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以后每隔半旬,都有人去年家取你阿瑪額娘的脈案,放在你的桌前……” 思及年嬌或許看不懂——不,是百分百看不懂,四爺改口道:“我的桌前?!?/br> “至于亮工那里,我實在鞭長莫及?!彼臓斈笾暮箢i,不輕不重地教訓她,日后不許說出“早死”兩個字,“朝堂只能得知戰報,叫他自己同你報平安吧?!?/br> 幸好他沒有年嬌這個蠢meimei,四爺漫不經心地想。 算了,他收回前言,他與年家兩兄弟并無區別。 四爺不放心地又問一遍:“知道了沒有?” 年嬌小小聲地回:“知道了?!?/br> 四爺這才心滿意足,閉上了眼。 . 早在年嬌拉著四爺不讓走的時候,秋嬤嬤便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蘇培盛在外面伸長脖頸,瞧著比年側福晉本人還急:“和好了沒有?” “和好了,和好了?!鼻飲邒咧貜土藘杀?,蘇大總管大松了一口氣,竟有些喜極而泣。 王爺不高興,他們日子也不好過,連九州清晏戍守的侍衛都偷偷地來問他,能不能換個人攔年側福晉。 總覺得像是兩口子在鬧情趣,萬一年側福晉遷怒他們,有他們的好果子吃? 聞言,蘇培盛都想噴他了,哪家情趣是這樣的?? 整整半個月,他心驚膽戰,眼睜睜瞧著十四爺遭了殃,九爺十爺與八爺,被主子離間得更加厲害,怕是永遠沒有重歸于好的可能了。他在心里吶喊,幸好咱是自己人,頂多就是挨幾塊板子,否則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蘇培盛好說歹說把人安撫下來,說年側福晉才不是那等遷怒別人的女子,如果要遷怒,她只會遷怒王爺本人。 當然,后半句話是萬萬不能講的。 而今折磨終于結束了,蘇培盛笑開了花,決定今晚加加餐,喝口小酒樂一樂。 等到日上三竿,四爺起了身,年嬌還在熟睡,蘇總管如往常那般,跟隨主子去往書房。 四爺神色同樣如常,只是步伐生風,丹鳳眼晦澀盡去,爬上了明亮的色彩。 他似閑聊般地開口,同蘇培盛淡淡道:“之前年側福晉送來的湯,倒是可惜了?!?/br> 蘇培盛:“……” 蘇培盛霎那間領悟了王爺想要炫耀的心,不,這不是炫耀,這只是想昭告圓明園,他同年側福晉和好了罷了。 蘇總管絞盡腦汁地道:“不可惜。昨日的湯不是今日的湯,年側福晉記掛著爺,想必一日比一日的味道好!” 四爺瞧了他一眼,微微笑道:“去領賞?!?/br> 半個時辰后,四爺如約考察三阿哥的功課。 弘時坐立不安。 他單以為來到園子以后,就能過上白日釣釣魚,晚上玩蛐蛐的快樂生活,一開始也的確是這樣的。誰知半個月前,對他放松許多的阿瑪突然變了,從那天起,他背書背得生不如死,過上和王府一樣痛苦的日子。 昨兒偷聽到額娘與嬤嬤的談話,弘時這才知道,最近園子里的不太平,恐怕與年側福晉有關。 他鼓起勇氣,問額娘能不能給年氏求求情,李側福晉問他為什么。 弘時立馬道:“年額娘釣魚很厲害?!?/br> 說完第一個理由,他悲從中來:“阿瑪罵我也罵得很厲害……” 李側福晉:“…………” 不知道額娘聽進去了沒有,弘時思緒飄飛,等聽見四爺的腳步聲,他正襟危坐,唯獨桌下的腿抖了抖。 誰知阿瑪竟是春風拂面,見他背不出昨日學的文章,也沒有多加苛責,只平靜地道,過幾日再來choucha。 弘時驚呆了。 緊接著便是喜上眉梢,他飛奔到李側福晉面前:“阿瑪沒有罵我,還說過幾日再choucha。額娘,是不是您給年側福晉求情了?” 李氏氣得半死,求什么情,她敢安慰年嬌,不代表她敢直撩王爺的虎須! 這倒霉孩子,李側福晉神色猙獰,若說年氏剛剛入府之時,她還有爭寵爭地位的念頭,現下是完完全全沒有了。 一個弘時就管不過來了,哪還有其他的精力? 李氏罵道:“王爺不罵你,我要罵你。讀書難不成是要了你的命,那些字詞語句,是要吃人還是怎地??” 弘時抱頭鼠竄,另一邊,年嬌慢吞吞地爬了起來。 事實上,這些日子她也沒有睡好。小花妖一覺醒來,已是午后了,漂亮美人前所未有的精神抖擻,臉頰紅潤,膚色瑩白,如瀑的黑發垂下,遮攏了欲滴的艷色。 沒等她出聲詢問,問春笑道:“王爺正在招待九爺和十爺,就不過來用膳了。方才遣人前來通報,格格睡得正香呢,奴婢這才沒有打擾?!?/br> 年嬌眼睛亮亮地應了:“嗯?!?/br> 當下好似恢復了從前。 不,還是有哪里不一樣了,年嬌說不上來,等待擺膳的時候,她捧著臉,渾身輕飄飄的,嘴巴止不住地上翹。 如果沒聽錯的話,昨天夜里,還有今天早上,她的生命有了無窮盡的保障。還有阿瑪額娘,他們沒有被王爺遷怒,她也不用擔心年家的安危了! 至于年羹堯,年嬌覺得有她在,二哥一定會活蹦亂跳的,謹慎待人,虛心做事,活到九十九。 不然就讓爹和王爺一起教訓他。 四川邊境,年羹堯重重打了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