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寒看他的目光像是要殺人：“你為什么看起來這么高興？”

    “有嗎？”韓清肅壓平了嘴角。

    “不管你在想什么，都不要再想了?！绷帜竞_他扣住自己領口的手，將外套粗暴地從身上扯了下來，“我和他不可能?！?/br>
    韓清肅瞇起了眼睛：“你倆又不是親兄弟，你有情他有意為什么不可以，要我說你不如——”

    他話沒說完，忽然被林木寒薅住領口壓在了門板上，林木寒咬緊了后槽牙，紅著眼睛盯著他：“哥，別再刺激我，我沒有精神類的疾病，更不會被你刺激到發病被人帶走，你要是想給我找個監護人，不如你自己來?！?/br>
    韓清肅即便被他威脅也混不在意，懶洋洋地抬起手來示意投降：“我和你開玩笑呢，別當真?！?/br>
    他這副混不吝萬事不在意的樣子讓林木寒恨得牙癢癢，陰暗瘋狂的想法瘋狂地涌進腦海，然后他就聽見韓清肅說：“寶貝兒，要不你換只手使勁，傷口滲血了?！?/br>
    林木寒沒好氣地松開了手。

    韓清肅扯了扯領口，被追回來的那口惡氣勉強消散了一點，哼哼著歌換了身衣服，出來就看見林木寒在沙發上單手打字。

    “和誰聊天兒呢？”韓清肅一屁股坐在了他身邊，伸手就要去拿他的手機，林木寒一下按滅了手機。

    “沒誰?！彼D移了話題，“哥，中午點外賣吧，我做不了飯了?！?/br>
    “點外賣多貴啊，我來做?！表n清肅擼起了袖子，起身就進了廚房。

    林木寒愣了一下，猶豫了幾秒還是沒忍住跟了進去，他站在廚房門口看著韓清肅拿出案板和菜刀，遲疑道：“哥，你行嗎？”

    “我行不行你不知道？”韓清肅一刀剁開了沒洗也沒削皮的黃瓜。

    “……”林木寒沉默了片刻，“哥，先洗再削皮?！?/br>
    “我能不知道先洗嗎？”韓清肅抬高了聲音，嚴肅道，“我先讓它走得沒有痛苦，再剝皮?！?/br>
    林木寒嘆了口氣：“還是我來吧?！?/br>
    韓清肅舉著刀轉過身來陰森森地盯著他：“我今天心情不好，你別惹我，不然我連你和黃瓜一起殺?！?/br>
    林木寒退后了半步，說出了自己最后的要求：“別忘了放鹽?！?/br>
    “我能不知道放鹽！”韓清肅嚷了一聲，又是一刀。

    林木寒對這頓飯已經不抱有任何期待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韓清肅竟然真的會做菜，味道竟然也能下咽。

    林木寒狐疑地看著他。

    “沒下毒?！表n清肅每個菜都吃了兩口以證清白。

    “你會做飯？”林木寒放心地吃了起來。

    “天天閑得沒事看你做飯，不用腦子都能學會?！表n清肅道，“我看起來很像個廢物嗎？”

    林木寒低頭吃飯。

    “不是，你什么意思林木寒？”韓清肅怒道。

    “很好吃?！绷帜竞痤^，沖他笑了笑。

    韓清肅愣了一下，飄開的視線又飄回了林木寒臉上，費解道：“林木寒，到底是誰派你來的？”

    林木寒嘴角的笑意僵在了原地。

    韓清肅瞇起了眼睛：“秦符？楚景元？還是沈家那伙人？他們給了你多少錢，我給你雙倍成嗎？”

    林木寒壓平了嘴角，眉梢眼角緩緩聚攏起了冷意。

    “你這樣天天纏著我也不是個事兒啊?！表n清肅試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你別跟我說是巧合，就算蕪城是個屁大點兒的地方，你真偶然接到了我，后面也不至于一次次偶遇，更別說你那定位器的材質一般人根本搞不到?！?/br>
    他靠在椅背上懶洋洋地沖林木寒笑：“是不是有人讓你拍我在床上的視頻??？怎么著，覺得我在下邊兒就能羞辱到我了？”

    林木寒的臉色越來越冷：“沒有?！?/br>
    韓清肅嘆了口氣：“弟弟，你開個價吧，咱倆再搞下去真沒什么意思了，你人也睡了，架也打了，視頻也拍了，夠了吧？再下去你可就犯法了啊?！?/br>
    林木寒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你就不能讓我吃完這頓飯再說這些屁話嗎？”

    “成，你吃?！表n清肅支著腦袋笑吟吟地看著他，“我覺得我這廚藝還真可以?！?/br>
    嘴里飯菜變得味同嚼蠟，林木寒垂著眼睛安靜地吃著飯，沒說話。

    韓清肅不餓，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伸手抹掉了他嘴角的飯粒。

    林木寒放下了筷子，胳膊上的傷口抽擰著疼，吃下去的菜像是全都堵在了嗓子眼里，他抬眼看向韓清肅：“明天我陪你去找工作?！?/br>
    “哈？”韓清肅愣住。

    “你回a市能干什么？一個秦符就能把你的路都給堵死?！绷帜竞f，“以后房租水電我們均攤，早中飯我做，晚飯你來?！?/br>
    “等你能養活自己了，我就放你走?！?/br>
    韓清肅問：“你認真的？”

