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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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鬼地方不好,不怎么樣!還是咱們郜云好,有酒有rou,有朋友!” 張簡洋急急地吞了一口酒,動作看著十分豪放。 這酒局怕是一時半會兒結束不了,后加的烤串也差不多吃完了,鄭嘉西又給陳森叫了份炒面,提醒他先墊墊肚子再喝酒,卻不料這點動作被張簡洋死死揪住,他不服氣道:“鄭茉莉,你不夠意思啊?!?/br> “我怎么了?” “你太……太偏心這小子了,別以為我忘了,上次也是,你只給他遞礦泉水沒給我!” 鄭嘉西摸不著頭腦:“哪次???” “……忘了!反正有?!睆埡喲箝_始耍賴,“我不管,我也要吃炒面!” “行行行,不就是炒面么,多大點事兒,讓陳森給你分一點?!?/br> 鄭嘉西想起身拿張簡洋的碗,可是手還在桌底下被陳森牢牢握著,動彈不得。 她偏頭疑惑地望了一眼,只聽那人懶懶道:“不分,要吃自己再點一份?!?/br> 鄭嘉西簡直服了,她只好喚來服務員再次下單。 結果對面的張簡洋卻突然沉默了。 他出神地盯著手里的酒杯,腦袋伏得很低,沒過一會兒肩膀就開始輕輕顫抖起來。 越看越覺得不對勁,鄭嘉西有些瞠目結舌:“……哭了?不是吧,因為一盤炒面?” 陳森沒有立刻回答,他微擰著眉望向張簡洋,心里卻稍稍松了一口氣。 “沒事?!彼p輕捏著鄭嘉西的手心。 宣泄的口子只要打開就不成問題,張簡洋的眼眶越來越紅,一米八幾的大高個捂著臉,旁若無人地失聲痛哭著,似乎要將滿腔的委屈傾倒而盡,那場景非但不滑稽,看著居然還有些心酸。 還好這樣的失態在這種環境里并不會顯得突兀,鄭嘉西和陳森也安靜等著,等到他完全哭累了才把紙巾遞過去。 張簡洋狠狠擤了一把鼻涕,拿出手機打開一份電子版文件,東西送到陳森面前的時候鄭嘉西也瞥了一眼,好像是什么dna檢驗報告書。 她既驚訝又好奇,但還是主動提出了回避:“你們要談事情的話,那我先……” “不用,你坐?!睆埡喲笳姓惺?,他沒把鄭嘉西當外人,“也沒什么,那是我和……親子鑒定報告?!?/br> 他說不出口的那個人正是他的親生父親,陳森快速翻到底,鑒定意見寫得很清楚,生物學親緣關系成立的可能為99.9999%。 “我找到了?!睆埡喲蟮穆曇粼俅胃采相硢?,“阿森,我找到家了?!?/br> 他似乎在崩潰的邊緣游走,言語間聽不出失而復得的欣喜,反倒像一團醞釀著強烈雷暴的積雨云,痛苦從心底鉆出來直往臉上爬,連嘴角的肌rou都在顫抖。 “這么多年,我設想過無數種可能,我想過自己可能是走丟的,可能是被拐賣的,再不濟也可能是我爸媽沒錢養不起孩子,為了讓我活下去只能把我送走?!睆埡喲蟠炅舜昴?,指間又全是淚,“我從小的愿望就是回家,連做夢都想回家,我都做好心理準備了你知道嗎?不管我爸媽是健康還是殘疾,是有錢還是沒錢,我就想見他們一面,我就想問問為什么這么多年都不來找我……” “結果呢,事實是什么?!彼煅手行┱Z無倫次,眼里全是灰敗之色,“我居然是被我親爸賣掉的,你們說好不好笑?” 張簡洋的原生家庭經濟條件不太好,他的父母早年北上找了個礦地務工,他就是在那期間出生的,但是得子的喜悅并沒有在這個家庭持續太久,半年后,尚在襁褓中的張簡洋被他的親生父親以五千元的價格賣給了礦上的工友,然后那位工友又轉了一手,送到了郜云這戶人的家里。 