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
“她嫁的又只是柴家第三子,有事難免排在兩房兄嫂后面。你父親就說,多給她些嫁妝,她到了柴家,日子也舒服些?!?/br> “原來……是這樣?!奔o明達點頭,卻笑不出來。 她出閣的時候,祖母添了一萬銀子和一處房舍,娘添了六千銀子和一個田莊,父親原本只給多添了六千兩銀子。后來還是祖母看她的嫁妝竟比二meimei的少,替她不平,才又讓父親再添了三千兩,這是共九千??筛赣H怎么直接就多給了三meimei兩萬? 這其中相差,也太大了。 溫夫人一直在細看女兒的神色。 “你父親原本就最疼你三meimei,這也不算很出格,多添就多添些吧?!彼Φ?,“從她出生那天,你父親就月月給她多送二十兩銀子,我早都習慣了?!?/br> “是嗎?!?/br> 紀明達一時不信。 “怎么不是?”溫夫人笑問,“三丫頭從前那么愛纏著你、日日和你請教,竟連這樣的事都沒告訴過你?” 紀明達沉默著,沒有回答。 半晌,她目光才從“壓箱銀,兩萬兩”上移開,看向了下一行。 …… 安慶堂。 徐老夫人面色黑沉,叫王嬤嬤退下去。 王嬤嬤不敢抬頭,趕著出去了。 徐婉也不敢再勸一句,只在旁邊斂聲屏氣、安靜侍立。 獨坐半日,徐老夫人終究沒能咽下心頭這口氣,狠狠把手中茶杯甩了出去! 婆子丫頭瞬時跪了一地。 連徐婉都提著裙子跪下。 她心里已怕極了,仍掐住自己的腿,抖著聲說:“老太太,當心貴體!” 琉璃等丫鬟婆子也忙說:“老太太,當心貴體!” 徐老夫人拍幾起身,冷哼一聲,獨自走回臥房。 果然,不是親生的孩子,養了再久,對她再好,終究心里還是只想著她親娘! - 崔宅。 在西偏門前下馬,紀明遠先叫人去后院問二jiejie和姐夫是否方便,方快步回房洗澡,換了一身衣服。 系好袍帶出來,小廝已在堂屋等著,笑回:“二奶奶說方便,請爺這就去吧?!?/br> 紀明遠和崔府丞排行同為“大爺”。既是借住在崔家,他便令身邊人不許提排行,簡單稱呼即可。 他立時向后院過去。 二jiejie正坐在廊下,看丫頭們跳百索。 二姐夫不在院子里。 見他到了,紀明遙拍拍身邊,叫他來坐,笑問:“太太身上怎么樣?” “二jiejie?!奔o明遠先見禮,才坐下,回答,“太太令我不許留在家里,讓我回來跟著姐夫和崔府丞讀書,就是幫太太的忙了。也請二jiejie不用再擔心?!?/br> “jiejie已經幫上了太太的忙?!彼f,“幫了太太很大的忙?!?/br> 紀明遙側過臉看著他笑。 夾在崔家、異母jiejie和親娘之間,不容易吧。 二jiejie的笑給了紀明遠些許勇氣。 他低聲問:“原來太太說過,不讓二jiejie告訴我,太太身體真正如何嗎?” “是啊?!奔o明遙笑道,“太太怕你分心耽誤學業??赡惝吘故翘挠H兒子,我不能不說?!?/br> 她不說才是錯。 “多謝二jiejie,我知道了?!奔o明遠應聲。 紀明遙沒有問,溫夫人是否詢問過,她今日為何沒去。 紀明遠也沒有說,母親對二jiejie今日未去的態度。 “你還小,就不要想太多了!”紀明遙只笑道,“既然決定了不回去,在這就只許專心讀書,保養身體,其余什么都不許想——也不許對你姐夫和崔府丞說老爺的那些話!” “二jiejie!”紀明遠吃驚。 二jiejie也知道老爺的那些話嗎? 隨即他便明白過來:今日老爺幾次暗示,讓他將這些話講與二姐夫和崔府丞,二jiejie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若敢說,在這個家里就住不下去了?!