確定兩人誰的碗里酒比較多,那就當成兩人碗中的酒,分量都差不多吧? “干杯!”黎錦說道,“碰一下杯子吧!” 黎錦又忽然注意到,說起來……“干杯!”這句話,就不適用于當下的情境吧。 因為根本沒有舉著酒杯,又何來“干杯”之說? -------------------- 第169章 ======================== 雖然說“干杯!”這句話有些奇怪,但黎錦還是習慣性地說了出來。 黎錦這么做的理由很簡單。 因為喝酒的時候,只是專心一飲而盡、什么都不說的話,感覺實在是很詭異。 而如果說的是“干碗!”的話,聽起來又未免太難聽太別扭了。 不過,黎錦這邊說的雖然是“干杯!”,阿誠那邊說的、卻是與之毫無匹配感的另一句話。 “謝謝將軍?!卑⒄\用清泉般澄澈的少年聲音說道。 這倒是也很正常。 在黎錦的感覺中,阿誠這么說,大概是因為他覺得“干杯!”,并不符合當下情景的緣故。 而且,與黎錦的感覺一樣,阿誠也認為“干碗!”實在太難聽了吧? 黎錦捏著裝酒的碗,一時有些困惑。 碗中、這種自釀的葡萄酒,究竟是該細細品嘗呢,還是該像喝烈酒一樣、一口氣直接咽下去才對呢? 無論做出哪種反應,好像,都有些奇怪。 黎錦又想了想,自己剛剛才說了“干杯!”這句話。 那樣的話,似乎就應該一飲而盡地快速喝下去,才談得上與“干杯”二字相符吧? 黎錦想到這里,也總算做出了決斷。 就這樣,黎錦索性把手里的酒碗湊到嘴邊,然后一飲而盡。 “你覺得怎么樣?”黎錦嘆了口氣,這么問道。 剛才黎錦喝得很急,幾乎沒有嘗出味道。 事到如今,黎錦只記得嘴里仿佛停留著些許夾雜甜味的酸澀。 雖然氣勢上與“干杯”相符了,但一直到最后,黎錦的碗也沒有和阿誠的碗碰在一起。這么做的話,似乎是不太符合一般的行為習慣的。 回過神來,黎錦才因此有些懊惱。 既沒有和別人碰一下杯子,享受儀式感;也沒有品嘗到酒的甜美滋味。 總覺得好像事與愿違啊……算了。 在此時,黎錦又想起一個說法。 酒喝得急了容易醉。 不過,幸好,黎錦現在倒是沒有什么醉酒的感覺。 可能這種說法,即使聽了,也不需要太過于相信吧。 喝得快了或者喝得慢了,應該也差不多吧?橫豎,都是喝那些分量的酒嘛。 而且,有花生的話,也不算是空腹喝酒了。 黎錦一邊這么想,一邊夾了幾個花生米,放進了嘴里。 自己炸的這些花生米真不錯,黎錦自傲地想。 又酥又脆,輕輕一咬就碎了。而那咸香的調料,味道更是一絕。 如果在無聊的時候,當成零食慢慢吃著玩兒的話,就真是太適合不過了。 “甜甜的,略有一點兒酸?!卑⒄\說道,“沒有什么烈酒的感覺。這是所有人都可以喝的酒吧?阿誠感覺很不錯,要是推廣開來的話,說不定會流行?!?/br> “因為本來就不是烈酒嘛……”黎錦略有些好奇地說道,“對了,阿誠……你雖然喝了酒,但臉也不紅呢?!?/br> 雖然黎錦看不到自己的臉色,但是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臉上多少有些發燒。 而這種發燒,在感覺上又是正常的發熱,與害羞或是憤怒毫無關系。 黎錦雖然沒有照過鏡子,但根據她的感覺,此時自己的臉應該已經微紅了吧? 所以,黎錦覺得,現在自己的生理反應,應該是正常的。 會對阿誠嘟囔這個問題,則是因為黎錦不太確定,到底是酒的度數太低,還是阿誠的體質不同導致的。對于這種體質問題,她多少有點杞人憂天般的擔憂感。 “喝這種葡萄酒也應該臉紅嗎?”阿誠呆呆地問道,“阿誠喝了,也確實是沒有什么感覺。這應該是正常的吧……” “應該是正常的吧……”黎錦不太確定地說道,“我只是想說,阿誠是那種‘喝酒時臉不會變色’的類型啊?!?