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節
姜致笑道:“我知道,你是我最重要的長輩?!?/br> 任華:“……” “我也很清楚,您對我就是欣賞,看小輩的情誼?!苯掠悬c猶豫,還是說:“當然,我也知道任憐在,以后您會很難做,您不用幫我,我會想辦法解決的?!?/br> 任華在這一刻的愧疚心達到了頂峰。 偏偏姜致好說到現在,就不再繼續討論這個話題了。 欲擒故縱這一招,對于愛情有效,對于親情也同樣有效。 至少,任華心底的疼惜更多了一點。 兩個小時的時間轉瞬即逝。 保姆搞完衛生,姜致就和任華提出了告別,上樓回家。 到家門口,保姆把鑰匙交給她,就走了。 姜致走進房間,放下熱水,隨后把衣服脫干凈,渾身赤裸地走進盥洗室當中。 水流滑過皮膚,滲透進下水道。 簌簌間,姜致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淡化,她抬起厚厚的睫毛,往泡的發白的指腹看過兩眼,而后才慢慢走出盥洗室。 毛巾擦干發梢,她走出走廊。 正想出去倒杯水,就看見站在門口的周融。 姜致臉上表情空白一瞬,她說:“你怎么回來了?” 周融視線從她身上掃過,由上往下,確定沒有傷口一般,緩緩收回目光,“那邊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了,回來談談我們的合作?!?/br> 自從醫院那次談話后,姜致一直沒什么時間繼續和周融往下聊。 兩人有時差倒是其次。 最重要的是——唐廣則夜里都會過來,姜致不得不防,只能無限期的延后和周融的聊天。 姜致一怔,往下看過自己身上穿的衣服,皺了皺眉,“你等一下,我先去換身衣服?!?/br> 周融沒有意見,往旁邊的沙發一座。 姜致起身回到臥室換衣服。 出來的時候,周融靠在沙發上,頭微微垂下去,像是睡著了。 有的,只有在茶幾上不斷震動的電話。 姜致站在沙發和茶幾的橫交線,眼神看著周融,許是連軸坐飛機,他身上風塵仆仆的氣息很重,還有些許的露水味道,淺淺的,蘊著些許冷意。 許是察覺到她的視線,周融黑漆漆的視線望著她。 下一秒,他伸出手,聲音喑?。骸斑^來?!?/br> 要不是他眼底的氤氳,姜致一度懷疑他是假睡,她走了過去,站在周融的面前。 周融伸出手臂,雙手環住她的腰背,頭埋進腹部。 淺薄的呼吸氤氳著。 空氣都灼熱了幾分。 姜致垂下眼睛,略微抬起手掌觸碰男人的頭發,只是她沒有切實的觸摸,虛虛??吭诎l梢末端的邊緣,而后往下,撫摸著周融的后背。 落地臺燈的燈光安靜流淌在兩人中間。 許久之后,粗重的呼吸變得輕緩,男人抬起頭。 “英雄救美是怎么回事?”他問的是之前姜致告訴許助理的那一句話。 姜致:“就像一個女孩放學時遇見了一堆混混,突然有個人從天而降,救了她,她從此無可救藥的愛上了他,和他交往,但她不知道,那些混混就是那個男孩找過來的?!?/br> 周融黑黢黢的瞳孔望過來,帶著沉沉的壓迫。 很明顯。 他聽懂了姜致的意思,也知道她是故意以身犯險。 姜致:“她不敢傷害我?!?/br> 她的措辭用的是不敢,而不是不會。 曾隨云對唐廣則的恐懼是遠遠超出姜致想象的,饒是姜致在那時候那么刺激曾隨云,她還是只在她臉上留下淺淺一刀,沒有刺進她的胸膛。 這足以說明唐廣則在曾隨云綁架姜致之前,就已經警告過她。 這其實多少都帶有瘋狂的賭徒心理。 姜致賭唐廣則對她的心思,賭曾隨云和唐廣則是一伙的,也賭了曾隨云對唐廣則的恐懼。 甚至,或許在任憐的事情發生后,她開始賭了。 賭故意刺傷任憐的人會找她。 但,這中間,只要一步沒賭對,面對她的就是生死之災。 