奔o明遙嚴肅道。 她沒再笑,只拍了明遠腦門一下:“行了,明天就上學了,回去歇著吧!” 紀明遠行禮告退,連背影看上去都頗為心事重重。 紀明遙輕輕站起身,走回房中。 崔玨從東側書房迎出來:“明遠仍留下上學?” “自然是留下了!”紀明遙笑。 握住崔玨的手,她探頭向書房看,見案上一幅字只寫了一半,便笑問:“二爺怎么半途而廢?” “中途暫歇,這便回去寫完?!贝瞢k無奈。 一同回到書房,在旁看了片刻崔玨練字,紀明遙也鋪紙蘸筆,全心練起松太公從前贈給崔玨的一幅字帖。 一想到她的字還被掛在松太公房中,不知會被多少名流大儒、飽學之士看見,這些人還會以她那幅字的水平去猜測、估量、評判松太公對小輩的包容,她就特別想爬過去把字撕下來啊啊啊??! 這字她得練??!不說終成一代名家青史留名,最起碼三五年內有所進步,去把現在的那幅換下來! 所以,這十多天,就算家事忙碌,她也每天至少抽出一個時辰練字,平均練習時長比從前多了一倍。 果然,人有了明確的目標,才會有更大的動力。 嗐。 一直練字到晚飯時,寫好一幅字的最后一筆,紀明遙才與崔玨同去用飯。 崔玨當然發現了夫人近日的變化。 飯畢,在夫人洗澡之前,他問:“夫人是想有所進益后,將太公現下掛在房中的字換下嗎?” “被你看出來了……”紀明遙承認。 她笑:“在某些事上,我也有虛榮心的!” 她看向懸在堂屋正中的“賢夫佳婦”四個字。 這是今日午后大哥送過來,崔玨親手掛上去的。 雖然太公對她是屋烏之愛,但她的確真實因太公受惠良多,很想報答太公。 可她身上有什么是太公需要的?太公又能從她身上得到什么? 她只能想,看到她有所進步,或許太公會感到高興、欣慰? 至少,她想讓別人看見,太公喜歡的小輩并非一無所長的泛泛之輩,她值得太公如此厚愛。 “那夫人可要努力了?!贝瞢k對她笑,“若無極大進益,太公絕不會應夫人的換字之求?!?/br> “二爺從前也換過字?”紀明遙放縱自己在美色中沉迷。 “太公書房內,便有一幅字是我三年前寫下,太公至今不肯換下?!贝瞢k耳根微紅。 他低聲道:“上次,夫人都沒看見?!?/br> “是嗎!”紀明遙驚。 她忙抱住崔玨:“上次是太緊張了,根本不敢細看各處!下次,下次再去,我一定尋見!” “嗯?!贝瞢k親了親她的臉,“我信夫人?!?/br> 這可不是在臥房??! 左右看看青霜她們早就退出去了,紀明遙紅著臉,親了他嘴唇一下。 崔玨反親了過來。 …… 擦身之后,紀明遙坐在床邊犯困。 一不小心,親太久了。 她月事才第二天,當然除了親親之外什么都不能做??稍率逻^幾天就沒了。 昨晚他們說好,先不生孩子,但是,不生孩子又不代表不能做。 問題是,崔玨他知道不生孩子怎么做……嗎。 紀明遙決定問一問。 她站起來,在屋內踱步,以保持清醒,等待崔玨洗完。 浴室內,崔玨聽見了夫人細碎的腳步聲。 夫人還沒睡下? 思量片時,他不再拖延,擦身穿衣出來,果然看見夫人正等著他,有話要說。 暑夏夜間,夫人的衣衫更加輕薄。 抱起夫人坐回床邊,他克制住自己,只看著夫人的眼睛,問:“夫人有什么話?” 夫人眼中盈滿緊張與些許羞澀,問他:“二爺知道,該、該怎么避子嗎?” 理清夫人之意,崔玨腦中有一瞬發空。 不為求子,只為歡愉,夫人也愿意與他交融。 是了。他想。只為歡愉,亦可以行敦倫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