/br> “既然是正常的……”阿誠困惑地問道,“那么,將軍為什么要特意對阿誠提起,‘喝酒時臉色沒有變化’這件事呢?” “因為,我忽然想起了,以前在書上看過的說法……”黎錦呢喃般地說道,“書上說,喝酒臉紅的人雖然看起來酒量小,但不容易受到酒精的傷害。反而是喝酒臉色不變的人,會傷肝或者一系列臟器呢?!?/br> “真的嗎?”阿誠驚道,“但是……阿誠,還有將軍已經喝過了啊,那該怎么辦呢?” “咦?”黎錦問道,“怎么,我喝酒的時候臉沒有紅嗎?” “將軍的臉色,白皙而又純凈,就像沒有沾染過一滴酒一樣?!卑⒄\用力點了點頭,如此答道。 “這樣嗎……”黎錦不由得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說來也是奇怪,黎錦一開始明明覺得、自己臉上的溫度很高的…… 但當她聽了阿誠的話,再伸手去摸的時候,黎錦就覺得自己臉的溫度和手指的溫度,也感知不到什么明顯的區別了。 就好像之前在臉上感受到的熱度,都只是自己的幻覺一般。 實際動手去檢查的時候,幻覺消散,就什么也感覺不到了。 “千真萬確?!卑⒄\那清亮的少年聲音響起,“阿誠是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欺騙將軍的?!?/br> “那就這樣吧?!泵怀瞿橆a上的異樣,黎錦便清爽地微笑道,“只是臉沒有變紅而已……這種小事不要緊的啦。別放在心上?!?/br> “咦?”阿誠難以釋然地問道,“聽將軍的口氣,阿誠以為‘喝酒時臉色沒有變化’是一件比較嚴重的事情???” “有時是有點嚴重的啦,但大多數時候只是‘因人而異’而已?!崩桢\柔和地微笑道,“被傷肝或是一系列臟器的人,他應該只是單純的‘臉色不容易有變化’吧。但我們臉色不變,大概就是酒量問題了。因為喝得少,所以臉色沒有變化,這不是很正常的嗎?” 所謂的講話出爾反爾,大概就是黎錦這種人了。 最不可救藥的是,明明說話都這么前后矛盾了,自己居然感覺不到任何愧疚或是羞恥。 反而,只是單純認為“這么說話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而已。 這才是真的沒救了吧?黎錦在心里、無聲地輕嘆出一口氣來。 總覺得,在阿誠面前說這種矛盾的發言,應該是很羞恥的事情。 但也只是“覺得”而已。不知為什么,黎錦從心里真誠地覺得自己說的話并沒有什么問題。 自然,也不能因此感到羞恥了。 這可能是一種“求生的本能”吧?因為覺得喝酒臉色不變是不正常的,擔心這對自己的健康不利;所以,干脆修改之前抱有的信念與理論,以便讓自己的情形與希望達成的結果保持一致? 這也一樣有些怪。 算了。 可能是在這種情況下,認識到“自己與阿誠是同類”“自己與阿誠的利益是一致的”;因此,覺得只要是維護了兩人的“利益”的發言,即使前后矛盾,也不算什么問題吧? “將軍……”阿誠睜大眼睛,呆呆地望著黎錦。 他似乎是想從黎錦矛盾混亂的話語中、拼湊出她想表達的意思,但似乎又沒有什么成功的跡象。 哎,阿誠搞不清楚,才是理所當然的嘛。 黎錦所說的話,本來就只是在否定她之前所說的,“自己或阿誠容易因為喝酒受到傷害”這種話而已。 想到這里,黎錦又沒頭沒腦地說道:“再喝點吧?!?/br> “將軍說的是什么意思?阿誠聽不懂了?!卑⒄\困惑地說道,“為什么突然又要喝酒?喝酒時臉色不變的人,不是不應該喝酒、喝酒越少越好嗎?” 哎,真是作繭自縛,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 黎錦覺得,自己在這件事上已經徹底沒什么威信了。 不過,大概是因為黎錦對此并不真心感到羞愧的關系,她倒是還能維持不自亂陣腳,繼續信口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