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弘時都快被曬化了。 羨慕的小眼神,時不時瞅向馬車的窗楹,見窗楹終于有了動靜,他精神一振,對上年嬌的視線,下意識開口:“阿瑪被汗瑪法叫走了。年額娘有事尋他嗎?” 年嬌點點頭,又搖搖頭。 她的目光在弘時流汗的額角轉了圈,忍不住小聲問:“三阿哥很熱嗎?” 弘時眼里光芒大盛,想要大聲地說熱,顧及身邊那么多護衛,不知道哪個會去告黑狀,終究不好意思,沒有吭聲。 他眼巴巴的,年嬌雖不理解,卻奇異地領悟到了什么,因為這副模樣,和她從前學作詩的時候很像。 小花妖想了想,扭頭道:“嬤嬤!” 弘時聽不見馬車里的聲音,見窗楹合上,又恢復了沒精打采的模樣。 不一會兒,一條長木竿伸了出來,其上掛有裝滿果子露的水囊,還有黃紙包裹的點心,不偏不倚,精準地遞到了三阿哥面前。 弘時張大嘴巴,接過一看,差點落淚。 他做賊似的把點心藏好,握緊水囊的瞬間,腰不酸了,腿不疼了,恍惚之下,仿佛有了無盡的力氣:“多謝年額娘!” 護衛們:“……” 蘇培盛:“……” 蘇培盛目瞪口呆,半晌說不出話,在護衛們暗暗瞥來的前一秒,抬頭望向了天。 于是護衛們也懂了,齊刷刷裝做沒看見。 唯獨cao縱長竿的“大功臣”秋嬤嬤感覺到了些許勞累,她雖然力氣大,但這般精準的體力活,還是萬分考驗技術的。 秋嬤嬤板著臉對年嬌說:“只這一回……” 唉,格格的撒嬌,她從小到大都扛不住。 “當然只這一回?!蹦陭沙鹛鸬匦?,問春問夏一左一右,十分自覺地給秋嬤嬤錘起肩來。 等四爺回駕,只覺氣氛略有些不對勁,他望了眼弘時,心下微微點頭,這孩子能堅持這么久,也足夠了。 偌大的王府,準備的馬車自然不止一輛,只不過沒有明說而已。正準備開口,讓三阿哥前去休息,四爺拉韁的動作忽而一頓。 弘時嘴邊的,是點心屑? 四爺挪開眼,示意蘇培盛和他到一旁,淡淡問道:“怎么回事?!?/br> 完了,王爺敏銳至此,他意欲討好年側福晉的初衷怕是保不住了。 蘇大總管支支吾吾,到底屈服于主子的威懾說出真相。 四爺額角青筋一跳:“……” 沒想到她每天都會給他驚喜。 即便他見多識廣,還是為此感到嘆服,半晌回答:“知道了?!?/br> …… 剛剛與三阿哥建立革命友誼的年嬌暴露了。 三阿哥什么懲罰都沒有,唯獨被沒收了水囊和點心,晴天霹靂之下,弘時就算獲準休息,快樂也被濃厚的悲傷所覆蓋。 他生無可戀地趴在桌案上,對一旁伺候的小太監道:“這情形,還不如騎馬呢?!?/br> 小太監小心翼翼:“阿哥爺,那咱們下車?” 弘時唰地拒絕了:“不行!” 小太監:“……” 等隊伍駐扎下來,四爺下了馬,徑直往車廂而去。 年嬌頭埋在軟枕里,黑發披散下來,有些昏昏欲睡,聽聞動靜直起身子:“爺來啦?” 四爺嗯了聲,似笑非笑:“嬌嬌何時與弘時的關系莫逆了?” 年嬌眨了眨眼,抱住了他的手臂。 王爺難道是火眼金睛,這都能發現,年嬌理直氣壯:“我見三阿哥熱極了,就實在不忍心。有句話說得好,被雨淋過的人,在下雨天,也想為別人撐一把傘……” “……”四爺問,“你被什么雨淋了?” 年嬌一時間答不出來,片刻靈光乍現,委屈地道:“被王爺的冷言冷語。就像現在?!?/br> 早在四爺進車廂的時候,秋嬤嬤她們便退到了外間,此時空氣寂靜了幾秒,猝不及防之下,男人咳嗽了一聲。 “年嬌?!彼臓敹涠紵崃?,“你真是……” “真是膽大包天,不守規矩,恃寵而驕?!蹦陭啥紩沉?,翹著腳,整個人倚在四爺身上。 她哼哼道:“爺還是當阿瑪的人,三阿哥年紀小,吃個點心怎么了?你都不知道他汗流得多厲害!” 四爺爭不過她的抱怨,也不欲爭。他本就沒有生氣,這個時候若與她講道理,那就三天三夜不用睡覺了。 明明是來“興師問罪”的,而今倒成了被興師問罪的那個,四爺發現,年側福晉某些時候的急智,還真不是普通人能夠比擬的。 他打定了主意,日后若是有了阿哥,他得時時刻刻盯著。 否則不知道溺愛得有多厲害。 四爺神色恢復平靜,年嬌哼哼夠了,又像往常那般,湊過來親他的臉。 四爺熟練地托住她的后腦勺,熟練的斥她“不顧場合”,再從馬車出來的時候,唇角微微揚起。 他的五官本就清俊,而今不見冷肅,似春風拂過枝葉,眉眼滿含尚未褪去的溫和。 特意切了個瓜來尋四爺,實為觀察“鐵樹如何開花”的九爺,暗搓搓站在蘇培盛身邊,見狀瓜都掉了。 十爺也是渾身劇震,他低下頭,機械似的撿起一塊,拍了拍,然后絲毫不嫌棄地塞進嘴里:“好、好吃?!?/br> 蘇培盛:“……” 四爺看得皺起了眉,九爺如夢初醒:“福晉帶了些香瓜來,這不,趁扎營的空隙,拿來與四哥分享。沒想到出了意外,哎喲,我再去拿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