此事被張簡洋的母親發現并報了警,間接牽扯出一樁陳年舊事,張簡洋還有個大他三歲的jiejie,幾年前無故失蹤,原來也是被他這個惡魔父親貪財賣掉了,他母親受不了刺激精神出現問題,隔年就跳了湖,他的父親最終被判處有期徒刑十年,而張簡洋的jiejie至今下落不明。 即使不是當事人,這一字一句也足夠錐心刺骨,鄭嘉西表面不動聲色,內心早已掀起驚濤駭浪。 從來到郜云的那一刻起,她好像就在不斷見證各種破碎人生,先是邵菁菁,又是張簡洋,或許還會有個陳森。 究竟是世界太大還是她接觸得不夠多,原來平靜的表面之下深藏了那么多痛苦的靈魂,人人都渴望被救贖,人人都在泥淖里掙扎。 幻想的世界土崩瓦解,平日的張簡洋有多樂觀,那么此刻的他就有多絕望。 陳森已經坐到了張簡洋身邊,兄弟間的安慰多半是無聲的,他擰開一瓶礦泉水遞過去,張簡洋喝了幾口又鬧著要喝酒,一來一回,桌上空瓶又多了起來。 就在他們招手想要再來一箱啤酒的時候,鄭嘉西終于坐不住了。 她起身拍了拍張簡洋的肩膀:“跟我來?!?/br> “去……哪兒?”張簡洋說話都開始大舌頭了。 “跟著來就是了?!?/br> 陳森瞧著還是很清醒的,他掀眸問道:“那我呢?” 鄭嘉西看他一眼:“你老實坐著?!?/br> 陳森勾了下唇,非常配合地呆在原地,然后看著鄭嘉西深一腳淺一腳地拖著張簡洋往溪水邊走去。 夜色下的近月溪有著另一副面孔,沒了白日的溫柔清澈,水流變得黑沉又湍急,似乎能包容萬物,吞噬一切。 鄭嘉西彎腰撿起一顆拳頭大的石塊,轉身塞進了張簡洋懷里。 她沒頭沒尾地問:“垃圾桶滿了該怎么辦?” “???”張簡洋張著嘴像個傻子。 “要倒掉,把你腦子里那些沒用的人和事像廢物一樣全部倒掉,懂嗎?”鄭嘉西點了點那塊石頭,“把它想象成你那個殺千刀的爸,砸到河里去!” 宣泄情緒有很多種辦法,她慣用的是運動釋放,但現在不可能拉著張簡洋來個長跑,眼下最簡潔最有效的,應該就是狠狠地大叫或者破壞。 張簡洋的表情很懵,鄭嘉西不知道他是沒理解自己的話還是不好意思放開,于是她也拾起一塊石頭,揚手道:“來,這是我爸,讓他陪你?!?/br> “……哈?!” “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東西?!?/br> 鄭嘉西用盡全力把石頭砸進溪里,水花受驚似的高高濺起。 張簡洋終于受到感染,他也舉起懷里的石頭用力甩了出去,鄭嘉西讓他大聲罵出來,然后不間斷地彎腰撿石,兩人越扔越興奮,越罵越開心,鞋子踩到水都沒發覺。 放肆的笑聲混合著罵聲從溪水邊傳來,引得好幾桌客人側目。 陳森望著遠處,眼里似乎也泛起層層漣漪。 第43章 喝醉酒的張簡洋有些不易控制,陳森把人塞進后排安頓好,自己也跟著坐了進去。 副駕自然就成了鄭嘉西的專屬,她回頭問:“代駕師傅還有多久到?” 陳森看了眼手機:“快了,已經在附近了?!?/br> “你看他那樣是不是想吐???”鄭嘉西的目光定在了張簡洋那張五官扭曲的臉上,“要不要找個塑料袋?” “剛剛吐得那么狠,這會兒應該也吐不出什么東西了?!标惿D而問她,“你怎么樣?” “我都沒喝多少,沒事?!?/br> 鄭嘉西清醒得很,反倒是陳森有些上臉,她手里還有半瓶水,剛想遞出去讓陳森喝幾口的時候張簡洋突然詐尸一樣猛盯著窗外:“……看,快看!” 原來是代駕師傅來了,對方還挺新潮的,折疊電動車的兩個輪子在黑夜里閃著彩色的光,矚目又有些滑稽。 