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所以,她只好乖巧地仍由擺弄,即便是痛也只敢忍著,憋得耳朵發紅。 宋瀾瞥了一眼,不動聲色地放輕了手中的動作,一邊擦藥一邊呼氣,企圖用一些微弱的涼風緩解她的疼痛。 消毒酒精的味道倏然盈滿了兩人的口鼻,帶著辛辣,逼得眼眶有些發酸。 宋瀾擦完了藥,然后拍了拍鄭知微的右手。 鄭知微這才松開拳頭,而剛才那一根被她粗魯掐斷的煙扭扭曲曲地癱在她的手心。 宋瀾撿起她的煙頭,和著自己手里的棉簽一同扔進了垃圾桶。 而這之后,她也不再說話,只靜靜坐在鄭知微身旁。 她們面前,人來人往,耳邊還吹著冬夜的風,北安的風。 路邊的樹上已經沒有枯枝可以任由風的吹拂而垂落,而大樹反倒被人們裝扮成了五彩的燈。 在鄭知微的眼里,一個小小的橘黃的燈就在她的眼里放大又散開,她的雙眼兀自散開許多的燈,就像是流放河燈一樣。她以為,所有的燈下面都有人們的祈禱。她亦深知,自己的夢想難以實現,卻也仍是希望,這個城市里,更多的人可以實現自己的夢想,如果,可以更加具體,她希望,宋瀾,此刻正坐在她身邊的宋瀾可以實現自己的愿望。 思及此,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晃了晃,才鼓起勇氣問,“宋瀾...你和賀春陽...結婚了嗎?” 宋瀾猛地回頭,卻沒有撞上鄭知微的眼睛,那雙曾無畏傾訴過愛意的雙眼。 她握緊手,感受到手心尖銳的疼痛后,才吸了一口氣,屏住,再輕言,“沒,我和她沒在一起?!?/br> “那...為什么?怎么分了?其實...賀春陽她.......”鄭知微想要夸一下她曾經的這位朋友,但她拗不過自己內心的嫉妒和羨慕,沒有再說下去。 “鄭知微?!?/br> “嗯?” “是誰告訴你,我和賀春陽在一起了?” “他們...都這么說...” “他們?”宋瀾輕哼一聲,搖了搖頭,“你有當面問過我嗎?” 鄭知微耷下雙肩,許久未有說話。 她只是想,當面問?如果問出了答案,她又該如何面對呢?可以笑著說祝福嗎?可以裝作若無其事地轉身離開嗎?還是說,可以止住流瀉的眼淚,可以放下那份深深的愛呢? 鄭知微不知道自己會作何反應,于是她不想要當面知道答案,至少如此,她還可以在一些個夢里得到一些虛假的綺麗,得到一些自己構想的結局,至少在夢里....對嗎? “鄭知微...我承認,以前,我有一些隱瞞,十三年過去了,正好今天也是平安夜,現在的你,還想要知道我的答案嗎?”宋瀾說得戰戰兢兢,她原本沒有想過這般隨意地做出一些選擇,承諾一些諾言,但當下,或許是節日的熱鬧灼燒了她的心,當她看著一對又一對伴侶歡笑走過,她就這樣沖動地問了鄭知微。 話一說罷,她的緊張、懊悔、期待都緊緊攪成一團,灰撲撲地,辨不明,解不開。 鄭知微不敢動,聞言只是緊張地挺著背,她甚至不敢側頭看一眼宋瀾。她第三次看時間,最終,等一陣嶄新的涼風吹來時,還是說,“宋瀾,我該去上班了?!?/br> “我送你?!彼麛嗟卣酒鹕碜?,又像是松下一口氣。 此時,宋瀾清醒了一些,她意識到,如若不能解決掉賀春陽的問題,她永遠給不了鄭知微全然的愛與保護,她甚至可能會比鄭知微更膽怯,如履薄冰,挺糟糕...... “不用,很近的,走幾步就到?!?/br> 宋瀾看著她的眼睛,有些閃躲和顫動,她放緩了語氣,想了一個借口,“我雨傘還在你那里,我送你,順便過去拿,聽說晚上會下雨?!?/br> 鄭知微咦了一聲,疑問地問著,“你沒開車?” “嗯,晚上出來吃了個飯?!?/br> 鄭知微想著今天的日子,不敢隨意探聽宋瀾是和誰吃的飯,只好哦了一聲,默認了宋瀾的行為。 她們并肩走在街上,卻沒有十足的親密,像是專門約出來見第一次面的陌生人。 她們無聲地走了五六分鐘。 而這五六分鐘的并肩,卻讓鄭知微緊張到發汗,她看著東瓜嶺派出所明亮的燈牌,呼出一口氣,忙不迭地說,“宋瀾,我到了?!?/br> 宋瀾抬頭看了看,嗯了一聲,“走吧,送你進去?!?/br> “那個...我..” “我要拿傘?!?/br> “哦,對?!?/br> 鄭知微邁了個大步,領著宋瀾就進到了辦事廳。 陳富銘一見鄭知微回來了,張口就問,“小鄭,回來了?吃飯了嗎?” 鄭知微饑腸轆轆,可當著宋瀾的面,只好支支吾吾回答,“啊..吃,吃了?!?/br> “行,你先去換衣服,今晚有幾個報丟手機的案,連忙登記跟進一下?!?/br> “好的?!编嵵⒆哌M更衣室,看著自己一直沒舍得拿出的雨傘,抿緊了唇,最終還是將它握緊,拿了出去。 她把雨傘交給宋瀾,“路上注意安全?!?/br> 宋瀾看著她的眼睛,嗯了一聲,又把剩下的藥和棉簽遞給她,“記得擦藥?!?/br> “好?!?/br> 她們之間進行著最簡單不過的對話,而雙眼卻不敢再有更多的接觸。 宋瀾轉身從所里離開,而鄭知微也轉身投入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