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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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瞻扯出帕子擦拭臂上幾縷血跡:“徐胤離開后,太子久勸皇上不下,便仍要李家兄弟來擒拿我與少旸。起先當然是占不到便宜。但后來詹事府的人來了,太子便準備直接向皇上下手,以皇上舊疾突發之故強行篡位。但是三皇子來了?!?/br> “三皇子?” “對,燕王?!迸嵴暗?,“少旸帶著榮王父子進宮時,燕王正好在午門下看侍衛訓馬,少旸便將干清宮內事由告知燕王,隨后托付燕王,若聽到干清宮內有尖哨聲出,便請他傳令給宮門下將士。 “就這樣,關鍵時刻,父親和程叔杜叔在宮門下聽到哨聲就進宮救駕了?!?/br> “那太子呢?” 裴瞻深吸了一口氣,撫膝道:“當場讓皇上一劍賜死了?!?/br> 傅真點點頭。 這個結果在她的預想之中。太子弒兄罪無可恕,但在皇嗣難以為繼的情況下,他已誕有皇孫,又或許還能留得一條性命,被圈禁起來??墒侵\逆逼宮,這就罪大惡極了。不但皇上身為天子難以容他,就是皇帝身邊這些建國有功的功臣也容他不得。 只是如此一來,皇孫也不可能有好結局了,有個這樣的父親,將來上位也難以服眾。 傅真道:“燕王身體狀況究竟如何?” 這個問題顯然也問到了身為臣子的裴瞻的痛處。他深凝眉道:“皇上娘娘對國家的安定看得比什么都重。太子雖說健康,若能安份守己,承接帝位維持幾十年安定不成問題??墒亲谑覇伪?,終究也是不利。就算榮王不犯法,他們也非皇室嫡支,所以對燕王的關切,他們絕對不會放松。 “然而這幾年燕王連宮都沒出過,情況好不好,只怕擺在眼前了?!?/br> 簡而言之,燕王要是順利接位沒問題,帝后又何至于會容得太子有機會拔劍? 要是連燕王也接不了——最起碼,他也得能成親生子吧?現在從宗室過繼孩子都不可能了,怎么著這皇位也得有個楊家人坐著才穩,不然豈不是又得引出大禍?——皇權制度下就是這般,那位子上總得有個人坐鎮,否則必定亂成一盤沙。 傅真沉默片刻,掏出徐胤身上得來的那枚玉,凝眸細看。 裴瞻瞥了一眼,沒有說話。 傅真握著玉開口了:“你知道嗎?連冗身上也有一塊這樣的玉?!?/br> “連冗?”裴瞻眉心微動。 “你還記得鐵英說過段綿的夫人有對子母玉佩嗎?”傅真望著他,“就是憑段綿妻子身上那塊母玉,大月王才懷疑并最后確定他們還有個孩子,然后找到了徐胤。我見過連冗身上那塊玉,跟徐胤這塊玉極像。 “當時我很疑惑為何他們主仆會掛著相同的玉,但如果徐胤這塊玉是子玉的話,連冗那塊是不是就是母玉?” 裴瞻頓住了:“他母親的玉怎么會在連冗身上?” “就是很奇怪?!备嫡娴?,“我能看到那塊玉,那徐胤肯定能看到,按說徐胤不應該會容許他戴著。若經徐胤允許,以徐胤的性格,必定是他認為連冗極度可靠??扇羲斦婵煽?,連冗為何會叛變?” 裴瞻想了下,道:“你往下說?!?/br> 傅真便道:“先前你在外邊,想必也聽到了,案發是夜,徐胤之所以能迅速做出決策,是因為連冗告訴了死者的身份。這個連冗,知道的還挺多?!?/br> 裴瞻不覺支起了身子,摸了摸下巴底說道:“我記得鐵英說過,大月王偷偷藏了個皇子在連家?!?/br> “可是鐵英又說,從來沒聽說過連冗此人?!备嫡婵粗@塊玉,“如果連冗真的是翼王府的人,而他能被委以這樣的重任跟隨在徐胤身邊這么久,鐵英他們不應該不知道他吧? “鐵英沒必要在這種小事上說謊。 “徐胤挾持李側妃出逃不是預謀,是順勢而為,連冗不可能提前知曉??傊矣X得,這個連冗能在那種關頭迅速做出挾持李側妃逃走的決定,也不是個簡單的人?!?/br> 裴瞻點頭:“你這么一說,這個連冗是值得追究追究。只是我們原先并未防備他,我們抓到那個護衛之后,連冗已經出城。據他交代,城外還有徐胤的人等待接應。連冗出去后,必定會借著這批人馬隱蔽出逃。想要抓回他,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了?!?