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 再醒過來時,林澹懷里空了,靳言不知去了哪里。 林澹翻了個身,意識逐漸回籠,耳邊傳來細碎的交談聲。 是古茗,正在和靳言快速聊著什么。 林澹撐著手臂坐起來,剛要起身往外走,靳言緩步走進來。 白色的衣袍一絲不茍地穿在身上,衣領束得很高,幾乎將喉頭都完全包裹住了。 臉上戴著白玉面具,他又恢復成那清冷到拒人千里之外的靳掌門的模樣。 林澹張了張嘴,想要喊聲“老婆”,或者“阿言”,又覺得不太合適,試著改口喊“尊上”,也覺得不太妥當。 正猶豫著,靳言已經抬起手,掌心托著一套黑色的精致法衣,送到林澹面前去, “將法衣換好,隨我出宮?!?/br> “去哪?” 剛睡醒,林澹乍一開口,發現嗓子有些啞,清了清喉嚨。 靳言見他一副沒睡醒的模樣,眉頭輕輕擰起來,指尖輕點,送出一道靈力,直接幫他把法衣換上了。 又從指根處的儲物戒里,將那墨玉發釵取出來,上前一步,手臂環住林澹的腦袋,手指繞去林澹腦后,熟練地幫他挽起發髻。 林澹的鼻尖幾乎要碰到靳言胸前衣領,他脊背挺直,正襟危坐,一動不敢動。 垂下眼,目光落在靳言腰間,看到對方今天沒有佩戴任何配飾,只掛了一塊玉佩—— 林澹在靳言生日那天,送給他的,那塊桃花鑲嵌的玉石。 林澹唇角翹起來,笑得開心。 靳言冷冷清清的聲音,這時在頭頂響起: “今日,是我師娘,云壑真人的忌日?!?/br> 林澹唇角的笑意收斂了,抬頭看向靳言, “你想領我一起去?” “你我雖然尚未結成永結同心契,但已是道侶,今日,于情于理,都要領你去見見他和我師父?!?/br> “嗯?!?/br> 林澹鄭重其事地點頭,心頭突然涌起一股見家長的緊張情緒。 ......... 云壑真人的陵墓,修建在玉寂峰旁,靳言領著林澹,從玉石床榻邊上的傳送法陣,直接抵達墓地邊界處。 寒燈真君當年是自戕,魂飛魄散,rou|身化為齏粉,因而靳言在他忌日時,都只在寒玉宮上空,布下祭臺,遠遠地懷念。 而云壑真人卻不同,他是病逝的,神魂隕落之后,rou|身留在了寒玉門,尸骨埋在玉寂峰腳下的這片人跡罕至的陵墓中。 云壑真人是半妖,身上流淌著上古神木的血脈,他離開后,墓地附近的土地,受到他的血脈的滋養,形成了一片桃花園。 滿地的桃花,洋洋灑灑,鋪了十里,放眼望去,盡是爛漫的粉色。 本該是一副欣欣向榮的風景,可是因為靠近玉寂峰,氣候嚴寒,腳下的土地常年被厚厚的冰雪覆蓋,周遭看不到任何鳥獸的影子,寂靜無聲,唯有風雪呼嘯。 因而身處其中,心情并不會感到愉悅,反倒只剩下無邊的落寞、孤寂、憂傷。 靳言微微仰著頭,任由那一片片粉色花瓣散落在他發梢、肩頭。 林澹轉過頭,看著靳言的側臉,抬起手,輕輕摘去他鬢角飄落的一片花瓣。 靳言回過神,看向林澹,輕輕笑起來。 林澹被那笑容迷了眼,看得有些呆怔。 正在失神之際,靳言抬手,冰涼的手指穿過林澹溫熱的指尖,與他十指相扣。 “走吧,隨我去見師父師娘?!?/br> 他們就那樣手牽著手,穿過整片桃花林,來到一處白玉石堆砌的墳冢前。 墳冢正前方,立著一塊約莫有兩人高的巨大墓碑。 墓碑周圍鑲嵌得滿是粉色桃花,正中央,一排燙金的大字,寫著: [愛妻云壑之墓]。 在側邊,是一行稍微小一號的字,寫著: [庚子年臘月二十六日辰時三刻,永失吾愛,寒燈]。 靳言上前一步,抬起手,將那墓碑上掉落的桃花花瓣和白雪,一同拂去。 他沒有用清潔咒,也沒有用靈力,擦拭的動作很輕,掌心撫過碑上的裂痕,像在撫摸至親至愛的長輩,那手背上被歲月留下的皺紋。 “師娘?!?/br> 靳言抬眼,視線落在碑上鑲嵌的一朵栩栩如生的桃花上, “我帶我的夫……” 他頓了頓,原本想說“夫人”,昨夜的種種畫面浮現在眼前,心中輕嘆一聲,終究不想欺騙師娘,改了口, “我的夫君,來看你們了?!?/br> 聽到“夫君”兩個字,林澹微微一怔,轉頭看向靳言,緊接著,唇角翹起來。 他很快收斂起那個得意的笑容,很認真地朝著那墓碑行禮, “師……伯母?!?/br> 靳言又輕聲介紹,“他叫林小犬,是——” “——阿言?!?/br> 靳言話講到一半,林澹開口打斷他。 “嗯?” 靳言轉頭看向他。 林澹想了想,繼續說:“我本名,不叫林小犬,也……不見壯壯。 “我叫林澹?!?/br> 他想,自己以后和靳言是要結下永結同心契的,總不能最后契約石上,寫個假名字吧。 是時候,把自己的真實身份坦白了。 靳言的眉毛輕輕挑高了一些, “靈丹妙藥,那個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