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在這個時候，電視機里傳來了突如其來的爆炸聲。

    轟然的巨響之后，尖叫聲、各種東西的撞擊聲接連傳來。今天休假的萩原研二臉色微變，迅速撥通了電話。

    僅僅十幾秒之后，他的表情冷了下來：“——小陣平，你是說，犯人不僅策劃了這一次爆炸，還給警視廳送來了之后的犯罪預告函？”

    電話那頭的松田陣平：“啊。我這邊要隨時待命。預告函的內容我用郵件發給你了，今天那兩個家伙也在吧？抓一下他們的勞動力看看能不能分析出什么來。預告中說的是下午三點還會再有?！?/br>
    萩原：“收到。你那邊注意安全?！?/br>
    松田：“放心吧——我可是把過年期間收到的圖紙全背下來了！”

    萩原掛掉電話，去五斗柜上翻出紙筆——然后他敏銳地注意到上辻有些怔愣的表情。

    ——目光的落點在電視機上……

    “小祐希？有什么和你相關的事情嗎？”

    上辻沒有回答，諸伏按住額頭：“水無憐奈。剛才電視里播報的正好是水無憐奈的采訪直播……”

    萩原迅速回憶起來——當初上辻祐希綁架了諸伏高明的那一次末尾，他曾經聽到過兩個或許和cia有關聯的名字，水無憐奈和坪內剛。

    ——會這樣在意，水無憐奈大概率是cia的相關者。

    “你需要……”

    “——不?！鄙限y搖頭。

    他的嗓音有些干澀。

    本堂瑛海突然遭遇爆炸襲擊毫無疑問只是個意外。她今天在米花公園的噴水池邊做一個專題采訪，而犯人正好瞄準了同一個地點安排爆炸。

    炸彈的威力相當大，所以她這會兒可能已經受了重傷。

    上辻停頓了幾秒鐘，然后撥通了伊森·本堂的電話。

    “坪內?！彼俺鲆辽募倜?，“新里曉的ptsd還沒好，你作為司機替代我去醫院關注一下水無?！?/br>
    “……什么？”

    上辻才意識到伊森這會兒可能沒在看電視：“水無今天有電視臺的直播采訪。米花町的米花公園剛剛發生了爆炸，她被卷進去了。無論你手頭有什么事情，現在立刻跟進這件事，剩下的我會處理?！?/br>
    他在語句末尾不自覺帶上了點命令的語氣。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然后伊森輕聲說，“謝了?！?/br>
    上辻掛掉電話，深吸了一口氣——萩原從背后走過來，借著身高的優勢給了他一個擁抱：“小祐希想去看吧，不過去沒關系嗎？”

    “我不適合過去?！鄙限y說，“這件事發生在直播期間，接下來一定會有媒體瘋狂報道。讓別人去就行了?！?/br>
    ——理智告訴他本堂瑛海不會出事。她會活到未來對著赤井秀一的腦袋開一槍后還能繼續下去。也不知道那一槍到底是真是假……他當時沒再繼續追番了。本堂瑛海是個優秀的cia探員，她在那一刻一定有做最正確的自我保護……

    “那就一起來幫忙吧?！比c原說，“犯人似乎還有沒做完的事情。就讓我們趁著這個機會把他揪出來——”

    降谷零：“只要你不下死手，我可以裝作不知道你試圖抓住對方套麻袋揍一頓什么的?！?/br>
    諸伏景光：“我可以幫忙準備麻袋?！?/br>
    上辻：“……”

    上辻感覺自己的復雜情緒要被他們的這兩句話完全消除掉了。

    “我沒打算套麻袋什么的?！彼耐虏垡蜃泳眠`地重新上線，“你們兩個看起來才比較像想要揍人……”

    降谷輕快道：“警察廳方面想追查黑市內的□□流通線路好久了。如果真的能提前一步抓到——我們可是結果重于過程的公安警察啊?！?/br>
    *

    三個警察，一個上辻祐希。

    方桌上擺放著諸伏景光抄錄下來的犯罪預告函。

    這次的犯人也相當符合《名偵探柯南》世界炸彈犯的風格。他先以第一輪的爆炸宣告自己是認真的，然后得意洋洋地寫好了暗號詩，通過信件投遞到警視廳，意圖向所有人炫耀自己的聰明才智。

