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姜懷央渥得倦了,又復把玩起懷中小娘子玉似的手指。但他可不會如此天真,莽莽撞撞便應了下來。 “退兵潢陵,立下文契?!?/br> “若反,我大蕪即刻起兵征討,”他掀起眼皮,嗓音寒涼,“如此,朕便應下你們?!?/br> 契丹使節猶疑了,他身邊隨行之人低聲與他說了些什么,他方才咬牙,“那是自然?!辈徽撊绾?,先將王上送上王位再談不遲。 “好?!苯獞蜒脒f去一眼,溫雉呈上來早備好的文契和筆墨,擺置使節面前。 那使節見狀,更是不忿,原來這小皇帝早早便盤算好了。 潢陵乃邊防要塞,雖算不得蕪國完全失守,可城內也早已被契丹士兵占據,眼下要他們還,自然rou疼??膳c王位一比,孰輕孰重,使節自認為還是分得清的。 使節提筆,龍飛鳳舞寫下名字。 他既領命出使蕪國,自然也有權利代表他們王上,這是不消說的。 誰也沒注意到,一邊的靖王垂下頭去,眸色陰暗,酒盞攥得,快將酒液傾倒出來。 此事一了,氣氛一下又松快下來。底下眾人雖繼續在觥籌交錯間,做出談笑自若的模樣,卻不免悄悄去打量上首處新帝的神色。 也就昭容慣是個不會察言觀色的,她施施然起身,欲提起她與程行秋的親事,想著當著眾人的面,皇兄總不會落自己的面子。 姜懷央瞥來一眼,驀地道,“朕見長公主許是坐得累了。來人,引公主下去歇息更衣?!?/br> 昭容張了張口,宮婢卻是已立于她跟前,示意了門外,態度恭敬卻冷硬。 昭容無法,知道再說也討不了好,只得咽下要說的話,順勢往出走。 他的這一聲公主,倒是引起筵席上幾人心思各異。 那使節不由向昭容處望去。 而坐于末處的程行秋則心口發緊,隱隱覺得陛下這次打斷,有些不對勁。他與長公主是早商量好了的,在今日提及親事,想來陛下鮮會再回絕。 他壓下心中異樣。 暗自安慰自己,陛下是知道昭容已與自己成了禮的,她又有著身子,何況和親的公主從來都只是在宮婢中臨時擇一人,賜了封號送出去。 哪里輪得到昭容呢。 第157章 墮落 宮宴過后,賓客也漸次散去。 落梅軒正要落鎖,卻見溫雉攜兩名宮人,抬著一一人高的琉璃鏡來。 阮玉儀微微一愣,這是今日他國方進獻的,聽說雖是薄脆易碎,但卻較之銅鏡要清晰不少。 溫雉問,此物應是放何處妥當? 她便讓他們看著擺了。東西放在妝臺邊,正便宜更衣時用。 “小主,”溫雉遞過來一冊畫卷,“這是陛下吩咐咱家給拿來的,道是要您好生瞧瞧?!?/br> 她垂了垂眸,驀地展顏一笑,“陛下的吩咐,自然不會馬虎?!?/br> 她原以為他那時不過隨口一說,卻沒想到他真的會將畫了一眾名門貴女的畫冊給拿來。她隨意翻看了幾頁,頷首收在一邊。 她淡聲道,“木香,送一送公公?!?/br> “小主,”木靈忽而搶道,“不若奴婢去罷?!?/br> 皆是她身邊的大宮女,誰去都并無差別。她隨口應了,另吩咐木香伺候筆墨。 她當真在幾案邊坐了,仔細翻看起來。這上邊的女子是早擇過一遍的,雖非個個標致,卻別有一番韻致。 其實那會兒她也是隨口一提議,真要做起來,倒也沒底。 她并不知他需要的是怎般的嬪妃,也辨不出誰家女兒會對他有所助益,只能是粗略地幫著相看。照理說來,這般要務,原落不到她身上的。 她輕嘆氣間,耳邊開門的動靜傳來。 她輕緩擱下筆墨,行禮喚道,“陛下金安?!?/br> 這會兒姜懷央已是換了身常服,打起內室軟簾,踱步而入。他的眸光掠過幾上的畫冊,頓了下,才是移開。 她倒是乖順,要她相看,便真看上了。 許是外頭的風吹的,他的指尖冰涼,扶起她的時候,將她激得打了個寒戰,“如何了?”窗里透進來的月色描摹出他頎長的影子,將她整個兒籠在陰影里。 她抽開手,牽起一個笑,“至少要明兒才能給陛下送去呢?!?/br> 她笑得清淺,姜懷央卻在其中瞧出幾分委屈來。 他眸色一暗,捉過她的手,引她去翻開那畫冊。灑金的宣紙順滑細膩,上頭的女子個個栩栩如生,他一面翻,一面附在她耳邊逐一批駁。 這名瞧著不若泠泠乖順聽話—— 那名不若泠泠身形曼妙—— 她聽明白了,他根本沒想著納妃,不過是戲弄于她。她僵著身子,輕聲道,“陛下何必執著于臣妾一人?” 他側首銜了下她的耳墜,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耳際,“因為泠泠于床幔之下——”他壓低嗓音,將后邊的詞句送入她耳中。 她渾身發冷,耳尖卻燒得厲害,那般灼人的溫度,叫她覺得她的耳朵幾乎要融掉。 她知道,他要的不是阮玉儀其人。 而是一只笙歌婉轉的雀兒,囚于金玉砌的籠中,卻是要折了翼的,失盡血的。 “朕不若親為泠泠作一丹青,”他托著她的身子,輕易便將她放于幾案之上,“亦繪于著畫冊之上?!?/br> 阮玉儀顫著手,扶上他的肩,“臣妾之幸?!彼隣N然笑著,口中說著違心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