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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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力罕最見不得赫連洲露出這副神情,在他心里,赫連洲簡直是戰無不勝的武神轉世,這樣的人怎么能嘆氣呢? 他一路踢著腳邊的鵝卵石,走到前院,方士正在給云清包扎,他瞧見云清,心頭更煩了,正準備繞行,卻被云清喊?。骸盀酢瓰鯇④??!?/br> 烏力罕愣了愣,轉頭望向他。 “小人方才聽聞府上貴人受了內傷,連皇宮的御醫都沒有法子,小人想起一個人……”云清見烏力罕面色如兇神,說著說著聲音就小了,咬住下唇,不敢繼續。 “想起什么?你快說??!” 云清被吼得一哆嗦,結結巴巴地說:“小人聽春風樓的老板說過,離京城五十里的云霧山,住著一位鐘神醫?!?/br> 烏力罕大步向前:“神醫?” “是,傳聞他是扁鵲后人,失傳千年的內經就在他手上,他醫術極高,能行三十六術,起死回生,救人無數。只是他現已年近古稀,避世不出,皇上曾以八千邑為獻禮請他出山,都被他拒絕了,若……若能求到他,說不定能早些醫治好貴人的病?!?/br> 云清話還沒說完,烏力罕已經跑回后院,氣喘吁吁地轉述給赫連洲。 赫連洲當即讓人備馬。 他披星戴月,連夜兼程趕到了云霧山,四處一打聽,鐘神醫的確住在這里。 赫連洲大喜過望,讓人抬著重金上山,結果還沒到山門,就被人攔住。 小廝模樣的人坐在山門口剝著蓮蓬,告訴赫連洲:“若是求醫之人,可打道回府了,鐘神醫已經有四五年不見客了?!?/br> 赫連洲態度謙和恭敬:“煩請轉告神醫,我夫人受了刀傷,肺氣受損,如今身子不得動,還頻頻咳血,只求神醫賜予藥方?!?/br> 小廝嗤了一聲,拋了一顆蓮子扔進嘴里:“我說了,神醫四五年不見客,肺氣受損算什么?將死之人到這里也上不了山?!?/br> 一旁的烏力罕耐不住性子,怒道:“大膽!你知不知道這是北境的——” 赫連洲止住他的話。 小廝昂著頭說:“什么人都不管用,皇上垂危之際來求我們神醫進太醫署,神醫都沒答應?!?/br> “我救妻心切,無論如何也想見神醫一面,”赫連洲思忖片刻,說:“神醫一日不見,我便在此等上一日,三日不見,我便等上三日?!?/br> 小廝上下打量了他,無所謂地拍了拍褲腿,天黑時分,他便抱著簍子上了山。 赫連洲就坐在山門口,等了一夜。 翌日烈陽炎炎,烏力罕求著赫連洲:“皇上,您坐進馬車里,或者去山下的酒樓里暫歇片刻,微臣替您守著!” 赫連洲搖頭,只說:“日頭高了,你們去竹林里待著,無事不用出來?!?/br> 小廝跑下山,見他還坐在原處,臉色微變,忙回去稟報了。 又過了一日,烏力罕實在忍不住了,握著長鞭準備殺上山去,被赫連洲呵斥了一通。 “圣上,他分明是想羞辱咱們北境人!” “不管他如何羞辱,我都要等?!?/br> 正說著,小廝突然跑下山來,對赫連洲說:“神醫請您上山?!?/br> 赫連洲失神了片刻,才連忙起身,跟隨小廝踏著蜿蜒山路來到神醫的家門口。 一片竹屋,如世外桃源。 鐘神醫蒼顏鶴發,精神矍鑠,正手持一本醫書坐在院中,見到赫連洲前來也視若無睹。 赫連洲主動拱手行禮:“晚輩赫連洲,見過鐘神醫?!?/br> “赫連洲,”鐘神醫念了一遍,抬眼望向他:“北境永觀帝?!?/br> 一旁的小廝嚇得瞪大眼睛。 鐘神醫面色泰然:“我行醫三十載,救人無數,只有一條,我不為北境人治病?!?/br> “內子不是北境人,是祁國人?!?/br> “投敵叛國者,更不足惜?!?/br> 赫連洲說:“他并未投敵?!?/br> “他未投敵,您怎么會出現在這里?您是北境的一國之君,為何會出現在祁國的土地上,是不是因為……您想要侵吞這片土地?” “祁國已經亂了?!?/br> “那也不是您攻進來的理由?!?/br> “若祁國還有救,若懷瑾帝是個好皇帝,先生為何幾年避世不出?為何見皇帝垂危亦不相救?” 鐘神醫眸色微變,緩緩放下醫書。 “先生隱居在此,卻盡數掌握天下時局,自然也該知道,陸氏內部早如鼠嚙蠹蝕,爛到根上了,懷瑾帝不仁,朝中有權臣呼風喚雨,邊境任由鄧烽等人擁兵自重,百姓苦不堪言,京城的權貴們卻絲毫不知人間困苦,先生希望看到陸氏繼續執掌祁國嗎?” “可……大祁立國百年,不該就這樣被北境吞沒?!?/br> “被吞沒的只是陸氏,祁國的百姓還在這片土地上,朕會讓他們過上更好的日子?!?/br> 鐘神醫已經有所動搖。 “先生應該知道祁國的痛癥,若朕上位,會繼續任用祁國儒臣,減輕徭賦,招撫流亡,打壓門閥宗親,還田于民?!?/br> “先生救人,朕想救世?!?/br> 良久之后,鐘神醫冷聲說:“我這里是有養肺補氣的藥,服用之后半月便可痊愈?!?/br> 沒等赫連洲喜上心頭,鐘神醫又說:“不過,需以圣上的心頭血做藥引,方能起效?!?/br> 他這分明是刁難。 是考驗。 “圣上可回去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