    “很狂妄的心態?！比c原說，“簡直就像是在宣告‘就算我把明確的信息放在你們眼前，你們也無法破解我的秘密’一樣?！?/br>
    *

    時間很緊急，

    這就是最后一輪了。

    即便是最杰出的偵探也無法破解，

    在滴答、滴答聲中混雜的不和諧音符。

    看??！我的杰作就在上方，見首不見尾。

    さあ（來吧），

    考試已經開始，

    一起努力吧，

    時鐘正在轉動。

    ——誰能解決我的難題？

    *

    降谷把紙上的所有文字念了一遍：“……空行后是‘今日15:00，邀請諸位一同欣賞盛大的煙火，我們不見不散’——哈?！?/br>
    “現在是11:13，距離他的預告還有3小時37分鐘?！鄙限y說，“我不擅長推理。但如果你們有什么要查的，我可以從……我這邊去調查?！?/br>
    他含糊過了自己的調查路徑。

    “——反正水無是我的下屬。我護短也不奇怪?！?/br>
    “那就來看看吧?！敝T伏景光冷靜地說，“首先——有三個問題要解決?！?/br>
    第68章 file.068

    暗號。

    在《名偵探柯南》原作中，上辻記得出現過不少暗號，如怪盜基德每次發預告函必然要寫上神神秘秘的謎語，不少有自戀傾向的罪犯也喜歡通過這種方式來宣告自己即將犯下的罪案。

    他們得意于自己的聰明才智，認為警方哪怕拿到了信息也無法阻止他們的行動，簡直就是被他們耍得團團轉——但這本身就是個錯誤的對比。

    書寫暗號和破解暗號完全是兩回事。書寫暗號的人有著既定的目標和用于寫下暗號的邏輯。他們可以輕松地通過已知的結果倒推出合適的語句——但破解暗號的人就仿佛身處大海中央，或近或遠的船存在，但他們首先需要接近它，然后還要判斷它是否是通往正確島嶼的那條通路。

    一方書寫的暗號被另一方破解，這毫無疑問意味著破解方的能力更勝一籌。

    他低頭看了一眼手表，非常有自知之明地把自己定位成了捧哏：“三個問題——哪三個？”

    “首先是時間?！苯倒冉忉?，“預告的爆炸案時間是下午三點?！?/br>
    萩原：“犯人是個非常自戀的人。他刻意先以第一次爆炸證明自己不是在開玩笑，然后繼續發出預告。他想要把警察耍得團團轉，他想要自己最盛大的演出登場的同時、警視廳只能束手無策地坐看這一切發生。相對這種選擇而言，下午三點是個太過奇怪的時間點。我們之前遇到過的類似的案例，炸彈爆炸的時間通?；蛘哌x擇在對犯人有特殊意義的時間，或者在一天之內比較特別的時間——比如正午十二點。又有可能，他想要盡可能地造成傷害，就會選擇人流量最大的時間?！?/br>
    “下午三點——除非對犯人有特別的意義——但我不認為是這樣?！比c原凝神思索，“會這樣選擇的犯人通常是抱有特定的目的、想要對某個特定的對象實行報復等等。從這名犯人的目前舉動來看，他更像是個——”

    “——愉悅犯?！鄙限y說。

    他見過不少類似的人，組織里的瑪格麗特就屬于標準的類型。這類人純粹是為了自己的愉快而犯罪，他們沒有正常的道德觀，也很少會因為過去的糾紛而試圖報復什么。

    “對?！比c原在上辻身邊坐下，心不在焉地抓起后者的手指撥來撥去，“但如果不是這個原因，他又為什么要選擇三點？”

