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不是想見他
可憐的太極殿,不久前才被某個魔族炸了一回,才修好便又承受神女和仙君之戰。 新刷了油漆的柱子轟隆隆倒下,新鋪的瓦片嘩啦啦摔落。 “快跑!這不是咱們能呆的地方!” 天兵看了一眼戰況便捂著頭盔各自奔逃。 在大殿倒塌的巨響里,淡紅的人影沖破煙塵,挽起長弓,搭手就是連珠般的十幾箭。 陣雨灑落一般籠罩了大殿,每一箭都貌似輕盈,落下去卻像重炮轟擊一樣。 廢墟里傳來怒吼,一個巨大的怪物從廢墟中隆起,震開的殘磚斷瓦成了暗器,砸向云端的緋衣。 緋衣快速躲避,最終在云端輕盈站定,抹去臉頰被擦出的一點血跡,點頭說:“神魔一體,倒是有些厲害?!?/br> 但是與她對戰的梁禽仙君已經聽不懂這種贊美,在混沌和清醒中反復拉扯。 他受得不止輕傷,病態膨大的身體上好幾個血洞,都是被緋衣的箭所創。 混亂驚動四野,天后攜著隆重的儀仗降臨,卻沒法保持雍容。 “你對我弟弟做了什么?” “不如問問,令弟在人間又做過什么?!本p衣冷冷地回答。 她剛剛只是要查看一下與自己有關的過往,但是從梁禽的記憶里讀到了許多。 他如何掠奪人間美貌的凡人和妖族,如何設計搶奪古獸力量為己所用,以及從前種種與緋衣不相干的惡行。 “當今仙家,竟能墮落至此?”緋衣不自覺端出了祖宗的架子,“梁禽仙君甚至占據高位,當真有辱眾生的崇拜!” 天后心中有幾分驚喜:緋衣說的這是何等大逆不道的話?天帝聽了必不再容她! 但她仍然表現得義憤填膺:“你以為你是誰?憑一點點資歷就敢評論陛下的統治?不要太把自己當回事。今日尊稱你一聲神女,還是陛下的恩典呢!” 緋衣波瀾不驚,只說道:“非也。梁禽仙君該付出的代價,與我的資歷、是不是神女無關,只與他自己的惡行有關!” 說完緋衣輕聲念咒,數十根紅色藤蔓在梁禽周圍生長出來,牢牢控制住他。同時一個耀眼光輝的法陣在他腳下結成,飛快地旋轉著。 梁禽慘叫一聲,自頭頂處鉆出一個無形無質的存在,在天界肆意亂飛,令天庭的亮度都降了許多。 “魔相!這是魔相??!” 有些仙人看到這東西猙獰齜牙的樣子,驚恐地捏起法決,可是毫無用處。 “梁禽仙君竟然真的融合了魔族!” “這……也太大逆不道了!” 說這話的人當即便被天后扇了耳光。 天后怒瞪緋衣:“你用了什么手段來誣陷我弟弟?” “不是誣陷,這是他的本相。本座用祛除邪祟之法驅逐魔族殘魂,但他們融合太久,太深,無法分割,是以魂魄離體?!?/br> 天后看著魂魄離體只??諝さ牡艿苋f分懊悔。 梁禽從人間回來變得不愛見人,那時她身為jiejie覺得奇怪的。只是當時和魔界戰事緊張,她顧不上。 緋衣繼續揭他老底:“仙君曾被炸傷至瀕死,魂散前吸收了一位魔族。順便告知天后,那位魔族似乎是令弟的情人?!?/br> 這一下天庭眾仙更加炸鍋:“什么?居然和魔族有染?!” 緋衣聽了這種議論,沒來由地火大起來,對他們冷聲道:“仙人和魔族相戀有什么問題???問題是他犧牲自己的情人,毫無心肝!” “神女說的是!” “我等悟性不足!” 天后越聽越怒,越聽越像是緋衣在刻意抹黑弟弟,揮手指揮天兵:“緋衣乖張無禮,藐視陛下,不配被尊為神女。本后有令,奪其稱號,打入大獄,由陛下病愈后發落?!?/br> 眾仙紛紛說不可,緋衣卻無所謂,已經飛走。 她只在意一件事,那個離體的魂魄去了哪里?那種邪魔之物定會害人! 默念元神感應四周,天界已經沒了那東西的蹤跡。 緋衣靜下心,回想在梁禽心里的回憶,檢查這個人的執著、妄念、癡愚,還有……仇恨。 世上最讓梁禽忌恨,一想就酸澀的人,居然…… 好吧,那魔族確實招人恨。 緋衣收好弓,重新回了人間。 天界和人間時間流速不同,她在天界雖然不過半日,人間已經季節流轉換了模樣。 來到東海自己都許久不去的洞府附近,緋衣心里打鼓。 他會不會在?畢竟在人間他是要等很久的。 不對,我不應該盼著他在??!他要是在,就是沒安好心的! 但是,事關退治邪惡,還是不能計較私怨的。 好,去看看。 絕對不是想要再見他,更不是想跟他有點什么! 緋衣著手解除封閉洞府的陣法,才起手,陣法就從里面開了。 魔族的大手不容拒絕地把她拖了進去。 “我的好神女,終于舍得來看我了?” “停!”緋衣抵住要親過來的人,她早有預判,生怕云烈一上來就猛攻?!拔矣姓赂阏f?!?/br> 云烈也嚴肅了:“先不說正事,先說你怎么受的傷?!?/br> 他一眼就覺得緋衣呼吸腳步都不平穩,開始還以為她是在糾結和自己的情感,結果離近了發現才是受傷的表現,各種意義上的不快。 “小傷,很快會好?,F在有件危險的事……” 云烈捏住緋衣的臉:“誰?我要揍他?!?/br> 緋衣現在這個脾氣還能跟人起沖突嗎?動手了就是對方不對,不用問,就是。 緋衣無奈地垂下眼睫:“好,我從頭說起……” 她只好說起和梁禽的沖突,不過略過了梁禽羞辱自己的言辭。那些話對于她是耳邊風,不會動搖她對自己的認識。 但云烈知道不會像緋衣說得那么平淡。 他笑得很冷,但是渾身的血都燒了起來:“錯在我,當年沒讓他死透。那我們就補上當初落下的這一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