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
來去莊子上兩次坐車,她都是枕在崔玨腿上睡的。但馬車搖晃不適,不但車外有人,車里還有青霜一起,她又只顧睡覺,所以,最開始的不好意思之后,她覺得自己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接觸。 可她,好像并沒有真的習慣。 而且,崔玨不愿意白天做那種事的哦。 現在還沒天黑。 紀明遙又把臉挪回了枕頭上。 崔玨腿上一輕,心里卻沒太覺得輕松。 窗外正是燦燦日光。 他只能稍向外坐了坐,問:“今日過去安國府,怎么是明遠送夫人回來?” 是要與他說的。 紀明遙簡單概括:“才和太太說完正事,理國公府就有人來說,大姐高燒,正想太太,請太太過去。太太想帶我一起去,我說我實不便去。我又與太太說明了太公送我字的緣故。太太就讓明遠送我回來了?!?/br> “以后——”她說,“我盡量不會去理國公府了?!?/br> 其實,若不提理國公府的下人,這十幾年來,就算是只看在太太的份上,張老夫人與理國伯兩位對她都不能說不好。哪怕是何夫人,在不因溫從陽喜歡她而酸言酸語的時候,也是一位和藹的舅母。 雖然,對沒能做成“溫家人”,她一點都不遺憾就是了。 這三位長輩都太愛溫從陽了,不同形式的愛,比大哥愛崔玨更熱烈、緊密許多。 做一年只見十幾面的外甥女是一回事,做兒媳孫媳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回事。 從前與理國公府的所有往來,都只是因為太太。 所以,也沒什么好感慨的。 “不去就不去吧!”她就笑,“多出來的時間,又能在家躺著了!” “嗯?!贝瞢k攥了攥手,“我陪夫人?!?/br> 他忽然說起:“其實,我與夫人也是表親?!?/br> “嗯?”紀明遙看向他。 她想了想,笑道:“是??!真論起來,二爺還是我的——” “是我的……” 紀明遙說不出來“哥哥”兩個字。 她只小小聲地說:“二爺,也是我的表哥呢?!?/br> 表哥。 ——也是。 崔玨驀地咬牙。 “可惜,我們從前竟從沒見過?!奔o明遙笑著想,“不然,我也能知道二爺小時候的樣子了?!?/br> 崔玨眉目瞬間柔和,凌厲盡去。 “從小太公便嫌我不說話,說我只會裝老成?!彼徛暤?,“娘也是,總怕我話少,擔心我身體不適也不會說,每一旬都和爹給我請太醫?!?/br> “后來,我每日都和娘說一次,我很好?!彼麊?,“夫人呢?” “我啊……” 紀明遙想起了姨娘還在的日子。 她笑:“我小時候傻傻的,只會吃和睡,醒了就傻樂,滿院子亂跑著玩,累了就要姨娘抱,一點規矩都沒有??芍灰蠣敳粊?,姨娘就不約禁我,一直在廊下看著我?!?/br> 回想起來,姨娘在的那幾年,她好像真的又成了一個三四歲的孩子,有段時間連現代都不怎么想起來了。 “若當年,”崔玨凝望著夫人,“若岳母來崔家時,能帶著夫人一起——” “二爺也只會嫌我懶散,還會嫌我不讀書、不學習,嫌我練字只練一半!”紀明遙嗔他,“二爺說,是不是?” 崔玨只能承認,這種情況很可能會發生。 他不由失笑。 “吃飯吧!”紀明遙坐起來,“吃完洗澡,躺得更舒服?!?/br> 洗完澡,天就黑了吧? …… 洗澡前,紀明遙在三件裹胸里挑了半刻鐘……決定選紅綾繡芍藥的。 裙子也是茜紅的。 這個顏色,好像他上次就很喜歡。 崔玨在外間看書,紀明遙就放肆挑到了自己滿意。 青霜和白鷺誰也沒催一句。 從浴室出來前,青霜特地多給姑娘抹了一層香脂,才和白鷺嘻嘻笑著退了出去。 崔玨放下書,也去洗澡。 兩人既錯開了洗,他便仍用臥房旁邊的浴室。 紀明遙鉆到被子里等著他。 可水聲停了有一會,里面的人卻還不出來。 裹著被子滾了幾圈,紀明遙爬起來問:“二爺?” 浴室內,崔玨才稍覺平復,忙又深深呼吸。 這人竟不答話。 紀明遙在被子里踢了幾下。 她不想等了。 掀開被子下床,她走到浴室門邊,輕輕敲門,又問一次:“二爺?” 片刻后,才有人答:“夫人,稍等?!?/br> “等什么嘛!”紀明遙不懂。 白天不行,晚上也不行?! “我進去了!”她呼出一口氣,推開門。 崔玨忙側過身體,不敢讓她看,更不敢看她。 “二爺!”見他早就穿好了衣服,紀明遙更不明白,“為什么躲著我!” “不是躲著夫人?!贝瞢k閉目解釋,“是,不想夫人受累?!?/br> 他道:“夫人今日勞累了,快去睡吧?!?/br> 半晌,他才聽到夫人開口。 “我自己睡嗎?” 她聲音有些委屈,還有些說不清楚的,卻更讓崔玨責怪自己的情緒。 他忍不住睜開眼睛,看向夫人。 夫人滿面薄紅,瞪著他看。 他忙抱住夫人。 夫人稍有掙扎??僧斔胨砷_時,夫人抬起手,恨恨地錘了他肩頭數下。 他便又不舍得松開。 “二爺!”夫人又開了口,語氣仍然又急又委屈,“這么多天了,你就……一點都不想……我嗎?” “想?!?/br> 崔玨只能實話回答。 有兩團火從他身上燃起,一團熊熊燃在心口。 每天都在想。 每夜都在想。 甚至,連白日都在想。 只是每一日都有些緣故,未能與夫人交融。 “可夫人今日著實辛苦了?!彼栽诮吡酥?,“不必為我勉強?!?/br> “什么是為你勉強!”紀明遙又忍不住錘他。 “我想不想,你——”她跺腳把話說出來,“你不會問嗎!” 崔玨的氣息瞬間覆蓋了她。 她還在生氣,咬了他嘴唇一口。 他竟然笑。 她被抱回床里。 再次親上去前,崔玨最后向夫人確認:“夫人是想要我嗎?” 夫人回給他一個嗔視,和一個背影。 他又笑,把夫人抱在懷里。 —— “夫人?!贝瞢k松松握住纖長白皙的腳腕。 “嗯?”紀明遙正雙手攀住他另一條手臂,“怎么……” “再叫我一聲‘夫君’吧?!?/br> 汗珠砸落,在紅綾上暈開一片。 于是,芍藥凝露而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