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黎書嗎
黎書鬧了個紅臉,窘迫之時下意識朝旁邊看去,蔣弛就那樣懶懶靠在沙發上,微轉過頭挑眉看她,光線昏暗,淺藍色燈光打在他五官深邃的臉上,無端地顯得風流。 薛寬猶嫌不足,起哄著,讓蔣弛也來一個,“蔣哥,別坐著啊,表示一下啊?!?/br> 眾人附和,氣氛曖昧。 他坐起身,沒說話,仰頭吹瓶,然后伸手,轉動轉盤。 薛寬心滿意足鼓掌,卡座接著又爆出一陣起哄。 耳根都紅了,現下可謂是成了全場的焦點,黎書轉回頭,強裝鎮定看向桌面。 紅色轉盤在眼前越來越慢,各色格子相繼閃過,最后停滯,箭頭指向“找一個人喝交杯酒”。 毫無疑問,又是一陣意味深長的“噢”。 蔣弛偏頭,鼻梁高挺,勾起嘴角笑了笑,然后低聲:“看見了,真不是我故意轉的?!?/br> 黎書眼觀鼻鼻觀心,手指揪住褲邊。 她看著那只修長白皙的手拿過跟前那杯玫紅色的果酒,然后身旁人站起身,把手遞向前方。 “薛寬,來吧?!?/br> “我cao?!币宦暸K話,被點到的人猝不及防。 “你神經病啊,干嘛找我?” “你不是想和我喝?”蔣弛把手往前送了送,微挑起眉,“給你機會和我單獨喝,你不要?” “那你喝這杯,你灌水???” “少廢話,來不來?” “我真是服了你了?!毖捳J命起身,毅然勾過蔣弛手臂,“我喝了,你會給我改備注嗎?” “滾?!?/br> 兩條手臂交錯,眾人喊著“喜結連理”,兩人同時仰頭,將酒一飲而盡。 黎書心跳如雷,抬頭看著蔣弛滾動的喉結,直到他重新坐下,手中空了的杯子放到桌上。 朝著她的那面,有兩人共同飲過的痕跡。 他重新靠回沙發,身邊人又要給黎書滿上,可是玩過幾輪,果酒已經被瓜分完畢。 蔣弛抬手,指向剛被服務員拿過來的另一瓶。 “倒那個?!?/br> 也是一瓶果酒,像是有誰剛點的,單獨放在一側。 橘紅色的精釀,倒在杯中,斑駁陸離。 其余人都在圍著玩游戲,只有薛寬瞧見,若有所思。 很快又輪到黎書,她這次沒這么幸運,指針不偏不倚,轉了個喝一杯。 大家情緒高漲,她也有點被感染到,端起酒杯,也沒細看,直接喝了一口,只覺比剛才那個還要甜,更像果汁,也就沒什么難以下咽的,一口氣,像喝飲料一樣,爽快喝完。 賀知祈給她豎了個大拇指,周圍人也跟著鼓掌,他們像對待被哄著做壞事的好學生一樣,黎書低頭,臉頰通紅。 又在幾輪轉盤過后,有人覺得沒意思,又提議玩骰子,一呼百應,黎書此時已經不知不覺喝了叁杯了,沒什么感覺,反而精神振奮。 蔣弛除了輪到他時會動一下以外,其余時間一直靠在沙發上,黎書眼睛亮晶晶的,側過身去拉住他。 “你教我玩骰子吧?!?/br> 一雙眼睛濕漉漉的,臉紅得和杯子里的酒一樣。 蔣弛沉思一下,湊近問她:“你想玩?” 黎書小幅度地點點頭,兩朵紅云跟著搖晃。 其他人已經把骰子搖得噼啪作響,蔣弛不動,黎書又拉著他的手搖了搖。 一直靠著的人終于找到趣味似的直起身,拿過骰盅認真給初上酒桌的好學生講起來。 規則簡單易懂,只用一遍,黎書就已經記住。 等著新一輪開始的時候,薛寬招呼著,把他們也加了進來。 