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不留行的高級寓所非常安靜，電梯的運力也很富余，樓梯大多時候只作為裝飾，但今天他們走的樓梯。

    “對不起”夕陽投射出兩條長長的影子，美娜看著王不留行低沉的臉色，終于鼓起勇氣道歉：“我只是想出去走一走”。

    她定在原地，非常不知所措，但緊張過后，竟然沒有一貫的那么害怕。

    她想，我會得到一個加入工會的名額。

    她并不是一無是處，哪怕他趕她出去，或是在天無大人面前說她的壞話，她也可以爭取為自己辯解。

    面對著王不留行，她仍然有些緊張，但是并沒有以前那種盲目的認同，那種迫切想要取得他的認可，成為他的伙伴的感覺。

    他是一個重要人物，非常權威，有強大的力量，是一個高級哨兵，未來也會有很好的發展。

    我沒有那種力量，非常弱小，是一個低級向導，來自西都，但是我會得到一份的工作，可以靠自己生存下去。

    想到這里，美娜鎮定下來，哪怕聽著他說出非常惡毒的話，她也沒有以前那種非常難過的感覺。

    王不留行走在前面幾個臺階，他轉過身，眼角輕輕斂起，顯得非常冷漠：“天無知道你找其他的哨兵這件事嗎”。

    “天無大人不會像你說的這樣”美娜看著他，并沒有如同往常那樣陷入別人的話語主導。

    “而且你不是說過，在帝都，向導擁有多個哨兵，是很正常的事情嗎”她有些不確信，卷翹的睫毛眨巴兩下，害怕得想轉身就走，但還是強撐著看王不留行。

    “低級向導不一樣”

    “低級向導哪里不一樣，你這頭沙文豬”

    美娜脫口而出，她剛罵完就有些后悔，低級向導屬于社會的最底層，這幾乎是公認的事情，她冒犯了他，她覺得自己馬上會被丟掉，但她硬撐著并不想服輸。

    她眼睛紅紅的，非常倔強睜大眼睛，像是從幼時起，所有的委屈都集中在這一刻。

    到底哪里不一樣，只有幼時，她才會抱著祖母，一遍一遍地問這個問題，回答她的是祖母的嘆息。

    美娜看著王不留行高傲的金黃眼睛，覺得他很壞，但她知道，這不是他制定的規則，她這是在遷怒。

    盡管她仍然覺得他非常壞，但她的情緒逐漸平復下來。

    “要我告訴你哪里不一樣嗎”

    那些畫面在王不留行的腦海中一一閃過，他應當覺得非常骯臟，盡快抹去，但那些畫面反而非常清晰地出現在他的腦海里。

    “——不用”

    美娜覺得王不留行有些嚇人，他金黃的眼睛上敷上一層淡淡的陰影，站在幾步遠的臺階之上，好像非常厭惡她，但目光又怪異地凝結在她身上，像是一種黏膩的蟲子。

    王不留行聽到回答，站在原地沉默著，半晌沒有說話。

    美娜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他突然冷笑一聲，走到美娜面前，高大的黑影如同一座山一樣完全蓋住她。

    他會殺了她吧，畢竟她剛才罵了他，美娜定在原地，表情一片空白。

    “這個沒收了”

    美娜茫然地看著王不留行手上的書本。

    他把美娜手上的書本奪過去，非常氣定神閑地拿在手里，并且很不愛惜，紙張被他弄得嘩啦嘩啦響，他非常隨意地翻看著里面的內容。

    “那不是我的東西，你會弄壞的”

    美娜往前跑兩步，她這個時候顧不上什么害怕不害怕，只想趕快把書本奪回來。

    她走到王不留行旁邊，想搶回那本書，但是他太高了，只是非常懶散地拿高書本，她就要非常努力才能夠到，但是他又會拿得更高，簡直像是故意在戲耍人一樣。

    “是情書？”王不留行拿著書本，非?？瘫∫约跋訔墸骸白趾贸蟆?。

    “和你沒有關系”美娜努力想要拿回來。

    “沒收”王不留行拿書輕輕點一下美娜的頭。

    他沒有意識到，這是幼時陪同家里看的爛俗電影里，他曾經非常鄙夷的橋段。

    “你沒有權力這么做”美娜氣鼓鼓的，全神貫注地看著那本書，她下意識拽著王不留行的衣擺，想要讓他低一點。

    “我當然有權力，我是天無的好友，你現在不要他，要另外一個哨兵”

    “我沒有”美娜下意識反駁，但她不想和他解釋什么。

    “沒有什么”王不留行看著她，他把書放到她勉強可以夠到的位置，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她遲疑著，就要解釋。

    王不留行卻突然頓住，透過墻磚，他看到自己的表情，非常急迫。

    他為什么要急迫？她是一個低級向導，不該對他有任何影響。

    美娜正要說話，王不留行突然直接把書還給她。

    和剛才的冷嘲熱諷不一樣，他忽然變得非常冷淡，好像一下子又恢復往常那種高高在上，看所有人都是賤民的模樣。

    美娜不管他，只覺得他非常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