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抽的你身上怎么有煙味？”韓清肅大驚失色。

    “哥，你好好學習吧?！绷帜竞崎_他湊上來亂聞的腦袋，“別鬧?！?/br>
    韓清肅不干，倆人湊一起嘀嘀咕咕，跟黏一塊兒似的，你打我一下我戳你兩下，任誰都能看得出親密無間。

    林旭明抽完了最后一口煙，掐滅在了旁邊的垃圾桶上，盯著兩人的背影，眼神逐漸冷了下來。

    第79章 食物

    林旭明大約是受了些刺激, 一定要和林木寒喝酒，還親自給他滿上。

    韓清肅要替他喝，林木寒擔心他的胃受不了, 沒讓。

    這一來二去,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倆不對勁, 林興學過了好半晌, 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口：“你打算什么時候找對象？”

    “小韓, 來，多吃點兒?！鼻f玲熱情地給韓清肅夾菜，搗了旁邊的林興學一下。

    “已經帶回來了?！绷帜竞攘肆中衩鞯節M的那杯酒，覺得味道有些怪異。

    “自己泡的藥酒?！绷中衩饔纸o他滿上，“對身體好?！?/br>
    林興學卻沒有動，盯著林木寒道：“你剛才說什么？”

    林木寒面不改色地咽下了最后一口菜：“他不是我朋友，我們已經領證結婚了?！?/br>
    林興學一巴掌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怒喝道：“林木寒！”

    “爸，你心臟不好, 別激動?！绷中衩髭s緊扶住他的胳膊, 不贊同地看著林木寒, “小寒，不要惹爸生氣?！?/br>
    莊玲也嚇了一跳, 看看林木寒又看看林旭明, 對林興學道：“你這是干什么呀？孩子結婚是好事?！?/br>
    “好事？！他和一個男人結婚，這是有??！”林興學怒不可遏地指著林木寒，“你這是心理變態！”

    “法律都承認的事情, 你沒必要這么激動?！绷帜竞闷鸺埥聿亮瞬磷? “如果非要追究，可能是我從小就缺少父愛吧, 你別忙著指責我，多反思反思自己?！?/br>
    林興學被他一句話噎得不上不下：“你——”

    “小寒，別說了?！鼻f玲見林興學臉色不對，趕緊去給他拿藥。

    韓清肅趁機多吃了兩口魚，別的不說，林旭明做的這條魚味道還算不錯，應該是剛釣上來的野生——嘭！

    林興學一把掀翻了餐桌。

    韓清肅眼睜睜地看著那條魚空中轉體三周半，摔在了垃圾桶旁邊，然后被倒下來的椅子砸了個稀巴爛，呆了呆，抬頭看向林木寒。

    滿桌子就他一個還攥著筷子的。

    林木寒有點想笑，但是勉強憋住了，抬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爸，我不想和你吵，我這趟回來其實是想接你和莊阿姨去a市養老，總不能一直瞞著你們，希望你能理解?！?/br>
    “我不需要你養！”林興學怒道，“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

    林木寒愣了一下：“原來你還把我當兒子?！?/br>
    林興學氣得臉都紫了，莊玲趕緊給他嘴里塞藥，林旭明擰起眉擋在了林木寒面前，咬牙道：“夠了，你非得把爸氣死嗎？”

    林木寒苦笑道：“我以為他不會有這么大反應，畢竟他只喜歡你一個兒子?！?/br>
    林旭明登時啞口無言，他半是愧疚半是責怪：“小寒，你先帶韓清肅走吧?！?/br>
    林木寒點了點頭：“麻煩你多勸勸爸，要是他知道你也喜歡男的，而且還是——不知道要氣成什么樣，是我考慮不周?！?/br>
    他說話的聲音沒有刻意壓低，林興學怒火中燒也許沒聽清楚，但旁邊的莊玲卻聽了個清楚，她臉色白了一瞬，愕然地看向林旭明。

    林旭明渾身一僵，拽住林木寒往外走：“我送你們?！?/br>
    韓清肅不舍地看了一眼那條慘死的魚，轉頭回身把林木寒拽自己懷里一氣呵成：“不用麻煩了，大哥，爸辛苦你勸一勸?！?/br>
    然后絲毫不給林旭明拒絕的機會，和林木寒前后腳出了門，還貼心地把門關上。

    門被關上的瞬間，里面就響起了林興學怒罵聲和摔東西的聲音，夾雜著莊玲驚疑不定地問話：“旭明，剛才小寒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不過房間里雞毛蒜皮都和韓清肅無關了，他一邊走一邊戳了戳林木寒的肩膀：“沒事兒吧？”

    “沒?！绷帜竞p笑了一聲，“就是覺得挺沒意思的?！?/br>
    “氣著了？”韓清肅挑眉。

    “我要生氣早就氣死了?！绷帜竞圩∷教巵y戳的爪子，“你覺得林旭明怎么樣？”

    “他魚做得挺好吃?！表n清肅道。

    林木寒嘆了口氣：“我是說他像不像要跑路?！?/br>
    韓清肅搖了搖頭：“看不出來，如果我們的推斷都是真的，那他的心思未免也太縝密，太能沉得住氣了?！?/br>
    林木寒不置可否。

    韓清肅嘖了一聲：“不過也有可能，你鬼鬼祟祟了十年就為了得到我，你們家可能就是這種傳統?！?/br>
    “家風優良?！绷帜竞畼返?，忽然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腦袋上，揉了揉他的頭發。

