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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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了?” “沒有?!标惿剡^神,“上車吧?!?/br> 鄭嘉西很自覺地打開副駕門,她不是第一次坐這輛車,上次就注意到了,從絞盤到輪轂,從射燈到懸掛,全部都是改裝過的。 她玩過車,知道這種越野的改裝沒有上限,這一套下來少說也要幾十萬。 鄭嘉西又想起陳森那家網吧的裝修和配置,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原來開網吧這么賺錢? “你是在郜云長大的嗎?”她問陳森。 “是的?!?/br> 途徑郁林路,張簡洋的洗車店就在附近,鄭嘉西也是后來才知道,她剛到郜云的那晚張簡洋就認出她了,買煙的便利店就在洗車店隔壁。 “那你和張簡洋是什么時候認識的?” 陳森目不斜視地把著方向盤,前方路口馬上就要跳紅燈,他穩穩減速,應道:“從小學到高中都是校友?!?/br> “羨慕?!编嵓挝饕Я艘Т?,接著唏噓,“我還沒有認識這么久的朋友?!?/br> “地方小,統共那么幾所學校,很正常?!?/br> 電臺在放老歌,是張學友的《遙遠的她》,鄭嘉西安靜聽到副歌,又嘟囔道:“你不太像本地人?!?/br> 陳森點著剎車,望了眼后視鏡,語氣稀松平常:“為什么?” “怎么說呢?!编嵓挝髟谡倚稳菰~,“不夠……放松?” “放松?”陳森的目光飄過來,路燈的光亮映著他半張側臉,“什么意思?” 就在這時,有兩輛電動車慢悠悠地并排從邊上經過,后座都載了人,應該是趕著去吃宵夜,正高聲談論著哪家的排骨米線最鮮美。 悠閑散漫的做派是郜云本地人身上最明顯的特征。 但陳森不一樣,鄭嘉西覺得他的氣場和這里不太搭,不像是那種會甘愿埋沒在小城里的人。 她沒有挑破,而是雙手環胸,對上男人的眼睛:“你是不是只在我面前這樣?總端著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br> 在拳館遞冰袋的時候,他的手收得那叫一個快,生怕碰到她似的。 “我有嗎?” “有?!?/br> 信號燈變綠,陳森踩下油門,重新正視前方。 “你想多了?!?/br> “又在躲我?!?/br> “沒有?!?/br> 鄭嘉西被他挑起勝負欲,說出來的話也不經修飾,直白又露骨:“躲什么?因為我們接過吻?” 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陳森突然重重地按了下喇叭,緊接著車身也跟著狠狠一個急停。 好端端的路,前頭那輛面包車莫名其妙來了個急剎,害得他們差點追尾撞上去。 鄭嘉西聽見陳森嘴里蹦出一句臟話。 氣氛完全被破壞,之后的一路兩人都沒再說話,彼此之間好像開啟了什么信號干擾器,沉默一直持續到目的地。 …… 隔天就是清明節,難得避開了讓人斷魂的雨紛紛,麗日當空帶點微風,來南郊掃墓的人群絡繹不絕。 雖說前不久已經來過一次,但鄭嘉西照例買了香燭和紙錢,這種日子還是需要走個過場的。 登頂的小路陡峭依舊,爬得人失去脾氣,鄭嘉西不敢用扭傷的手腕發力,只能單手拎著袋子,還要隨時注意上下來往的行人,很快就出了一額頭細汗。 沒來得及歇一口氣,她就在母親的墓前看見了熟人。 而且這個人著實讓她感到意外。 季江潮好像還沒發現她,俯著身子專心打掃墓碑兩旁的雜草落葉,又從塑料袋里取出兩罐新鮮的黃金菊,替換掉已經枯萎的殘花。 一樣的花罐,一樣的品種,看來那位記掛著季心嵐的好心親戚就是他無疑。 打火機擦火的啪嗒聲響起,季江潮終于轉了轉脖子,看到鄭嘉西的時候他差點一個趔趄絆住自己。 “你怎么在這兒?!” “很奇怪?”鄭嘉西折著紙錢,揚起下巴點了點墓碑上的照片,“這是我媽吧?” “……” 季江潮詞窮,倒也無法反駁。 “怎么,想不到我還會來看她?” 不用季江潮回答,他臉上復雜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鄭嘉西哂笑,退到路邊彎腰撿了幾顆小石子,然后把折好的紙錢壓在石碑上,剩下的那些就放進鐵桶里一口氣燒了。 