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叢棘間,似是有泉水叮咚,又似是有翠鳥鳴啼。 -------------------- 第五十四章 宋瀾似乎把自己埋入了那片山野,久久沒能走出來。 心上一惦念到一根青草,似乎都能將她灌醉。 覃歡端著咖啡喝了一口,見宋瀾仍是一副耽溺模樣,拍拍她肩,說著,“老宋,你們趁早出國結婚算了?!?/br> 宋瀾忽地挺直了背,鎖緊眉頭,“可我還沒給鄭知微選好戒指和婚紗?!?/br> “這些都好辦?!逼峥诟械目Х壤壷麣g的味覺,讓她不住地探到舌根處,細細回味,“馬上就是五一了,到時候你帶鄭知微去挑選一下就好了?!?/br> “鄭知微說五一有培訓,不知道有沒有時間?!?/br> 覃歡嘆氣,“那你就偷偷準備,需要用到我的時候只管說?!?/br> 宋瀾點頭,終是低下頭去看著自己手中的咖啡,輕聲問道,“老覃,你說我都三十多歲了,怎么每一次和鄭知微分開,我好久都緩不過來,她手中就像是有一根線一樣,總是牽著我,我不想離開,卻也的確為此苦惱?!?/br> 覃歡噙著笑,撐著腦袋看著宋瀾,“你這是三十多年來逢甘霖,正常,別想太多?!瘪麣g戳了戳宋瀾的肩頭,好奇地盤問,“誒,你平時都一直叫鄭知微全名嗎?都沒有什么rou麻的,羨煞旁人的昵稱?” “你好奇這個干什么?” “沒,只是覺得好像‘鄭知微’三個字從你口中說出來好像又有些不一樣?!?/br> 宋瀾垂眉淺笑,“嗯,我喜歡叫她的全名,唇舌蜷動,一字一字叫出來,就似乎能夠更加完整地擁有她?!?/br> “像《洛麗塔》?!?/br> ‘she was lo, plain lo, in the m, standing four feet ten in one sock. she was lola in slacks. she was dolly at school. she was dolores oted line. but in my arms she was always lolita.’ 宋瀾先是愣了一下,隨后輕笑,點頭應和,“嗯,在她爸爸mama那里,她叫微微,在你那里,她叫鄭醫生,在李玉河那里,她叫知微姐,在旁人那里,她還可以有很多稱呼,但在我這里,她就是鄭知微......這個名字,是她誕生在這個世界的最初見證,也是她在我面前的初次登場?!?/br> 宋瀾仍是記得,當賀春陽第一次把鄭知微帶到她面前時,鄭知微看著她的雙眼,清晰地吐字,說,“你好,我是鄭知微?!?/br> 許是命運使然,在那一瞬,宋瀾就開始覺得,鄭知微這三個字不同尋常,她甚至花了一整晚的時間去思考,她的“微”為什么是“微小”的微,而不是“薇草”的薇。 直到后來,兩人相熟后,宋瀾才問出了這個問題。 鄭知微曾是這樣說著,“jiejie,微也可以是‘微笑’的微?!?/br> 在疑惑得到解答時,宋瀾這個優等生突然意識到自己詞匯的匱乏,以及這背后自我荒蕪的生命。當時的她看到鄭知微的雙眼,似看到了一片富有生命力的湖泊,所以,當宋瀾愛上鄭知微后,她萬般篤定地相信,愛上鄭知微,是生命與世界的饋贈,她用一片湖泊,浸潤了自己的荒蕪。 到咖啡漸涼時,宋瀾說,“覃歡,鄭知微以前很愛笑,像她的名字?!?/br> 不似當下....... 枯草掩埋繁花。 她們走出咖啡店時,看到一團黑云凌于低空,而風也乘時卷著襲來。 宋瀾拂開面上的頭發,輕言,“好像又要下雨了?!?/br> 覃歡抬頭看了看天,驚呼,“完蛋,我陽臺上的衣服還沒收?!?/br> “別擔心,一時半會兒也下不起來?!?/br> “但愿吧?!?/br> 兩人懷著半邊憂慮,半邊靜默回到了醫院,眼看著黑云在北安城的上方蕩來蕩去,而始終未有落雨。 在覃歡慶幸之余,宋瀾卻在想,這些團云會不會飄到回龍鎮,會不會打濕她與鄭知微的原野,會不會把那高大的回龍山也籠上輕紗,會不會把老槐樹上的槐花敲落。 她站在窗前這樣想著,最終,終是愿意承認——她只是想知道,這雨會不會把她的鄭知微打濕。 宋瀾摸出手機,發出語音,“鄭知微,好像要下雨了,走哪兒記得打傘?!?/br> 打上那把與大山同色的、墨綠色大傘。 暴雨沒有在四月底落下,積蓄著,在五月初時,訇然傾覆。 最先被大雨卷塌的,是一只剛剛展翅的大雁。 又或許,那并不是大雁,宋瀾不知道,她認不得鳥的種類。 而五月就從這一場“急墜”開始。 鄭知微是在回龍鎮下起細雨時離開的,離開時,她聽話地撐起了那把墨綠色雨傘,所以,她未曾被細雨洇濕,好端端地來到了北安。 北安的天空只是有些陰沉,雨還未到來。 鄭知微受人指引落座于公安會議廳時,一字一字回道,“我到北安了,拿了傘,一會兒見?!?/br> 宋瀾收到消息時,剛剛結束她連日的工作,邁步走出醫院時,正端端撞上許久未見,似乎又在刻意等待她的賀春陽。 宋瀾捏緊手機,腳步隨即定住,而黑沉沉的云卻無所意識地從她們的頭頂掠過,帶走了一些陰霾,送來了些許光亮。 于是,宋瀾看到了賀春陽眼角的喜悅。 她邁前一步,說,“好久不見?!?/br> 接著,她又說,“最近如何?” 所有客套的寒暄被賀春陽聽了去,也算是一種慰藉,至少對現在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