/br> “總歸不能不作為。大月那檔子事可以不理會,關于他們如何能確認死者是皇長子,這點卻須得弄清楚?!?/br> 裴瞻聽到這里微嘶一聲,坐直身道:“你一說到這個,我又想起來了,皇后娘娘說,皇長子少時習武,頗具膽識,可是岳母目睹的胡同里被殺的皇長子,與榮王父子交代的皇長子的死時狀況,這是相符的,卻與娘娘所述的皇長子形象似有出入?!?/br> “皇長子自幼習武?” 裴瞻點頭:“不但習武,而且走時還帶著兩名護衛。他的失蹤自然也可能與這兩名護衛相關,但是,如護衛不可靠,以彼時皇長子十歲之齡,不可能從他們手下逃出去。假設這兩名護衛忠心無疑,那他過后武藝只有精進之理,而無退步之由。 “他怎么會跟楊蘸幾度爭執,且又還死于他手下呢?” 傅真聽得目瞪口呆:“還有這層?!” 裴瞻便就順口將皇后先前所述皇長子少時經歷皆說了出來。而后道:“一個日夜面臨戰爭的義王之子,哪怕流亡多年,是否也不該這般表現?” 傅真道:“這些你和皇上娘娘說過了嗎?” “哪來得及?太子被賜死,我就出宮來了?!?/br> 傅真沉吟點頭:“皇上經此一事情緒深受重創,此時該立刻審結此案,穩定朝堂為上。這些捕風捉影之事,還是稍后再議為妙?!?/br> 皇長子身上的疑點是不能忽視,可是帝后剛剛接受了太子弒兄的事實,再輕易攪動,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折磨。 傅真這便且將此事撂下,這玉也收了起來。舉起茶壺給彼此倒了杯茶說:“前面街口放我下來吧,我得去見見母親,她想必已十分擔心我?!?/br> 說完她仰脖把茶喝了,而后便讓護衛停車,自行下了去。 裴瞻望著她背影想說什么,抬起的手在半窗一頓,又放了下來。 …… 這場持續不夠一整日的動亂足夠引起全城轟動。 這使得官府不得不調派人手出面維持。 當然裴瞻和梁郴他們作為破案的主力,此時此刻必定事務纏身,傅真當然不能耽誤他的時間。 凌晨送走傅真后,寧夫人也沒再合過眼。為了不給傅真他們添麻煩,她整日大門未出二門未邁,直到聽聞徐胤被圍住在了白玉胡同隔壁那間他曾住過的宅子,她才放寬心,按照早前與傅真的約定,從寧家到了萬賓樓。 由于滿城禁戒,酒樓里今日也是關張的,寧夫人在閣樓上來回踱步,眼看著日光西斜,透過枝葉間隙投進屋里,傅真的腳步聲才從下至上嗒嗒地傳了上來! 寧夫人不顧儀態,三步并兩地下了樓梯,停步看了片刻,才上前抓住傅真雙臂道:“你沒出什么事吧?” 傅真長吁出一口氣,搖了搖頭,將她抱?。骸拔覜]事。人都抓起來了,塵埃落定了!” “太好了!”寧夫人哽咽著,放開她道:“你謝叔——謝大人他,方才差人送信來,簡單說了說宮里的情況,還有說到你親自帶人去追徐胤,我拿到信之后這渾身就沒一寸地方舒坦了。那徐賊jian滑無比,我就怕你有什么閃失?!?/br> 傅真扶著她上樓坐下,花了兩息的工夫穩住氣息,才說道:“從今以后,可以放心了。白玉胡同的疑案已經真相大白。太子,徐胤,榮王父子,這些人都歸案了。我們可以安安生生地過日子了?!?/br> 復仇不是她人生的全部,但卻也是她重生之后必須達成的目標。 這半年,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復仇之事上,而從拿下徐胤的那一刻開始,她的人生就撥回了正軌。 大仇得報后,這段過往就成為了真正的過往。 從此以后她是梁寧,還是傅真,都不要緊,要緊的是前世她對余生幾十年的憧憬,從今開始她還能重新拿起來實現。 寧夫人撫著她微顯凌亂的發:“成空大師的話果然靈驗,從你自白鶴寺里死里逃生,一切都好轉起來。從此往后,自然也會越來越好?!?/br> 母女倆相互偎依在溫柔斜陽之下,生出了一室的安寧。 金珠的腳步聲自樓梯下傳上來時,傅真也坐直了身。她接了金珠的茶喝了兩口,然后說道:“有件要緊之事我還沒來得及告知母親。您可知道,榮王父子殺死的人是誰么?” 太子弒兄之事,涉及到倫常,宮中自然需要暫時保密,事后才會公布。故而寧夫人目前是不會知道這樁內幕的。 