剛開始的時候,黎書還能接上,玩兒了幾輪蔣弛輸了幾次喝了瓶酒之后,事情就好像有些不對了。 他明明沒喝醉,卻一直開她。偏偏每次還都被他開對,他像是偷看了一樣,不論喊到多大,他說沒有,就是沒有。 初來乍到,黎書怎么可能玩兒得過他,別人喊時她不敢開,輪到自己時,又總是被開。本來也有點不服氣想開回去了,可是被他那泰然自若的氣勢一唬,又莫名其妙地不敢開口。 就這么稀里糊涂地連輸了好幾把,到后來她真懷疑蔣弛偷看了,使勁挨著身邊的賀知祈,兩人之間空得可以再坐一個。 蔣弛只是笑,偏頭看著她不說話。 又是一杯過后,酒吧音樂開得大,黎書耳邊嗡嗡響,吵鬧的聲音震得她頭皮發麻,腦袋暈乎乎的,歪著靠在賀知祈肩上。 燈光在眼前變換色彩,光影交織,最后出現蔣弛模糊不清的臉。 他抬手捏捏她臉,聲音在樂聲中也模糊不清。 “還清醒嗎?” 她怔怔點頭,腦袋蹭在旁邊人肩上。 “那坐起來我看看?!?/br> 黎書被他拉著手,借力坐起來,然后就被順勢攬進懷中。 鼻尖貼上胸膛,除了木調香,還帶著淡淡酒氣。 薛寬他們是準備通宵的,等會兒還要拼酒,蔣弛打了聲招呼,起身帶著暈乎乎的黎書先走。 她反應慢半拍,卻還記得要禮貌,離開的時候挨個打了招呼,還抱著賀知祈說謝謝她讓自己靠。 這么乖巧懂事,輕而易舉就贏得在場所有人的好感。尤其是賀知祈,直到他們走過身影模糊了,還依依不舍地扭頭回望。 這個時候,薛寬才突然想起來剛才準備說但是被蔣弛一杯酒阻斷的話。 這個王八蛋,后面上的那瓶酒,度數比前面的要高。 * 出了酒吧,一陣冷風吹得黎書猛的一激靈。蔣弛要去打車,她雙手把他抱住,死活不讓。 “我要走路?!?/br> 腦袋緊緊貼在胸膛,蔣弛俯身對準她耳廓,“喝醉了?” 黎書自然是搖頭,推開他呆呆地站在原地,還轉了個圈展示自己沒有喝醉。 搖搖晃晃的,穿了件厚外套,像冰面上行走的企鵝。 蔣弛勾唇,雙手按她肩,扳著把她轉了個身,然后抬手拍拍她頭,“走個直線給我看看?!?/br> 黎書聽話,然后就像個不倒翁一樣,跌跌撞撞地斜著走。 一步一步走得緩慢,眼看著她就要撞到柱子上,蔣弛終于忍不住笑,走上前去把她一把抱住。 黎書還在掙扎,努力轉回身仰頭看著他。 “你看,我還走回來了,我沒喝醉?!?/br> 走了多少步都分不清楚了,還在嘴硬。蔣弛低頭在她唇上咬了一下,沒什么誠意地敷衍道:“好好好,你沒醉,是我醉了?!?/br> 卻不知道這句話戳中黎書哪個點了,她嘴一撇,作勢就要哭。 蔣弛捧住她臉頰,額頭貼上,聲音放輕,“怎么了?” 黎書委屈地垂著眼眸,呼出的氣息也是甜甜的果酒。 “你罵我?!?/br> “我哪里罵你了?”這真是無妄之災,他從開始到現在,就說過叁句話。 “你說我是豬?!崩钑а?,淚光閃爍,“你咬我,還說我是豬?!?/br> 蔣弛現在是真的笑了,又怕笑出聲來被她聽見,只能抿著嘴角,作出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 “我沒有,我說你喝醉了,是‘醉’,不是‘豬‘,你喝醉了嗎?” 黎書堅定地搖頭。 “那就對了,只有喝醉的人才會聽錯,那你說,我罵了嗎?” 這段話有點繞,黎書暈暈乎乎地想了好久,才緩慢地搖了搖頭。 搖頭過后,似乎又覺得這樣冤枉了別人不好,掙扎著從他懷里退出來,往后退了一大步,然后深鞠躬。 蔣弛失笑,“做什么?” 黎書抬起一個暈乎乎的頭,“向你道歉?!?/br> 怎么會這么可愛。蔣弛只覺一顆心都給她甜化了,滿眼只有那張紅撲撲的臉,回家的路都嫌太長,只想趕緊回去好好抱抱她。 可是黎書又把他攔住,抱著手臂搖晃,吵著鬧著要走路。 “我們走路吧?!?/br> “走回去嘛走回去嘛——” 語調黏糊糊的,讓他一句拒絕的話都說不出,只能跟在身后,看她繼續像個企鵝一樣搖搖晃晃。 黎書喝多了有時候很安靜,有時候又會像小孩一樣想要吸引身邊人的注意力。蔣弛一直沉默地跟著她,她就時不時返回來跑到他身邊說話。 “你喜歡今天的星星嗎?” “你喜歡今天的月亮嗎?” “你走得太慢啦!我都不想等你了!” …… 每一句都沒頭沒腦,說了上句沒下句。她也不在乎蔣弛的答案,問過之后又垂著腦袋往前走,偶爾碰上不平的路,還會假裝要摔倒然后等著蔣弛來扶她時躲到一邊笑。 蔣弛發現是她不怎么巧妙的惡作劇的之后只是低頭笑,下次再看見她拙劣地表演要摔倒還是會大跨步上前假裝被她嚇到一樣一手攬住。 就這么鬧著走了一會兒后,黎書突然轉過身,表情嚴肅地看著他。 蔣弛默然,雙手插兜走到她跟前。 他太高了,黎書夠不到,又拉拉衣襟,示意他彎下。 被風吹的微紅的耳朵遞到眼前,黎書貼上去,用手擋在臉側。 “蔣弛,你喜歡黎書嗎?” 聲音小小的,像在說悄悄話。 蔣弛轉回頭,看見已經退回原地的醉鬼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 他不回答,笑了下,反而低聲問:“黎書是誰?” 短短一句話,卻把一臉期待的人問住了。 黎書垂頭,默默思考,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像是終于想到一樣,重新抬起頭得意地回話。 “黎書是第五中學高二二班第十次月考第叁名!” 像是覺得這個答案很好,黎書又跑到蔣弛跟前,跑到他低著的腦袋下仰頭看他。 “那蔣弛是誰?” “哎呀!” 他一直不回答,反而問些有的沒的,黎書有點生氣了,伸手推了他一下。 “蔣弛是討厭鬼!我不問你了?!?/br> 她轉過身就要往前走,太著急沒看路,差點把自己絆了一下。 踉蹌著被扯住,蔣弛從身后抱住她,嗓音低低響在耳側。 “喜歡?!?/br> 風聲陣陣,黎書把下半張臉藏進拉起的衣領。 “不是……你喜歡黎書嗎?” “喜歡?!?/br> “不是這個?!?/br> 她像是對這個被詢問的人連這么簡單的問題都聽不懂很無奈一樣,偏過頭對著他通紅的耳廓大喊:“你喜歡黎書嗎?不是這個喜歡,我是問你,只是黎書,你喜歡嗎?” “喜歡?!笔Y弛吻住她嫣紅的唇,眼尾低垂,“高二二班的第叁名,喝醉了也要跟我道歉的,黎書這個人,我很喜歡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