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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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陳森明白,能狠下心扔掉的東西她絕對不會覺得可惜。 即便如此,陳森也還是用紙箱把那些小零碎收了起來,包括她留在城北公寓的幾套睡衣。 明明說收拾好了,結果還是丟三落四。 驅車百公里,到達機場的時候接近零點,那會兒要是上去了兩人其實還能再見一面,放在副駕的紙箱或許是個很好的借口。 車門解了鎖,陳森卻遲遲沒有動作。 他怕見到人就舍不得讓她走了,可他們之間的感情并不是靠挽留來成全的。 下午在醫院走廊上,周桉對他說了很多話。 “陳先生,沒有被愛過的人是很難理解愛的,就像地基不穩的房子容易倒塌,她受到的原生傷害太深,但是你,還有郜云這些朋友給她的愛和關懷又那么真實,這就像兩股對流在她的身體里碰撞,會感到混亂和迷茫是再正常不過的,你不要擔心,給嘉西一點時間,讓她好好思考?!?/br> 陳森知道這不是什么安慰的空話,人生前半段的苦是靠她自己熬過來的,那么眼前這場大霧也必須由她自己穿越才算解脫,如果要依靠別人才能走出陰霾,那就不是他認識的鄭嘉西了。 只是人想要保持絕對的理智實在太難了,陳森不得不感嘆,這女人的心是真他媽硬,下午那一走連頭都不帶回的。 他伸手又要去找煙盒,一摸才發現空空如也。 陳森仰頭靠在椅背上,閉眼抬手壓了壓眉骨,千思萬緒只能化在心里默念。 鄭嘉西,別讓我等太久。 第62章 陳阿婆的手術有些復雜,可能涉及到人工關節的置換,為保險起見,陳森還是帶著她轉去了頤州的三甲醫院。 住院期間宋祈然找了個時間過來探望,陳阿婆喜出望外,寒暄過后,他和陳森去了醫院樓下的咖啡店。 午休時間,等待出餐的人群有點擁擠,兩人干脆退到角落站著。 “護工找好了嗎?”宋祈然問。 “嗯,找了個二十四小時陪護,這個阿姨挺認真負責的?!?/br> 有時候陳森不得不承認,他就算把阿婆照顧得再仔細,很多事情還是無法代勞,比如洗澡擦身或者上廁所這樣的小事。 “有需要幫忙的盡管說?!?/br> “我什么時候跟你客氣過?”陳森笑了笑。 兩個男人并肩而立,哪怕是再偏僻的位置,周圍也總是飄來好奇目光,陳森覺得是宋祈然這身正兒八經的西裝打扮惹的禍。 “等會兒還要回公司?” “下午還有個會?!笨Х群昧?宋祈然接過來道了聲謝,把那杯冰美式遞給陳森,“這周六空出來,和我一起去趟路海?!?/br> 陳森套好杯托,頭也不抬地問:“去路海干什么?” “智創開發者論壇?!?/br> 這是一個世界性的頂級互聯網論壇,兩年舉辦一次,今年的嘉賓很重磅,據說會有圖靈獎得主出席做演講,機會實在難得。 “邀請函已經準備好了,路海這么近,可以當天去當天回,不耽誤你照顧阿婆?!?/br> 宋祈然似乎完全不給他拒絕機會,陳森揚了下眉,倒也沒說什么。 “這次來頤州就你自己?你那女朋友呢?” 陳森喝了口咖啡,冰鎮過的苦味從舌根滑到喉嚨,他緩了一下才淡聲道:“她有點私事需要處理?!?/br> 宋祈然也是隨口一問,話題還沒深入他的助理就來電催行程了,半刻都停留不了。 “先走了?!彼呐年惿募绨?,“周六別忘記?!?/br> “知道了?!?/br> 看著好友離開,陳森又轉頭問服務員加了點冰塊,今天的咖啡實在是苦得有些奇怪。 頤州的夏季同樣炎熱,但是太陽曬得沒有郜云那么直白,到了傍晚總要下一場瓢潑大雨,趁著天氣還沒變臉,回住院部之前陳森繞路去了一趟醫療用品店。 抬高墊是幫隔壁床的大爺買的,他和陳阿婆住同個病房,子女都不在身邊,只有個親戚會隔兩天趕過來看他一趟。 “誒喲,真的是麻煩你了小伙子?!?/br> “不麻煩?!标惿褨|西拿出來給大爺看,“是這種嗎?” “對對,你幫我收進柜子里吧,過兩天做完手術我再用?!?/br> “行?!?/br> 大爺看著這道高挺身影,不禁感慨:“年輕人,真是難得喲?!?/br> 隔簾的另一邊,陳阿婆正和王奶奶通著電話,見陳森回來了,她簡單說幾句便放下了手機。 “阿姨呢?”陳森問的是護工阿姨。 “打飯去了?!标惏⑵艣_他招招手,“過來坐,阿婆跟你說會兒話?!?/br> 陳森眉梢一挑:“怎么了,突然這么嚴肅?!?/br> 話雖這么說,他還是拉了張椅子坐下。 “中午來的那個小宋,就是原來和你一起工作的那個大學同學吧?” “對?!?/br> “他現在做什么工作呢?”陳阿婆不關注這方面的新聞,自然不清楚宋祈然的身份。 陳森思量了一下,答道:“和原來差不多?!?/br> “哦那很好的,小宋這孩子人不錯,跟我聊了挺久的,對你也很關心,這樣的朋友要好好相處?!?