兩人挨得不算近,中間還隔著幾步,但目光都整齊地落在那團瘋狂跳躍的火焰之上。 “她以前對你挺好的?”鄭嘉西問得隨意。 季江潮微怔,其實他的記憶已經很模糊了,但還是斬釘截鐵道:“當然好,姑姑是我見過最溫柔最講道理的人?!?/br> 照片上的女人很年輕,當初遺像選得臨時,那也是鄭嘉西第一次翻看季心嵐的相冊,母女倆的五官其實不太像,但眉眼之間的神韻卻有種說不出來的相似。 人的面相是有講究的,鄭嘉西甚至能想象出她平時說話的語氣,一定很有耐心。 “她會彈鋼琴?” 房子里有臺舊鋼琴,只是現在被施曼琴鋪了棉布用來堆放雜物,鄭嘉西曾瞥到過幾眼。 “會吧?!奔窘卑伊税宜穷^黃毛,“我記事起她好像是在家開班上課的,學生會在周末來,哦對,姑姑唱歌也特別好聽……” 鄭嘉西有些恍惚,像在傾聽某位陌生人的故事,這些回憶于她來說不過是一張空白畫紙,能填補成什么樣全憑別人說了算,她連添一筆的資格都沒有。 那頭季江潮越說越來勁,情緒也被熬了出來,他質問鄭嘉西:“她怎么說都是你的親生母親,沒有養恩也有生恩吧,那么多年你就沒想著回郜云看看她?” 父母恩情,這好像是孩子從出生起就要隨身攜帶,時刻謹記的一樣東西,不管感情深淺,卸不下也拋不掉。 鄭嘉西沉默了有四五分鐘,連站姿都未變一下,季江潮沒那么好的耐性,逮著機會就想說個盡興,不料還是被搶先一拍。 “那她呢?”鄭嘉西眸光漸冷,話里也冒著寒氣,“當初是她先拋棄我的吧,憑什么要我回頭?” “姑姑不是這樣的人!” “把我丟給鄭家之后就再也沒有現過身,親生母親?我連她的長相和名字都不記得了,你告訴我,這不叫拋棄叫什么?奉獻嗎?” 季江潮腦子轉得不夠快,但又不想落了下風,支吾道:“或許她有苦衷呢……” 這借口一牽出來簡直比萬金油還管用。 鄭嘉西緊繃的神經霎時松了一半,她嘲弄似的對著季江潮笑了笑:“那你就當我也有苦衷吧?!?/br> 灰燼里還有火苗在掙扎,也不管這孝道算不算盡完,她轉身就要走人。 “這就走了?還沒弄好!” “你這么善解人意,她應該更喜歡你,留下來多拜幾拜?!?/br> 季江潮望著那道毫不留戀的背影,就算有想說的話也通通吞進了肚子里。 四月的天說變就變,鄭嘉西離開墓園沒多久,豆大的雨珠居然泄憤似的砸了下來,司機連忙打開雙跳燈,車速也降得很慢。 到古樟街街口的時候雨勢雖然弱了點,但仍舊可以把人瞬間淋個透徹,鄭嘉西瞥了眼灰蒙蒙的雨幕,直接在軟件上付了車費。 擋風玻璃上的雨刮器擺得呼呼響,司機提議道:“姑娘,要不然我晚點走吧,不給你打表,先在車里躲一躲,現在下去肯定得淋濕?!?/br> “沒事,謝謝您了?!?/br> 說完鄭嘉西就打開了車門,干脆利落地一腳踏進大雨里,司機有些瞠目結舌,他看不懂這姑娘的奇葩cao作,搖了搖頭掛擋離開。 從街口到臨江仙說遠不遠,鄭嘉西低頭走得專心,也沒著急提快腳步,反正從頭到尾都淋濕了,跑回去也沒有任何意義。 石板路的表面帶著暗紋,被雨水填滿后的小坑洼就像一面面破碎鏡子,鄭嘉西故意往那上頭踩,玩得正起勁時,視線驟然變暗了些。 頭頂多了一把花面雨傘。 “囡囡,這么大的雨你怎么不撐把傘?” 很南方的口音,很南方的叫法,被一道蒼老又柔軟的聲音包裹著。 鄭嘉西幾乎是立刻就回了頭。 給她撐傘的阿婆手里還拎著一只竹籃,個子不高,銀發盤髻,臉上的皺紋很深,眉眼溫和,是天生的笑眼。 “你去哪兒?我送送你?!卑⑵盘Я颂?。 不知怎么的,鄭嘉西居然說不出拒絕的話,她慢聲道:“去前面的臨江仙?!?/br> “是嗎?那我很順路的,我們一起走?!?/br> “謝謝阿婆?!?/br> “別客氣?!?/br> 老人家步子邁得緩,鄭嘉西就慢慢地跟在她身旁,雨水砸在傘面上,淅淅瀝瀝地還挺動聽。 “我來幫您拿吧?!?/br> 鄭嘉西指的是那個竹籃,里面裝了好多菜,看起來沉甸甸的。 “不用不用,我提得動?!?/br> “那傘給我吧?!?/br> 不拿點東西她總覺得過意不去,好在這次阿婆沒有拒絕。 “你住在臨江仙,是來旅游的?” “算是吧?!编嵓挝鼽c頭。 “他們家不錯,我去看過的,服務很好很干凈?!?/br> “是挺好的,房間也寬敞?!?/br> 兩人一路聊到民宿門口,碰上了要去網吧交班的邵菁菁,她見到來人立刻熱情招呼:“陳阿婆,這么大雨您怎么自己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