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寒玉門在中原腹地東南角確實有大批藥田,而且藥田附近幾個不與任何門派毗鄰的內陸城鎮,也確實長年接受寒玉門的庇護和管轄。 要多管轄一個雞鳴城的安全,對于寒玉門而言,非常簡單。 但是聽聞梁城主的請求,靳掌門一口拒絕了—— 并非不愿意將門內資源分給雞鳴城,而是不愿意與無涯書院交惡。 寒玉門這幾百年快速發展壯大,風頭早蓋過了其他六大門派,靳掌門能隱隱感覺到,其他六大門派忌憚寒玉門一家獨大,最近幾十年,開始刻意孤立、疏遠寒玉門。 在這種敏感時期,靳言并不想節外生枝,落人口實。 因而靳言當時派了右護法前往雞鳴城,講明自己的立場。 七大門派之間并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樣相安無事,實際上最近幾十年形勢劍拔弩張,所以寒玉門不想挑起事端,這樣的真實理由,右護法當然不可能直白地告訴雞鳴城城主—— 七大門派之間內部如何明爭暗斗,都可以,但絕不可將“家丑”外揚到凡界和魔域去,這是共識。 因而右護法最終只講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理由——說雞鳴城內部情況復雜,寒玉門又離得太遠,鞭長莫及。 右護法以為自己暗示得很明確了,這就是在告訴對方,安安心心繼續接受無涯書院的庇護吧,不要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不知足。 然而這位新上任的梁城主,顯然誤會了右護法的暗示—— 他心想自己隔壁的平陽城和日落城,就是僅僅憑借幾塊藥田就受到寒玉門的庇護,憑什么到了他這里就不行呢? 思來想去,梁城主自作聰明地將右護法口中的“雞鳴城內部情況復雜”,理解為,是在說雞鳴城里收留了大量與寒玉門有過節的修士,所以,這才策劃了現在這場“大清理”。 考慮到這一層,右護法誠心向掌門認錯, “此事,責任在我,是我之前沒有將掌門的意思向梁城主解釋清楚,給了對方錯誤的引導,這才釀成大錯……” 右護法毫不含糊地攬責,靳言卻擺擺手, “此人心術不正,無論如何都會步入歧途的,與你沒有關系,不必自責?!?/br> 右護法還想再說些什么,可一抬頭,視線與掌門對上,發現對方目光中流露出幾分不耐神色,顯然并不想在此事上過多糾纏,便不敢再多說什么,很快退去一側,恭敬候命。 右護法退下后,又有幾位執事和長老站出來,陸續說了自己對此事的看法。 聽來聽去,無非是圍繞著梁城主的過錯,還有負責看守防御法陣的修士的失職,顛來倒去地討論。 靳言聽得累了,輕揉了揉額角,然后緩緩抬起手來。 只一個簡單的動作,大殿之內,所有人頃刻噤聲,紛紛謹慎地看向掌門。 就聽靳言道: “既然原本只是想放出十多頭訓練有素的靈獸,為何最后會發展成上千頭靈獸同時暴亂? “靈獸都是有靈性的,并非尋常野獸,像昨晚那樣,同時突破七大門派的防御法陣的情況,不覺得反常嗎? “靈獸形成的獸群,沖破結界之后,為何不是四散逃開,而是不約而同地朝著雞鳴城城郊的田莊奔襲而去?” 被靳言這樣提點,其他人恍然發覺問題所在: “依掌門所言,此事,并非意外,而是有人暗中下手,借機推波助瀾?” “這樣一說,確實合理許多!” “是何人膽敢如此妄為?他們又是沖著誰去的?” 對方的目標究竟是誰…… 靳言回想到前一晚,自己站在張家小院的墻頭,舉目四望,看到的那黑云一般朝著自己涌過來的獸群…… 他將心中的猜測壓下去,并未講出口,而是翻開手掌,從掌心送出一根極細的絲線—— 這根細絲,比發絲還要纖細。就在獸群暴|動的前一刻,這細絲在十里之外,割斷了一片落葉,引起了靳言的注意。 “這是……魔域的傀儡絲?” 積素長老看著那根細絲,眉頭擰起來。 靳言掀起眼皮看向身邊的銀發修士。 積素曾經在魔域混跡多年,能一眼認出這東西,并不稀奇。 靳言索性將那細絲交到積素手中去,吩咐: “即刻前往魔域,暗中徹查清楚這傀儡絲的來龍去脈,切記,隱藏身份?!?/br> 積素將那傀儡絲收下來,有些不滿地看向掌門:“這事要查清楚,少說也要三五個月了,離開這么長時間,我那仙山,誰來打理?” 靳言淡道:“我自會調其他峰頭的守山修士過去,填補空缺?!?/br> 積素不樂意了,“嘖”一聲,“我那仙山精貴著呢,其他山頭的那些修士毛手毛腳的,可別把我那些寶貝靈植給弄壞了?!?/br> 靳言斜睨著他,“你想如何?” 積素唇角勾出個笑,朝靳言湊近了些,“掌門,給我山上再招兩個厲害些的修士唄?最好是至陽道體的?!?/br> 靳言冷眼望著對方。 他這個同門師弟,就是這樣,凡事都吃不得一點虧,總是想方設法地為自己討好處。 靳言無奈,但念及死去的師父,還是應了聲,“我會安排?!?/br> 積素長老目的達成了,爽快地謝過掌門,滿意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