    “先暫時放下這個問題?！苯倒日f，“第二點，中間那句單獨占據一行的‘さあ（來吧）’。同樣是語氣詞，前一句當中的‘看啊’就和后續的語句放在一起?！?/br>
    “結合前一句的‘見首不見尾’，中間的斷句，后面的內容——”諸伏景光向后一仰，手臂撐在榻榻米上，“‘考試已經開始’開頭的‘考試’， ‘ テスト’，羅馬音‘て’；‘一起努力吧’的開頭‘一起’，‘いっしょに’，羅馬音‘い’；‘時鐘正在轉動’的開頭‘時鐘’，‘とけい’，羅馬音‘と’——連在一起就是‘ていと’，帝都?！?/br>
    萩原：“‘帝都’——具體是指什么？”

    降谷：“你這里有東京的地圖嗎？”

    “書架上有?！?/br>
    諸伏迅速把折疊的地圖攤開：“雖然我不覺得暗號就是這么簡單的內容，但‘帝都’到底指什么地方？”

    “……帝都（ていと）銀行?！鄙限y下意識地開口。

    “——誒？”圍著地圖的萩原、降谷和諸伏同時轉頭看他。

    上辻有些緊張地咳嗽了一聲：“下午三點是銀行結束營業的時間。這個時間點上運鈔車會過來……我只是覺得有這個可能?！?/br>
    “——不，這不是可能！就是這樣?！苯倒妊杆俚?，“這就解釋了為什么是下午三點。所以對方的目標之一是帝都銀行。結束營業之后銀行不會有很多人，所以有兩種可能：第一，他只是在用這個更容易確認的目標作為掩飾；第二，他原本的目標就是這里，他想要搶劫運鈔車?！?/br>
    上辻：“……等等，什么叫目標之一？”

    “啊。這個牽扯到第三個注意點?！敝T伏解釋，“‘在滴答、滴答聲中混雜的不和諧音符’——如果正常書寫，使用一次‘滴答’就很明確了。額外寫明兩次，又在中間用‘來吧’作為分段，聽起來就像是在講述兩端有區分的文字。我認為犯人有很大的概率不僅放置了一處炸彈——只說下午三點會再有煙火，沒說只有一處，這是很有可能被忽略的盲點?！?/br>
    “銀行的可能性非常大?！苯倒日f，“先去確認那邊的情況吧?！?/br>
    萩原把郵件發出去，幾秒鐘后：“啊，機動隊已經分頭去帝都酒店、帝都大廈、帝都百貨和帝都銀行做排查了——運氣不錯，小陣平在去銀行的那一隊中?！?/br>
    “……要注意安全?！鄙限y說。

    “放心吧?！比c原輕快地說，“小陣平可是從小就超——擅長拆東西的！只有這方面，我敢說他絕不會隨便輸掉?！?/br>
    他說完這一句安慰，眼神又銳利起來：“所以，關鍵還是在另一個可能存在的目標嗎?！?/br>
    *

    “銀行……”

    松田陣平抬起眼睛，看向自己面前的建筑物。

    他穿著防爆服，頗有些艱難地把手機塞回去，然后勾起笑容來：“運氣還不錯啊?！?/br>
    幾名隊友開始協助疏散人群，剩下的人則開始逐一檢查銀行內的情況。

    “這邊有發現！”二十分鐘后，同隊的柴刈高聲喊道。

    排爆警察們迅速聚集過來。

    總計五枚長方形外殼的炸彈被結實的膠帶粘合在銀行大廳等候區的座位底下——為了以防萬一，他們不能把座椅翻折過來，只能仰躺在地面上鉆進座椅下方嘗試拆彈。

    咬著小型的手電筒，松田選定了正中央位置的座椅下方。

    塑料外殼相當容易拆除，拆開后的炸彈路線也是他見過的常見品種，除開水銀杠桿的設置之外，僅有那個小型led屏幕有些特殊。

    一張塞在塑料外殼內的紙掉落下來。

    “恭喜諸位，發現了在這里的小小彩蛋。作為獎勵，藏在這五枚炸彈中的led顯示屏會在炸彈倒計時僅剩五秒的時候顯示出大獎的所在位置——順帶一提，大獎的開獎時間是在那兩個小時之后。代表著正義的警官先生，選擇的時候到了，你們要動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