果然,寧夫人愣了愣:“竟然是皇長子么?” “是皇長子,也就合情合理了不是么?”早前說到那把扇子時,彼此心中都曾有了隱隱的猜測,即使不知道是皇長子,也猜到是至為要緊的人物。 傅真將皇長子的那段過往說完,就往下道:“我竟沒想到,外祖父會是有著皇長子下落的至關重要之人。那么他交代母親仔細行事就完全合乎情理了。 “我問過徐胤是否知道外祖父的死因,可是我發現,他連皇長子的信息竟然也是通過他身邊那個連冗得知的,那么外祖父之死,他不見得會知情,而就算知道,也屬于從連冗口中聽來。 “當時我想到的是,皇長子一案與他們大月的皇權之爭無關,連冗一黨本沒有道理關注這些。他又是如何得知的呢?當時他來到徐胤身邊還不久,那么之前他應該是不曾接手過徐胤那些護衛的,可這些消息他竟然信手拈來?!?/br> 連冗若不是恰巧提供了如此重要的消息,徐胤也就不會做出立刻借著這個案子問梁寧要匕首,從而向榮王府靠攏的決定了。 第323章 她是女英雄(求月票) 寧老爺子的死因的確還有欠一個明確的交代,但是在傅真說出死者是皇長子后,寧夫人心里便默認是榮王父子下的手。此時她頗覺意外:“榮王父子受命于太子,暗中追蹤了皇長子幾個月,按理兇手就該是他們,照你這么說,還有隱情?” “也不見得就一定有隱情。我就是覺得連冗在整個事件里,還挺關鍵的?!?/br> 如果楊蘸在尋找皇長子過程中謀害了寧泊池,那按理說在面對傅真,以及寧家人的時候不會毫無反應。 而且寧老爺子如此暗中庇護皇長子進京,那也應該知道傷害自己的是榮王府,他更應該把庇護的手段做得更周全些才是。 只是這些僅僅是傅真隱隱的感覺,沒有真憑實據,暫時就不必說出口了。 寧夫人道:“榮王大罪已交代,殺害你外祖父這種罪過都已不算什么,他不至于再撒謊?!?/br> “沒錯,所以我打算待朝中理出頭緒,然后讓梁家上大牢里確定一下,如果他們認罪,能交代出外祖父遭遇之事是他們干的,那自然此案也可塵埃落定?!?/br> 若不是榮王父子,那連冗這邊,就更加有必要追蹤到底了。 傅真就是發自內心想給老爺子的死一個清晰的交代,不然擔了老爺子的外孫女之名,不能為他做點什么,實在是無法心安。 話說到此處,就已點到為止了,母女倆都端起了茶。 寧夫人杯子遞到唇邊,還是沒有喝,她憐愛地望著傅真:“你外祖父泉下有知,若看到你這般惦念著他,不知該有多欣慰?!?/br> 這樣一句話,不經意就撥動了傅真心弦。 她放了茶,愛嬌地搖搖寧夫人的手:“那如今我這姓氏,該能改過來了吧?” 寧夫人斂容:“你還沒放棄?” “怎么可能放棄?”傅真道,“我又不是隨口說的,是認認真真說的。 “嘉哥兒早早都改了過來,我若不改,多不象話?外祖父他老人家在泉下有知,也是不能容忍呢?!?/br> 寧夫人脫口道:“可是做了寧家女,你可就真的是商戶女了呀!” 這句話乍聽是十分矛盾的,可是傅真好像并不以為然,她滿不在乎說道:“那又如何?不管成為什么樣的人,我未必還能比別人遜色?!” 寧夫人的意思她懂。 她早就猜到寧夫人看穿了自己的來歷,只是寧夫人不挑破,她也絕不會說出口。因為這對一個母親來說太殘忍了。 過去不提是因為白玉胡同的案子橫在前頭,讓人沒辦法分出心來。如今大仇得報,她有的是時間了,當然得把這些擱置下來的事情一一處理完。 寧夫人雙唇張了幾次,都沒把話說成功。 自打傅真情性大變以來,這幾個月里她都是懷著患得患失的心情。 自己日夜照顧長大的女兒有了變化,別人看不出來,她是絕對不會看不出的! 確定真相的那一刻,她完全無法接受她照顧了十五年的女兒的離去! 可是,傅真說的又是那么有道理,不管性情變成如何,這具身體依舊是她懷胎十月生下的親骨rou!她怎么能排斥,怎么能不接納? 只是她深知這個女兒不該落在她們這樣的門第,她曾經保疆衛國,馳聘沙場,哪怕不用重回戰場,她也應該有更好的未來。 她相信強大如梁家,一定是有辦法讓她堂堂正正回去的,就像梁家能讓程持禮相信傅真是易容歸來的梁寧一樣,他們一定也能給出一個讓天下人信服的說法。 改姓什么的,她想,沒必要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