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覃歡用酒精棉球簡單給她處理了一下磨破的手腕,又找了一塊很薄的紗布鋪在她的創口,“你自己注意一點,今晚睡前再噴一點藥就好?!?/br> 鄭知微點頭,終于開口問道,“在哪里繳費?” 覃歡笑著回應,“鄭警官為人民服務,我們不收錢?!?/br> “該收?!?/br> “開玩笑的,你就用了倆酒精棉球,一小塊紗布,都開不出來醫藥費,怎么收你錢?”覃歡取下口罩扔進垃圾桶,接著按了一泵免洗酒精涂著雙手。 鄭知微點頭致謝,轉身走到犯事的男人面前,用手銬將他雙手反銬在一起,左手緊緊抓住,這才舒出一口氣,面對著覃歡,鞠了一躬,“再次感謝醫生?!?/br> 覃歡之前從未接觸過像鄭知微這樣一板一眼的人,她只覺得有意思,又加之,覃歡覺得,鄭警官長得實在是賞心悅目,看了便心生愉悅,于是,她大膽地掏出自己的手機,笑著對鄭知微說,“留個聯系方式吧鄭警官?!?/br> 鄭知微愣住,不知該如何去應對現在這幅場面。 “鄭警官,我家就在東瓜嶺片區,這不警民一家嘛,日后有什么事了,我還能及時尋求幫助,不是嗎?”她又將手機往前遞了遞。 鄭知微這才點頭,摸出自己的手機,“我掃您?!彼贿吋又糜?,一邊補充,“有事,第一時間打報警電話是最好的。當然...最好不要有事..” 覃歡一個勁兒點頭,又美滋滋地看著鄭知微的微信,她的微信頭像是一個q版的警察,只覺可愛,“鄭警官,我姓覃,西字頭的覃,我叫覃歡?!?/br> 鄭知微看著覃歡的笑,終于還是回著,“您好,覃醫生?!?/br> “覃歡...” 覃歡還沉浸在與鄭知微交流的喜悅中,忽的就聽到宋瀾叫她。 她忙得回頭,卻見宋瀾的臉色煞白,甚至比中午那會兒還要慘白,她憂心宋瀾沒有休息好,連忙跑過去,問,“老宋,你沒休息好嗎?” 宋瀾聽到她的詢問,只是簡單搖頭,可雙眼蘊著潮濕,并未看她。 她的雙眼只是緊緊地追隨著鄭知微。 覃歡被當下的局面弄得一頭霧水,她看了看宋瀾,又看了看已然背過身去的鄭知微,試探著,“那個...老宋,你們認識?” 宋瀾往前走了一步,卻猛然停住,她估量著自己同鄭知微的距離,大致有兩米,便不再向前。 兩米的距離,她能夠看到鄭知微的一舉一動,能夠聞到她身上的氣息,也...能夠凝望住她的雙眼,但一伸手,卻不能...將她觸碰。 這個距離,是她和鄭知微最合適的距離。 她就停留在這里, 她...只能停留在這里。 覃歡雖然沒有得到宋瀾的回答,但她已經知道了答案。 她靜默地站在一旁,沒有說話,而最終打破這尷尬境地的,竟然是鄭知微。 “覃醫生,我先帶兩人去所里了,今晚謝謝您?!编嵵⒔舆^護士遞來的傷情鑒定報告,拉著受傷的女人和那個暴躁的男人,轉身往院外走去。 如來時。 只是,此刻,熹微的光已然褪去,夜晚的黑早早來臨,鄭知微的身影也被這黑徹底地吞沒,于是乎,她們誰都未能察覺到她毅然離去的背影中帶著怎樣的悲傷。 鄭知微看到了宋瀾,聽到了宋瀾,心里勸慰自己,一遍又一遍..就這樣,或許已經足夠了。 她紅著眼眶,這樣想著。 她紅著眼眶,將男人推到了車后座。 她,紅著眼眶,將車駛入驟然降臨的夜晚。 再之后,她緊握著方向盤,目視前方,只當眼角的紅是街角的紅燈投印下來的光。 她企圖用一座城市的霓虹偽裝自己,又企圖用這份偽裝騙過自己。 讓自己忽略掉自己的真心。 今晚,她與宋瀾不期而遇。 后知后覺,她甚至都沒能說上一句,“你好,宋瀾?!?/br> 或許,唯一沒有上她當的,只有大學時的她,高中時的她,那些個“她”通通都跑到了她流動的夢里。 在夢中,“她們”那樣明確地告訴現在已經三十一歲的鄭知微:“鄭知微,你很想她?!?/br> 于是傍晚未落下的淚,如數在深夜流瀉,如檐下的雨。 太過突兀的哭聲最終還是徹底驚擾了窗外停在電線上成群安眠的鳥,它們扇一扇翅膀,遠離了這哭泣的漩渦。 -------------------- 第三章 覃歡問宋瀾,什么時候認識的鄭知微。 她說,高中的時候。 覃歡問宋瀾,和鄭知微什么關系。 她頓了頓,找不到合適的詞,最后還是說,以前認識而已。 覃歡問宋瀾,你看見她為什么那么難過。 宋瀾反問,你哪里看出來我難過了。 覃歡笑,你的眼睛里都是淚。 宋瀾默然,只答,我虧欠她。 隔了許多天,宋瀾仍舊覺得那日接連見到鄭知微,是一場夢。 她知道覃歡加上了鄭知微的微信,有些酸楚,卻也不知道要如何開口麻煩覃歡把鄭知微的微信也推給她,進一步,也不知道添加好友時,驗證消息那一欄,她該如何填寫。 于是,她只能壓下這份酸楚,把兩人的相遇當做一場夢。 一場被飽滿麥穗盈滿的夢,夢中,她也有豐收般濃烈的喜悅,淚水與汗水齊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