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說不了也不絕(1)
我是喬魯諾·喬巴拿,一個很普通、很普通、很普通的普通人,出生于那不勒斯,每天醒來面對與旁人無異的朝陽,吃當地最為普通的瑪格麗特披薩,偶爾在工作時間偷摸吃幾口喜愛的布丁……本應該是這樣的。 明明每一天都很普通。 “喬喬,今天晚上要和阿帕基的女朋友一起聚餐嗎?哦,不應該叫女朋友,應該叫未婚妻?!?/br> 一直作為同伴亦是可靠下屬的布魯諾·布加拉提,站在我面前,微笑著對我說。他分明沒有敵意,我卻從他的那張臉上體會到若有似無的尷尬。 這份尷尬來自于我必須遮掩的內心。 “時間過得真快啊,他們兩個竟然訂婚了,還記得我們剛認識的時候嗎,那時你才十五歲?!?/br> 他感慨道。 對啊,問題就是這個。 我不禁十指交握,開始沉思這個極為嚴重的問題。 按道理說——不,按照各種意義上的常理來說,如果喜歡一個人,應該會在相遇后很快就喜歡上了,不會拖延將近十年才喜歡上……對吧? 那么我為什么會做那種夢呢。 晚上,雷歐·阿帕基——我的下屬兼同伴,他的女友——不,未婚妻來了。我其實不太想承認這件事。那是一個很溫柔的女人,在我十五歲第一次遇見她時,她正在我們相識的那家餐廳工作,并請我吃一杯她親手做的非常好吃的牛奶布丁。 那個時候,她就已經是阿帕基的女朋友了。 據說她孤身一人出現在意大利,身無分文,是阿帕基收留下她,兩人住在一起。這份感情發展得理所當然,同居、救命恩人,就像電影與小說里描繪的那樣。 我當時只是一個旁觀者,因為我有自己想做的事。 “晚上好?!彼钋覝睾偷貙ξ覀兾⑿?,與往常一樣,穿著十分保守,隨后,站在阿帕基的身側。他們手上戴著一對戒指,顯示出他們的登對。 她其實很普通。 我在同樣溫和地點頭微笑回應過后,內心這般想。 她并不是意大利人鐘愛的那種類型,樣貌始終比實際年齡年輕。來自東方大國,卻不熱情張揚,情緒與情感都收斂著,讓人猜不透。我與她最多且唯一的交際,就是她來我們公司找她的男朋友,順帶送給我她做的巧克力布丁。 她送給我,也只是想讓我多關照她的男朋友罷了。就算她沒有直說,我也能猜到是這樣。這世上的人不都是這樣嗎? 我不知道是不是在自我說服。 難道把她想差一點,我就不會再因為她而心情混亂了嗎? 我在內心嘆息著。一整個晚餐,我都沒有看她。 需要處理的事情還有很多,地痞流氓與手下斗毆,偷稅漏稅,兇殺案,人口拐賣……那些掏了錢就鉆空子的毒蛇,都要由我一一拔除。與官員的通話持續到深夜,關掉視頻會議,我向后倒在靠背上,難得松一口氣。 腦袋里亂糟糟,脫去衣物,去衛生間洗浴。涼水沖走一些躁動的想法,平靜過去,我上了床,準備睡覺。 但其實我有些抗拒。 深呼吸,清除掉那些紊亂的思緒,好讓自己入睡。 果不其然。 夢中的我依然在工作,能很明確這是一場夢。門被推開,她成為我的秘書。 我想要客觀地描述這場夢,但事實不允許。她手里什么正經物件也沒拿,卻敞開衣領,完全沒好好穿衣服。 她身材很好。 身材好的女人我見得多了,甚至會讓我有點反感。我本身不怎么在意別人的外觀,但架不住有些人硬憑借這些往我身上湊。 這位也是。 我起身想要避嫌,她卻非要貼過來,我的視線鎖在她明顯故意不系上的襯衣,夢境的視野完全聚焦于她坦蕩赤裸的胸脯。 真是夠了啊。 這是我最不明白的一點。 為什么…… “喬魯諾?!?/br> 她抬起頭,貼著我手臂上的衣褶,圓潤的臉蛋被擠壓,顯得她本身飽滿的嘴唇更加突出。 她微微地笑了起來。 