周融站起身子,面容神情冷若冰霜,他看著姜致眼底淡淡漣漪,平靜指出:“你只是覺得你不會死,還賭唐廣則一定會保你,最不濟蔣行朔和梁時硯都會來找你,你或許會吃一些苦頭,但不會死,所以你是故意的?!?/br> 姜致唇線抿作一線。 周融:“你只不過以為所有人能在你手心里團團轉,以為所有人以你最特別,所以你敢這么做?!?/br> 話語低低緩緩,嘲弄譏諷之意卻無比的明顯。 像是一個耳光,無聲地打在姜致的臉上。 姜致臉上泛出火辣辣的疼,她抬起眼睛,視線看向周融。 周融一字一頓,愈發冷漠:“你應該沒想到自己做了那么久實驗室的項目,還會被任憐拿去吧,還是說,你以為任年和任華的愧疚能值幾個錢,能替你保下這個項目?” 姜致唇色乍然發白,垂在身側的手蜷緊。 周融卻沒有停下來,“姜致,你真的以為這個世界能任你耍的團團轉了嗎?” 第384章 我要見 姜致嘴唇顫抖,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即使理智想否認,但是感情上,她知道,周融說的沒錯,她的的確確抱著僥幸心理。 就和很多普通人一樣,賭萬分之一的可能性。 或許這一次就賭對了。 或許什么事都不會發生呢。 卻完全忘記了人性是不能考量的,也完全忘記了自己當下的光景其實就是空中樓閣,踩一步都是虛的,只要人心一變,或者是就像這次一樣,行事魯莽,讓人鉆了空子,假以時日,她所擁有的一切都會被收回。 況且,她這次能毫發無損的被救下。 那么下次呢?下下次呢? 常在路邊走,怎么可能不濕鞋。 臉上火熱灼痛,姜致整個臉都是艷紅色,她的大腦卻像是冷靜了下來,身體和骨頭縫里生著冷意。 周融沒有再繼續嘲弄,他松開手,拉開距離,后背靠上沙發,神色沉沉,像是一尊活閻王。 沉默蔓延,氛圍令人窒息。 話說到這個地步,沒有什么好繼續談下去的必要。 再說,也不過是會翻臉。 半晌,姜致轉身朝屋內走去。 只是她睡不著,坐在陽臺的單人椅上,腿踩在椅子上,雙臂合攏,下顎抵著膝蓋,眺望遠處黑沉沉的夜景。 夜景其實沒什么好看的,現在看,心頭更是壓得不像話。 姜致閉了閉眼,聽著門外的動靜。 門外安靜的不行。 周融沒有走動,今夜應該是去睡次臥。 姜致坐的腿發麻,實在坐不下去,她起身回到床上,合上眼睛。 可是她的大腦仍舊很清醒。 一閉上眼,字字句句都是周融的話。 不算犀利,但足夠現實,直接把姜致她心中那些不可告人的心思全部戳穿了。 半夢半醒里,她還夢見周融眼神冷冷看著自己,嘴里是那些訓斥的話。 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 還在說,她永遠別想知道是誰在cao縱她的命運,她現在手里的價值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姜致眉頭越皺越緊。 結實guntang的手臂纏上來時,她甚至還在夢魘里,眉心緊蹙,醒不過來。 男人并沒有過度和刻意得吵醒她,唇壓在發鬢,抵在耳側。 他從后背將姜致整個人摟住。 腰上似乎有什么東西收緊,姜致眼皮一動,她下意識要睜開眼,溫熱掌心沿著后背一點點往下撫摸,有一下沒一下,讓人安心,姜致不多時又沉沉的睡下去。 不過,這次不是夢魘。 手臂支起身體,男人垂眼往下一看,呼吸均勻綿長,睡顏安穩恬淡,應該是一個好夢。 他看了許久,身體陷入軟綿床面,抬臂把她翻了個面,摟進懷里。 女人的頭埋進男人的懷中,微微向下,仿佛蜷縮于他的懷里。 男人摩挲著長發,跟著一并睡過去。 時間一點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