/br> 陳阿婆有些欲言又止,陳森也不著急,耐心等她接下來的話。 “阿森,我覺得你還是留在頤州比較好?!?/br> “阿婆?!?/br> “你不要著急反駁我?!标惏⑵诺恼Z氣平靜又堅定,“你當初選擇回郜云我就不贊成,阿婆沒什么本事,從小到大讓你跟著我也受了不少苦,好在你自己爭氣,再難的路也走過來了,好不容易闖出一片天地,又被我這個老太婆絆住腳步,你說我看著怎么能不難受?” 陳森回到郜云的那一天,陳阿婆差點沒把他認出來。 印象中這孩子沒那么瘦過,臉變尖了,連眼窩都微微凹陷,還好個子夠高,不然像要被風刮倒。 我回來了,這是陳森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陳阿婆聽說了他雙親的遭遇,流著淚擁住他,只能不停地拍背說,回家,回家。 這一幕并不陌生,陳森小時候在睡夢里哭喊著要回家的時候,陳阿婆也是這么安慰他的。 相依為命過的人有默契,他們能讀懂彼此的心思。 陳阿婆知道,就算陳森的父母健在,這孩子也絕對不肯拋下自己,而陳森也知道,阿婆巴不得他能展翅高飛,她說過的,孩子長大了就要走,你總有一天也要走,離開郜云這個小城,去找自己想要的未來。 想要的未來是什么呢?陳森好像從未仔細思考過這個問題。 換做以前的他,賺錢就是他最渴望的事,有了錢才能照顧阿婆,才能回報那些幫助過他的人,到后來他確實有了錢,羽翼也足夠豐滿,終于成為了別人眼里堅實的依靠。 但是他自己呢,想要什么樣的人生,似乎沒有一個確切答案。 “阿森,親人之間可以相互依托,也要相互成全,咱倆能當一世親人是天大的緣分,但這絕對不能成為你的負擔?!标惏⑵盼兆∷氖?,眸光微動,“你從小想得就多,心思也重,之前那個養老院的事情你不同意我很清楚原因,你怕我受苦,怕這樣做就是不孝,何必擔憂那么多呢,有你姨婆陪著我也不孤單,如果住得不好我就告訴你,總有解決辦法的,而不是這樣一天又一天地把你困著?!?/br> 這次的摔倒也是警示,除非眼不眨地守著,但事實就是沒有人能做到如此周全。 陳森低著頭半晌沒出聲,他的目光落在陳阿婆那雙枯枝一樣蒼老的手上,就是這雙孱弱的手,用盡全力托舉他長大,給了他一個平凡但是可靠的家。 現在要他松開這雙手,談何容易。 陳阿婆見他沉默,又下了一劑猛藥:“還有嘉西,你是想去找她的對不對?” 陳森終于抬眸,眉間微蹙,眼底那潭紋絲不動的湖水也掀起一絲波瀾。 但那點旁人難以察覺的心緒很快被他收起。 “我們之間的問題不在這里?!?/br> “阿森?!标惏⑵藕茌p地拍了下他的手背,“多為自己想想?!?/br> 那個傍晚陳阿婆推心置腹地對陳森說了很多話,直到護工阿姨端著飯盒回來她才停下。 外頭的天果然變了,陰沉的濃云卷成一團,暴雨突至,有悶雷乍響。 陳森起身關窗,瞥見樓下有人沒帶傘,在風雨里狼狽奔跑,他盯著潮濕的地面走了神,腦子里突然浮現出很多與鄭嘉西有關的畫面。 “有時候腳步太沉重,對周圍人也是一種壓力?!?/br> 這是她對他說過的話,只可惜當時的陳森不太能理解,兩人還因此吵了一架。 算算日子,她已經離開一個星期了。 一個星期有多漫長,陳森覺得,大概是時間被細化成毫秒來計算。 就像眼前這片纏綿的雨幕,仿佛沒有盡頭。 …… 來到紐約之后,鄭嘉西擺爛了整整一個月。 總以為換個環境會不一樣,結果卻恰恰相反,這一個月她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睡到幾點就睡到幾點,可經常吃了又吐,有時睡不著有時睡不醒,人也沒有精神,老是記不住事情,大腦會像生銹一樣停止思考。 周桉來見過她一次,兩人約在布魯克林大橋公園碰面,鄭嘉西只身一人坐在河邊長椅上,背影看著沉默又僵硬。 “嘉西?!?/br> 周桉連喚好幾聲鄭嘉西才反應過來,她的笑容有點干:“桉姐?!?/br> 挺愛漂亮的一個人,現在也不打扮了,雙眼看著沒什么神采,周桉強忍著擔憂和心疼,抬手替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碎發。 “嘉西,你有多久沒出門了?”周桉看到她膝蓋上的烏青,“這是怎么弄的?” 鄭嘉西低頭,她還真沒注意這些大大小小的淤痕,可能是磕到桌沿或者墻角了,她也不清楚。 后面的交談都是截斷式的,鄭嘉西沒什么傾訴的欲望,太久不與人溝通,語言表達能力會直線下降。 情況比周桉想的還要糟糕,她試著提議:“要不要來洛杉磯住一段時間?” 對方的家事也是一團亂麻,鄭嘉西不愿意打擾,輕輕搖了搖頭。 傍晚時分,夕陽西下,高樓大廈披上了流光溢彩的外衣,河邊也是人來人往,有孩童追逐嬉戲,有情侶伴著黃昏擁吻,都是真實又動容的人間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