張簡洋越來越興奮,指著人家大喊:“……哪吒來接我了,哪吒踩著風火輪來接我了!” 陳森:“……” 鄭嘉西:“……” 為了通風,車窗是半降下來的,他這一嗓子吼得代駕師傅也聽到了,鄭嘉西和陳森想捂他嘴都來不及,當場社死。 陳森下車幫師傅打開后備箱,無奈道:“喝多了,不好意思?!?/br> 干這行什么千奇百怪的醉漢沒見過,師傅倒不介意,笑瞇瞇地說:“是挺像風火輪的,我女兒給我選的,說是醒目點比較安全?!?/br> 即使是喝醉了,張簡洋的耳朵也還是靈的,他傻笑道:“嗯!生女兒好啊……暖暖的很貼心……” “是這么個道理?!睅煾到o座椅套好罩子,上了駕駛室手機卻突然響了,“不好意思,我能不能先接個電話?” “您請便?!编嵓挝骺酆冒踩珟?。 “謝謝啊?!睅煾蹬e起手機,“誒,怎么了……嗯嗯,接完這單就結束了,很快的……你想吃點什么嗎,等會兒回家爸爸給你帶宵夜,渠石弄的砂鍋面行不行,加兩個蛋?” 通話很短暫,掛斷后師傅點開導航,確認完路線就立馬出發了。 “抱歉啊,女兒的電話不得不接?!?/br> 鄭嘉西順口道:“您對女兒真好?!?/br> “還行吧,自己的女兒自己疼嘛,就是愛撒嬌?!睅煾悼此谎?,“說出來不怕笑話,跟你差不多年紀的,這幾天休假在家,爸爸長爸爸短的喊得我頭暈,巴不得她早點去上班?!?/br> 看似在抱怨,聽著卻是滿足又欣慰的語氣,鄭嘉西沒再說話,或者是不知道該怎么接話,最后只用了一個淺淺微笑來回應。 陳森坐在后排托著張簡洋歪倒的身子,想抽空從后視鏡看一眼鄭嘉西的表情,可是她已經低下了頭。 深夜的街道很空蕩,十幾分鐘后到達郁林路,張簡洋的家就在洗車店樓上,但此刻店鋪打烊關了門,連個出來迎接的人都沒有。 “他睡著了?”鄭嘉西問。 陳森點頭:“叫都叫不醒?!?/br> “醉透了,那讓他先睡一會兒吧?!?/br> 車子停在店門口,代駕師傅已經離開,后排的張簡洋打起了呼嚕,清醒的兩個人無事可做,總不能這么干等著。 陳森打開一點天窗,屈指敲了敲副駕的椅背,壓低聲音道:“下車透透氣?” 郁林路兩旁是有些年頭的舊居民樓,從街口一直延伸到街尾,樓底全是商鋪,低層住戶習慣在陽臺上包一層不銹鋼的防盜網,透過行道樹濃密層疊的枝葉看,像連成片的鐵籠子。 這個點只有做宵夜生意的餐飲店和便利店還開著,路邊來了一只翻垃圾的流浪貓,眼神犀利,步伐謹慎,看樣子應該餓了很久。 鄭嘉西瞬間想到了身強體壯的賴慶芳,她站在路沿石上盯得出神,突然很想抽一口,可身上連盒煙都沒有。 就在這時,手邊遞來了兩支棒棒糖。 陳森剛從隔壁那家便利店出來,他買了一提抽紙放回車里,順手買的糖。 橘子味和葡萄味,鄭嘉西以為他讓她選,仰頭道:“兩個味道都想要?!?/br> “本來就是給你的?!标惿患偎妓?,“先吃哪個?” 鄭嘉西指著橘子味的笑了:“這個?!?/br> 陳森替她剝開糖紙,輕盈的水果味在唇齒間綻開,鄭嘉西盯著路邊那只貓說:“給它也買點吃的吧,便利店有烤腸什么的嗎?” 貓的警覺性很高,一點動靜都能讓它草木皆兵,可惜的是半天翻找沒有換來一絲收獲,它凝望著不遠處的夜宵攤子,似乎在猶豫要不要靠近。 “我去看看?!?/br> 陳森去而復返,手里多了一堆東西,細瞧居然有貓糧,這可比重油重鹽的烤腸好多了,鄭嘉西訝異道:“這家還賣貓糧???” “那老板自己也養貓,碰巧有多余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