我倒抽一口氣,想要抽出手臂,可無論如何我都無法動彈,任由她拉下我的西裝拉鏈,將我推到突然出現的床鋪上。 “為什么不看我?” 她跨坐上我的腿,讓我無法起身。 “一整局晚餐都不愿意與我對視……難道說,你是在心虛嗎?”她甜膩的嗓音漂浮在四周的空氣,又沉浸在里面,把呼吸都變成糊滿奶油的水果蛋糕,令人透不過氣,“因為你害怕自己為我動心了?” “……!” 我睜開眼,想要驚醒,發覺現在很不對勁,卻又說不出哪里不對勁。 “唔……” 她堵上了我的嘴。舌頭像是束縛人的繩索,又像是糾纏獵物的蟒蛇,人的舌頭怎么會是這樣,這就是夢,一點也不真實。 轉瞬間,我們兩個的衣服都消失了。柔軟的身體緊貼過來,我不禁淺淺倒吸一口氣,這讓我怎么…… “啊,等……” 對方根本等不了。 不如說這個夢等不了,到底是這個夢被控制了,還是我的意志被控制,無論如何也醒不過來,只能任由這個女人上下作弄我的器官,哈……真是夠了…… 我甚至能感受到對方潮濕溫暖的xue道,那么柔軟卻又有力地吮吸我,她抓住我的手,身下甚至頂到她的宮口,她的上面卻咬上我的喉嚨,而我一瞬間,竟然想要與她接吻…… 不,這不對啊。 “啊、哈……” 我從夢中驚醒。 根本不用思考,身下肯定是一團糟,因為這根本不是第一次。 類似的夢糾纏了我一個多月,片刻不消停。 這不對。 我甚至想要不要去開點安眠藥,究竟怎么樣才能趕走她,我無計可施。 這才十二點,只睡了半個小時。我閉上眼,再次進入夢鄉。 “為什么離開?”夢中的她說。 我還被她壓在身下,她坐在我身上,身下的觸感格外明顯。 溫度變得火熱,氣息變得香甜,我明知這是場夢,我擁有清晰的意識,就有一股分裂的沖動,要我沉淪。 “為什么離開……?”她輕悄悄地,貼在我臉旁,我聽得見她的呼吸,就好像是真的。 我什么也不說。她忽而坐了起來,挺直她的腰,在我的身上,上下,讓我的插入她的身體,又抽出,上下,反復,里面擠壓的感覺讓我不禁呼出一口氣,我無法展平我的表情,我很討厭這樣的失控。 “喜歡我的里面嗎?” “……” 我用手臂擋住臉,她笑起來,輕飄飄的,像羽毛,我睜開眼,她?恍惚的身影又像窗外明媚的太陽。 突然間的失落。 那一瞬間,我想抓住她,想要她變得清晰,要她留在這里,就在這張床上繼續干這些事,讓她什么都不要穿,什么也不要做,就在這張床上。 “……?。?!” 又一次驚醒了。 仿佛是僅存的理智敲打我的警鐘,熱汗把空氣變濕潮,我深吸進去,吐出去,反復,緩沖我模糊的視野,窗外的光一時刺眼,最終目光匯聚于時鐘,七點了。 如此短暫的夢境片段,居然過了這么久。 我并不是感到惋惜。 真的嗎? 有一股聲音在心底質問起,我想壓下它,這反駁我的聲音鬧得我心煩。 那個人讓我意亂。 自從那場聚會,她每天都會來找她的未婚夫。每次來,她都會找過來,對我打招呼,獨自一人,在我眼前晃。我心知她沒別的心思,那些只是我的夢,千萬不可以影響到現實。 我希望她不要再出現,可每日到午餐時間,我竟已經開始期待起下午她過來賄賂給我布丁。 “不好意思,我又來打擾了?!?/br> 她穿著和夢里完全不同、保守的、絲毫無女性魅力的寬松襯衣,溫和地笑。我立刻移開視線,盡管如此,身下還是起了反應。 “又來等阿帕基下班嗎?”我淡淡地勾起一絲笑,“他可真是有一位好未婚妻?!?/br> “謝謝你的稱贊?!?/br> 不,我沒有在稱贊她。 我的笑開始變得勉強,可我還要撐住。 我有很多事要去做,沒有那份閑工夫來覬覦別人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