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她垂眸,暗自思忖如何在大夫回來之前,打發了幾人。 兩邊俱是靜默著僵持起來。 這會兒茶館的伙計已是喚來了同伴,打算請這幾位可疑的黑衣者出去。他們這樣往哪兒一杵,茶館還做不做生意了。 伙計正要上前,卻被邊上一公子搶了先,“幾位圍著一姑娘,也不嫌臊得慌?” 來人身形頎長,著尋常布衣,分明膚色白皙,嗓音悅耳,卻戴著一青面獠牙的儺面具。他的聲音就從那面具之下悶悶傳來。 伙計猛地一看,嚇得一個激靈,“客官您這——” “哦,這個???”那公子指了指自己的面具,笑了聲,“路邊隨手買的,也無旁的樣式了,是有些丑,還請將就將就?!?/br> 侍衛嘴角抽搐了下,腹誹道,那也無戴這個上街的道理。 其中一人拱手解釋道,“大人誤會,這位是我們家……夫人,是公子著我們隨侍保護的?!?/br> 那人面具下的劍眉一蹙,不接他的話,轉而問阮玉儀道,“他所言可真?”要真是如此,倒是他多管閑事了。 阮玉儀眸光微轉,不作聲,只搖了搖頭。蓋著她面容的白紗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晃動,如白木槿搖曳,瞧著也足夠惹人憐惜了。 戴著儺面具的公子自是信了他,沉聲道,“你們還不速速離開?仔細我報了官去?!彼氖置裂g,原來佩劍的地方,卻摸了個空,“嘖”了一聲,收了手。 幾個侍衛遲疑了下,對她拱了拱手,索性在茶館里尋了旁的位置坐了,又喚伙計上了茶來。 儺面具公子覷了一眼他們的方向,轉臉道,“姑娘可還安好?” 她心口那突突的動靜更盛。 方才這人一開口,她便覺著熟悉,又一時半會道不出來在何處聽過,只覺得鼻尖有些發酸。 她垂了垂眸,輕聲道,“多謝公子相助,若非有你,還不知要如何呢?!奔热绱?,她決定干脆將戲做全了。 他朗聲笑了幾下,撫上這儺面具,“姑娘可怕這面具?委實是事出有因,不得不先戴著?!?/br> 她搖了搖頭,“怎會?!睂m里那般勾心斗角都見過了,那些錦繡皮囊,但黑著芯子的,一心惦記著她的性命的,哪個不比這面具可怕。 何況眼前人又極為仗義,她卻利用了這一點。 聽她如此說,他才是放了心,“那就好?!?/br> 這時,一邊有伙計上前,搓著手,低聲道,“客官,您那邊的茶水還要留著嗎?”這是討要費用來了。 他在左右衣袖中各摸了幾枚銅板出來,攏在一只手里,朝伙計那邊遞了遞,“這些可夠了?”見那伙計不作聲。 他的手明顯僵了下,口中咕唧著,幾年不來,這京中怎的又漲價了。一面又在身上翻找。 “這位公子吃喝一并算在我的賬上罷?!彼闹杏欣?,主動解圍道。 “得嘞?!被镉嫷昧嗽?,自是轉身忙旁的去了。 第228章 歸來 阮玉儀伸手朝對面的長椅示意了下,“公子請坐?!闭f罷,又勾過茶柄,要替他斟茶。她自己都沒察覺到,她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顫著。 他接過新斟的茶,倒了聲謝。 她頷首,想問的話在口中輾轉,半晌終是問出了口,“敢問公子名諱?”她心口如有鼓擂,攪得她陣陣發慌。 此人是個直性子,見她問了,就只管答的: “在下姓元,名羽淮?!?/br> 聽見并非是那個名字,她心中反倒是松下一口氣。她有些自嘲地笑笑,真是混了頭去,人怎可能死而復生。 要是兄長知她有這般想法,怕也是會笑話她的。 兩人隨意說著閑談散話。不過說是閑談,倒大多是他在開口。 元羽淮端起茶盞,一仰頭就沒了大半杯,面具下的雙眼微微發怔,似在講述什么渺遠的故事,“在下被一些事拌住了腳,許久未歸家,我自己倒無妨,只是一想起家中尚有孀母弱妹——” 她默了會兒,為他添了些茶水,勸慰道,“你的母親和meimei定然不會忍心怪你,能回去就是好的?!?/br> 總好過在邊疆尸骨無存,只能叫家人寄情于物,空上那香。 “看公子說辭,是未曾回家中?”若回了,也不至于在外頭逗留。 他摩挲著手中的杯盞,“在下的家不在京中,要回去,還有路途可走?!彼穆曇舻偷偷?,極輕緩,她卻從中聽出了急切。 她從衣袖中取出一個荷包,放在幾案上,往他那邊推了推,“想來公子會用到這個?!崩锩媸切┧殂y,并一塊玉佩,歸家路上花銷綽綽有余了。 元羽淮一思忖,也知他打這瞌睡,枕頭來得正巧,便道,“姑娘善有善報。只是不知上何處去還這銀錢?”他抓起那個雪青綢緞的荷包,手上緊了緊。 “不必還了,公子且用就是?!?/br> 她已留下了看診用的那部分,何況若說要還,也的確是不方便,總不能要他去宮里找人。 他猶疑了下,見她衣著不凡,也就收下了,自是道謝不迭。 正這會兒,醫館的伙計從隔壁來,道是大夫回了。 阮玉儀立起,欠了欠身,元羽淮道,“我還有些事,公子慢用就是,失陪?!弊髁宿o,她往出走。 瞥見另一桌上幾個黑衣男子起身欲跟上來,她投過去一眼,那幾名侍衛只得又歸了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