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夏眠自嘲道:“是啊,人家看著我入宮,看著我走入圈套,我卻自認為隱瞞很好,多么可笑?!?/br> “我出現在干娘面前時,她沖過來抱住我,又哭又罵,問我為何不聽話。我嚇的要死,心想完了,皇帝知道了,我再不能帶干娘出宮了,我也會死在宮里。 我擔驚受怕了好一陣,大病一場,等我病好回到教坊司時,等來的是臨淵宮已封的消息。我向人打聽,沒人說的清楚。干娘和伺候她的宮女太監也全都消失了。 除了那人,沒人能做到?!?/br> 他抹除了有關干娘的一切,像是她從未出現過。 “雖然我不知內情,但如果我沒入宮,干娘或許不會死?!毕拿咭屏舜?,鮮血在嘴里漫開。 空氣一片沉寂,書房外雀兒的叫聲格外清脆。 回憶結束,夏眠眼神堅定,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右相大人,您需要我做什么,直管說,只要我能為干娘報仇?!?/br> 風凝夜彎唇,單手托腮,指尖習慣性點著太陽xue,說道:“我看到了你要報仇的決心,但,你付得起代價嗎?” 夏眠蹙眉,挺直脊背道:“無論是何代價?!?/br> “好?!憋L凝夜起身繞過桌案,踱步至她身后,俯身,左手輕輕搭在她肩膀上,在她耳畔低語,“代價是……” —— 朝廷初五解封,恢復運作,同時迎來今年的第一場大朝會。 風凝夜目前仍是皇帝身邊的頭號紅人,風光無限,前途似錦,是以走在群臣中間,無人不彎腰敬一聲“右相”,盡管有些人心里很是不滿。 “姚大人這是什么表情?” 風凝夜笑吟吟拍拍他的老臉,“新年伊始,多笑笑,別垂頭喪氣的,叫陛下看了心煩?!?/br> 工部尚書姚遠咬著腮幫子點頭,“右相大人教訓的是,是下官不懂事,倒叫您費心提點?!?/br> “不客氣,應該的?!?/br> 風凝夜謙遜有禮,好像真的只是好心提醒他。 哼,看你能得意多久。 不聽陛下的話,注定遭陛下厭棄,到時縱使你有再多手段,于陛下而言,不過聰明點的螞蟻罷了。 姚遠板著黑臉,目光近乎凝成實質,直戳風凝夜后背,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那赤.裸.裸的視線讓風凝夜極為不舒服,想剜了他的眼珠子。 “陛下駕到——” 尖銳的太監聲劃破長空,大殿里的熱鬧被撕開一條口子,霎時間安靜下來。 武英帝從中間走過,踏上通往龍椅的臺階,轉身平穩地坐下,第一時間看向風凝夜,問道:“愛卿宮宴后久病不起,今日好了?” 風凝夜聽出他質問的意思,但沒順著他的思路回話,轉而道:“多謝陛下掛心,臣好多了?!?/br> 好多了,沒全好,差一點。 武英帝點頭,說道:“下朝后你留下,朕讓人給你拿些藥材回去。愛卿可要好好補補身體,朕等著與你同看盛世呢?!?/br> “遵旨?!?/br> 寒暄完,話題帶回正軌,風凝夜出列,“啟稟陛下,春時將至,城外護城河已有三年未清淤,待夏日暴雨恐有水漫地面的風險。臣建議,清理護城河下泥沙,早做防范?!?/br> 話音剛落,姚尚書跳出來大聲道:“右相此言差矣?!?/br> “哦?本官哪里說錯了?請姚尚書指教?!?/br> 衣裳下,姚遠雙腿顫顫巍巍,頂著莫大的壓力斥責道:“右相說我們工部已有三年為清理護城河,簡直胡說八道!護城河對京城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工部怎敢怠慢,幾乎每年都會組織人手清淤,只是右相您來京城時間尚短,不知道而已?!?/br> “是嗎?”風凝夜道,“或許真是我弄錯了,冤枉了姚尚書?!?/br> “哼,不知者無罪,大人一心為民,我等佩服?!?/br> “既工部年年清理河道淤積,今年更不能例外?!憋L凝夜話音一轉,“陛下,姚尚書年事已高,此等臟活累活不如交給太子殿下,也好讓尚書大人多在家休息?!?/br> “不行!”姚遠陡然大吼,驚呆了眾人。 風凝夜疑惑問:“尚書大人這般激動作甚,又不是要讓你致仕歸家。本官的提議可是為你好啊,姚尚書不領情?” 姚遠張口結舌,無奈朝武英帝投去求救目光,希望看在他曾盡職盡責為他辦事的份兒上,幫幫他。 但武英帝移開了視線,姚遠眼里的光一下子黯淡了。 “太子,你意下如何?” 宋時景回話:“臣愿領此差事?!?/br> 姚遠跌坐在地。 下了朝,風凝夜回頭對姚遠笑的自然,“姚大人該聽過一句話,‘狡兔死。良狗烹。高鳥盡。良弓藏?!f,是不是應景?” 姚遠惡狠狠瞪他,胸膛氣的起伏不定,喘著粗氣怒吼:“滾!風凝夜,你算什么東西,也敢嘲笑我?同是在主子面前,你連狗都不算!” 風凝夜皮笑rou不笑,“沒錯,本官不是狗,你是?!?/br> 噗—— 第二十三章 武英疑心 工部尚書被風凝夜氣得吐血,消息很快傳開。眾人再一次體會到得罪風凝夜的下場,一個個噤若寒蟬。 “姚遠畢竟是朝堂上的老人,跟隨朕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該有個安詳的晚年?!?/br> 御書房,武英帝執白子而落。 風凝夜簡單思考一息,執黑子跟上,“陛下的意思,臣明白。臣沒想過要他的命,殺人的感覺總歸不太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