    他萬萬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種走向。

    林木寒端起旁邊的水喝了個干凈：“把碗洗了?！?/br>
    說完，他就轉身進了房間。

    韓清肅看了看桌上吃得干干凈凈的飯菜——他吃了兩口差點被齁死，原本只是幸災樂禍想看林木寒吐出來罵人，結果他全給吃光了。

    “我cao……”韓清肅抬手抹了把臉。

    這小子不會和他玩真的吧？

    第17章 燒烤

    第二天一早，韓清肅被林木寒從溫暖的被窩里拖了出來。

    韓清肅抬起胳膊遮住了眼睛，帶著沒睡醒的痛苦道：“祖宗，我剛睡著?！?/br>
    “已經早上六點了?！绷帜竞畣问謱⑺麚нM了懷里，低聲道，“哥，說好今天要去找工作的?！?/br>
    “明天再說?！表n清肅把腦袋擱在他的肩膀上，聞著他身上清爽的洗發水的味道，“你大早上洗什么澡……困死了?！?/br>
    “想做，忍住了?！绷帜竞拐\道。

    “我靠?！表n清肅笑罵了一聲，閉著眼睛偏頭嗅了嗅他微濕的頭發，親了親他的脖子，“再睡會兒?！?/br>
    “不行?！绷帜竞龊跻饬系乩淇?。

    韓清肅一邊摩挲著他的腰，一邊長長地嘆了口氣。

    “哥，你以后用這個手機?！绷帜竞米吡怂氖謾C和身份證，給了他一部嶄新的手機，連帶著他身上僅有的現金也全都放在了自己身上。

    “林木寒，你知道現在是法治社會吧？”韓清肅大為不解，“我要是真想跑，沒身份證和手機你照樣攔不住我?！?/br>
    “嗯?！绷帜竞c頭，“但是會很麻煩，而你懶得處理這些事?！?/br>
    “……”韓清肅被他氣笑了。

    還真讓他說對了。

    “三天?！彼钢帜竞f，“你給我等著?！?/br>
    林木寒微微一笑。

    他在韓清肅面試的公司樓下等人，半個小時候韓清肅黑著臉出來，嘭得一聲關上了車門。

    林木寒挑眉，啟動了車子。

    “媽的一群臭傻逼?！表n清肅罵罵咧咧，“一群什么東西也敢對老子說三道四?！?/br>
    完全在林木寒的意料之中，他道：“哥，別和人家打架，我沒錢撈你出來?！?/br>
    這就是赤裸裸的嘲諷了。

    第二家公司韓清肅出來時沒罵人，但臉色黑得像鍋底。

    他忍了一路，還是沒忍住對林木寒道：“一個月只給兩千八的工資，績效不達標還他媽倒扣錢，這破公司為什么還能招到人？”

    “因為找不到工作的大有人在?！绷帜竞f給了他一個撕開的面包，“吃點墊墊肚子?！?/br>
    韓清肅咬了一口，劣質的香精讓他擰起了眉，他拿起旁邊的礦泉水灌了一口，才勉強咽下去，他轉頭看向林木寒：“你一個月工資多少？”

    “我們干這個不固定，運氣好的話一個月能掙一萬多，人少的話有時候三四千都掙不出來?！绷帜竞迪萝嚧包c了根煙，“哥，咱倆房租對半分一人一千五，伙食費我算你五百，水電三百，其他的我不給你算進來，兩千八的工資差不多夠你花了?！?/br>
    “沒轉正一千九?！表n清肅拿過了他嘴里的煙，“別算了，我怕我承受不住找條河跳進去淹死自己?！?/br>
    林木寒笑了笑。

    他帶著韓清肅跑了一整天，韓大少爺從一開始的罵罵咧咧到后面偃旗息鼓，他進面試公司臭著張臉活像哪位領導下來視察，氣勢和壓迫感十足，出來時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很顯然大少爺耐心耗盡，但還在和林木寒置那口氣，死活不肯松口。

    林木寒瞥了一眼他手中揉皺的簡歷，開口道：“哥，今天先到這里吧，我們回家?！?/br>
    韓清肅叼著煙道：“在外面吃吧?！?/br>
    林木寒隨便在找了家便宜的燒烤店，兩個人坐在窗戶邊，爐子里的木炭燒紅泛著白色的灰，串上的rou滋滋冒著油飄著香味，林木寒給他倒了酒，又給自己倒上。

    “哎，開車?！表n清肅提醒他。

    “沒事，這里離家近，我們走回去?！绷帜竞o自己倒滿。

    “你他媽胳膊還有傷?！表n清肅拿著簽子指著他的胳膊。

    林木寒扯了扯嘴角：“死不了?！?/br>
    韓清肅懶得再管他，喝了口酒看著外面匆匆忙忙的行人和天上飄下來的雪花，在昏黃的路燈下模糊成了副晦暗的畫。

    “知道我為什么來蕪城嗎？”韓清肅問他。

    林木寒搖了搖頭。

    “我媽臨死前說想回來看看?！表n清肅說，“但她沒法回來，我就先回來替她看看，結果車走半道她沒撐住那口氣，死了?！?/br>
    林木寒沉默了一瞬：“怎么不坐飛機？”

    “……靠，你有沒有點同情心？”韓清肅瞪他。

    “飛機快?！绷帜竞f。

    韓清肅不想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