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秋明哥,我真的很愛她...”她輕輕眨眼,淚水掉落在手背,很快又消失不見,似乎從未出現過。 賀秋明看著他們面前都未被動過的菜,嘆了一口氣,給宋瀾舀了一勺飯,“先吃飯吧?!?/br> 他自己吃了一大筷小炒黃牛rou,嗆得直咳嗽,等著緩過來后,他說,“鄭知微是去年才回北安的?!?/br> 宋瀾頓住,她終于知道為何這么些年,在不大的北安,她卻從未偶遇過鄭知微,曾經她那么仔細地看過上下班的每一處人流,尋找過似曾相識的她,卻了無結果。 “之前她在省公安局,工作原因,打過幾次交道,她似乎對我印象不深,畢竟沒怎么見過,但我一眼就認出了她,知道她就是你和賀春陽經常提到的鄭知微?!?/br> “她在局里表現不錯,張局跟我提過,十分認可她,也有意想要培養她,但去年上半年她出任務的時候,追犯人,直接從樓梯上摔下去了,當場昏迷,好像挺嚴重的,病危告知書都是張局簽的。還好,人救活了。在這之后,我就聽說她回北安了?!?/br> 宋瀾聽著賀秋明說著鄭知微的過去,她抖了抖,垂下頭去,什么也沒說。 而握緊地雙手又恰逢時宜地暴露了她的后怕。 她在心中默想,“當時的鄭知微...一定很痛...” 賀秋明未再說話,他沒法參與這三人命運的糾葛,只能兀自感到悲涼。 他只是如樹干一樣,僵直地看著宋瀾整個人耷拉下肩膀,垂著頭無聲地哭泣,像是風雨中瑟瑟發抖的流浪狗,瑟縮在紙殼里,只發出微弱的叫聲。 他心里知道,過去一切似乎在這已然清晰,而未來的一切或許也從這里重新開始。 賀秋明剛才抹出的,窗戶上的短暫的明亮,再一次被霧氣彌蓋。 屋內的熱茶已經失了溫度。 -------------------- 第七章 宋瀾像是被真實的苦澀擊碎了,她在一個并不寒冷的夜里,高燒不退。 直到新的一輪寒潮來臨,她才漸趨病愈。 在高溫的灼燒中,宋瀾反復夢見十八歲的鄭知微,也夢見了她未曾見到的命懸一線的鄭知微。 她曾在夢中高呼她的名姓,像是在呼喊被框在光亮玻璃中的人,總是得不到應有的回答。于是,夢里的宋瀾哭了一次又一次,本應該滑落的淚水,還未展開它的軌跡,就已經被高溫灼干,于是她哭過,卻也未在深夜里留下痕跡。 便成為了一個秘密。 第二日醒來時,面對著覃歡的殷殷關切,她也只是淺言,說自己只是流感,無礙。 她病了三天,卻又像是垂死掙扎了三年。 覃歡瞧見她更加瘦削與蒼白的臉,嘖了一聲,提議道,“晚上出去吃頓好的?姐請你?!?/br> 宋瀾想了想,終究還是應承下來,她想,能夠和覃歡在外面多消磨一段時光也是好的,如今她倒有些害怕一個人面對黑夜。 宋瀾今日休假。 她坐在醫院對面的咖啡館等待覃歡下班,接上她后,兩人打了一輛車打算前往目的地。 訂好的日料店在老城,她們從北安的東邊一路往西邊走,路上免不了要彎彎繞繞許久。 覃歡見宋瀾狀態低迷,不太像是病愈后的模樣,關切問著,“老宋,你到底怎么了?總感覺你有心事?!?/br> 宋瀾目光一直留在窗外,聽到覃歡的問詢后,才緩緩轉過頭來。 她對覃歡慘然一笑,欲言又止,她不知道該如何向覃歡說自己同鄭知微的往事,她這么多年,一直封存著這些回憶,封存著鄭知微這個人,如若不是鄭知微工作調動到了北安,她將會一直封存下去,至少,她曾經是這樣想的。 可是,鄭知微回來了,她甚至是風塵仆仆地回到了北安。宋瀾如死水一樣靜謐的心陡然泛起了一陣陣波瀾,吹向湖面的風時大時小,卻總不停歇。她想要去擁住風,卻發現自己雙腳已經扎入了深土,她想要去留住波瀾,卻也發現波瀾漸而散去。 她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所以,就這樣難堪的她到底要如何把這份純白的心事告訴好友呢? 更何況,覃歡說,她喜歡鄭知微。 最終,在逼仄的車廂里,宋瀾也只是寬慰覃歡,說著玩笑話,說一頓大餐就能讓她恢復元氣。 覃歡將信將疑,見宋瀾也沒有了繼續說話的心思,也只好噤聲,還給她一份短暫的安寧。因為覃歡一天都忙碌著,沒有吃什么飯,胃里難受,暈了車。她只好放下一點車窗,讓寒冷的空氣吹走自己腸胃里的惡心。 車子停在紅燈前。 而就是這一次停留,覃歡看到了坐在一小區門口的鄭知微。 “誒,鄭警官?” 宋瀾猛然回頭,順著覃歡的視線望出去,黑夜里,亮紅的,除了的車尾燈,還有鄭知微手指間的煙。 宋瀾皺緊了眉,正想問覃歡可以不可以在這里下車時,就聽見她果斷地對司機說,“師傅,我們就在路邊停,麻煩了?!?/br> 過了紅綠燈,車子結束了這一行程。 而本該要去吃飯的兩人折回走到了鄭知微面前。 鄭知微剛吐出一口濃煙,就看見停留在自己面前的兩雙黑皮鞋。 她抬頭,看見了驚喜的覃歡以及面露憂色的宋瀾。 鄭知微猛然站起,卻因為用力過猛,速度太快,腦中暈乎到炫白一片?;秀敝?,她感覺到有人緊緊拉著自己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