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這便已然在他神魂上造成了一些細微的損傷了。 照理說,這時候靳言若是及時閉關,開始靜下心來打坐調息,神魂上的這點損傷應當很快就能修復的。 可他做不到靜下心來閉關調息。 他獨自端坐在床榻上,退一步越想越氣。 ——那個笨蛋! ——他如何能夠像無事發生一般,當著所有寒玉門弟子的面,放棄來寒玉宮求本座這條路,跑去那小破菜園子里種地! ——想他堂堂寒玉門掌門,北斗大陸唯一的渡劫期修士,眾人敬仰的孤月真君,何時受過這樣的氣! ——他怎么就在那么一個練氣期笨蛋那里,栽了跟頭! 憤怒積壓在胸口,不斷醞釀,最終靳言重新放出那白貓分|身,去了腳下那片小破菜園子,想去質問一番那個笨蛋。 然而…… 不去還好,去過之后,靳言胸中的怒火,換做了滿腔憤懣,越發難過了。 ——原來,本座一直想錯。 ——原來,那笨蛋修士,哪怕知道了那冷月寒玉石背后可以兌換的好處,依然不愿意來寒玉宮求本座? ——為何…… ——從未有修士能拒絕本座。 ——為何那笨蛋修士卻能那樣坦然講出拒絕的話? ——甚至誹謗本座脾氣不好,難以親近! ——簡直一派胡言! ——枉費本座之前還為了他,那樣用盡心思! “噗!” 這一氣,靳掌門體內氣息紊亂,急火攻心,竟是直接從口中吐出一口瘀血來。 出入寒玉宮的修士們,見狀都急壞了,慌慌張張地請了門內的醫修來為掌門看病,又開了不少藥方。 夜間,靳言坐在床榻上調理內息的時候,左右護法守在他邊上,都是憂心忡忡。 凌碣石躬身稽首,“尊上,心病還須心藥醫,此事,屬下覺得,并非調理內息的丹藥可以解決的問題?!?/br> 關滄海不耐煩地斜睨了凌碣石一眼,覺得有些話,大家都心知肚明,到了這時候隔壁要拐彎抹角的,不如直接挑明了來的痛快。 想到這里,關滄海繞過凌碣石,走到靳言身邊去。 “掌門,壯壯現在就在咱們腳下的那園子里,你與其在這里吃這些丹藥,整那些無意義的內耗,還不如直接把他喊上來?!?/br> 靳言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掀起眼皮,看向關滄海, “他不愿意。 “寒玉石一事,是本座大錯特錯。 “日后,在這宮內,本座再不想聽到你們再提起有關壯壯和那寒玉石的一個字?!?/br> 關滄海著實吃了一驚, “……他不愿意?!” “嗯,他既不愿,我自不會強求,此事到此為止,再勿多言?!?/br> 說罷,靳言遣退眾人,獨自于塌上調息一日一夜,直到第二天,一個不速之客來到他床榻邊。 前一晚,為掌門調理內息的藥方下發到玉藥峰,玉藥峰峰主連夜組織自己峰頭的一眾弟子,備好了丹藥。 第二天,玉藥峰峰主領著一個年輕修士,踏上了寒玉宮的那萬級玉石長階。 “咱們玉藥峰,能否靠這次機會,一舉超越玉焱峰和那座仙山在掌門心中的地位,便全靠你了,一定要好好表現,知道嗎?” 玉藥峰峰主領著那年輕修士往殿門口走去的時候,反復交代著。 那年輕修士手中捧著盛藥的托盤,恭敬地應著。 古茗看到他二人靠近,迎上去時,愣了一下, “峰主,這位道友……有些面生?” 玉藥峰峰主抬手指了指身后年輕修士腰間的白玉令牌,那令牌正面清清楚楚印著[寒玉宮]三個字, “是我們峰頭新招收的托盤童子?!?/br> 古茗將那托盤童子從頭到腳打量一遍,最終沒有多說什么,領人進去了殿內。 穿過那層層白色紗幔遮擋的空曠房間,那玉藥峰的托盤童子恭恭敬敬地跪在離床榻五十步遠的地方,垂著頭,獻上丹藥。 與那丹藥一同送出去的,還有絲絲縷縷的至陽道體的氣息。 床榻上,被白色綃紗遮擋住的身影,一動不動,只送出一道冰冷的聲音: “你要什么?” 玉藥峰的托盤童子小心翼翼地將手中托盤放在腳邊,然后從腰間的乾坤袋里,取出一塊黑色的圓形玉石,高舉過頭頂, “弟子阮蛟,曾得掌門賜此寒玉石,請求掌門,為弟子開啟玉石,了卻弟子的一樁心愿?!?/br> 靳言端坐在塌上,被層層紗幔環繞起來,從阮蛟的位置,只能看到一個虛影,連動作都看不真切,更不要說對方臉上的神情了。 他講完那一番話,遲遲沒有得到對面高高在上的孤月真君的答復,一顆心便緊緊揪起來,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這樣的煎熬沒有持續太久,對面傳來一聲嘆息, “罷了,將那玉石送來?!?/br> 阮蛟心中的大石落下,長舒一口氣,幾乎按耐不住內心的雀躍,捧著那石頭,一躍跳起來,抬腳就要往那床榻邊沖去。 然而腳尖剛抬起來,尚未邁出去,面前一道冰冷的結界落下來,將他的去路擋得嚴嚴實實。 阮蛟一時沒有防備,臉撞上那透明結界,鼻梁生疼,停下腳步,悶哼一聲,捂住鼻子,看向遠處床榻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