    “干什么？”他有些莫名奇妙。

    韓清肅勾著他的脖子，湊上來低聲道：“你要真想喊我爸爸也不是不行，不過最好還是在床上?！?/br>
    “……”林木寒沉默了兩秒，“沒這個愛好?！?/br>
    “唔，喊姐夫？嫂子？實在不行喊舅舅也可以?！表n清肅有點為難，“不過我得琢磨一下角色?！?/br>
    林木寒哭笑不得：“哥，我沒事?！?/br>
    韓清肅看了他一眼，揉了一把他的后頸，說：“其實這件事情交給警察也行，不管怎么說，我爸已經去世了，幕后黑手可以慢慢找，你也不用這么刺激林旭明，你爸身體不好，咱倆的事兒瞞著也無所謂，你要真想把他們接到a市，我朋友那兒有家不錯的療養院……”

    “不會?！绷帜竞读顺蹲旖?，“對他們沒那么多感情，你看不出我故意氣他們？”

    韓清肅點了點頭：“也是，不過多少悠著點兒，別真給老頭氣出個好歹來?！?/br>
    林木寒笑了。

    韓清肅湊上去親了他一口：“回家?！?/br>
    “好?！绷帜竞c頭。

    韓清肅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居民樓，攬住了林木寒的腰將人摟在了懷里。

    因為曾經沒有得到過所謂的父愛，自覺無所謂，可就算再討厭，多多少少還是會在乎，所以才會不甘心，豎起滿身尖刺針鋒相對。

    韓清肅能感覺到林木寒心情很好，因為林興學的大發雷霆，說明他眼里起碼能看見這個“親兒子”，但估計更多的是因為林興學更在乎自己，所以林木寒的這點開心也只能僅限于此了，盡管他可能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韓清肅覺得不值，所以多嘴勸了一句，好歹能讓林木寒心里舒服點兒，可他卻有些心疼。

    他家寒寶兒長得好學習好乖巧懂事，孝順長輩更是沒話說，當年為了給爺爺治病打工險些把身體累垮……這么好的孩子，林興學就是看不見，魏瑜也不在乎。

    明明說句軟話就能讓他收起滿腔的難過和不甘心，明明這么好哄。

    “寒寶兒，回家哥給你做魚吃?！表n清肅說。

    林木寒遲疑道：“你會？”

    韓清肅拍著胸脯保證：“區區一條小魚?！?/br>
    事實證明大少爺的高光全點在了顏值上，可能是點得太多，還從廚藝上扣走了一部分。

    林木寒看著他忙活了半天端出來的那條死不瞑目的魚，一時無從下口。

    韓清肅興致勃勃地拿起筷子：“快嘗嘗?！?/br>
    林木寒視死如歸地夾了一口，咬了咬牙咽了下去：“……好吃?！?/br>
    韓清肅還在艱難地挑刺，試圖品嘗一下自己的大作。

    林木寒把整盤魚拖到了自己面前：“不是你給我做的？”

    “我嘗嘗味道?！表n清肅說。

    林木寒擋開他的筷子：“你自己點外賣?！?/br>
    韓清肅很不滿意，在等外賣的時間，他多次搶奪無果，林木寒自己吃掉了一整條魚。

    兩人面無表情對視片刻。

    林木寒沒想到他真敢做，韓清肅沒想到他真敢吃。

    大少爺起身默默地去給人找胃藥。

    ——

    電話在寂靜的房間里響了很久，林旭明才按下了接聽。

    “林旭明，你在干什么？為什么要把我們的股票全拋售了？”秦符急切地聲音傳了過來，在黑暗中有些失真。

    林旭明不急不緩道：“秦總，這種時候再堅持，只會賠得血本無歸?！?/br>
    “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你不要讓我失望?！鼻胤а赖?，“我讓你找楚景元，你找到人了沒有？”

    “已經在找了?！绷中衩鲊@了口氣，“但找回來也沒有用，他早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了?！?/br>
    “他干凈？我告訴你林旭明，咱們誰都干凈不了！”秦符壓著怒意，“當時是你提議說干脆弄死韓軒，馬睿也是你要我收買的，韓清肅那次車禍也是你找人設計的，紀平在醫院遲遲醒不過來，馬睿跳樓自殺，楚景元失蹤，我就不信這些和你沒有關系，還要老爺子病情惡化——”

    “秦總，說話要有證據?！绷中衩魑⑽Ⅴ久?，“早在一年前我就辭職回蕪城了，我連馬睿是誰都不知道，就算你要找替罪羊，也該找個和這些事情有關系的人?！?/br>
    秦符怒極反笑：“林旭明，我還真是小瞧了你，你故意把馮星送到我床上，為的就是今天吧？”

    “這又是怎么說？”林旭明看了一眼馮星發來的消息，開始打字回復。

    【機場等我?！?/br>
    “你知道我放不下楚景元，馮星又和楚景元長得像，所以設計他走錯房間——”秦符壓抑著怒火，“我臨時周轉的賬戶放在了馮星名下，這小子卷了錢跑了！”

    林旭明無奈道：“照你這么說，反倒更像韓清肅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秦總，你該去問問韓清肅?！?/br>
    秦符冷笑道：“楊華現在被抓住了，據說他已經指認了嫌疑人中的一個，而且今天陳彤晗也被警察帶走問話，林旭明，你辭職前一天給老爺子配藥的錄像可沒刪干凈?！?/br>
    林旭明沒順著他的話往下說：“秦總，我知道你現在有困難，不如你明說想要我做什么?！?/br>
    “把錢給我弄回來，一切都好說?！鼻胤?，“把我逼急了眼，誰都別想好過?！?/br>
    林旭明笑了一聲：“好?！?/br>
    掛斷了電話，手機又開始不停地震動。

    林旭明沒有接，他點了根煙，黑暗中猩紅閃爍，他撥通了電話，只問了一個問題：“為什么沒把楊華處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