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在演?
芙娜在所謂的“客房”里怒不可遏,她想不通怎么忽然由勝轉敗。 魔君不在,緋衣勢單力孤,她已經選了最好的時機發難,竟然沒能動搖分毫,現在還要落一個被軟禁的下場。 祭典上出現那種風波,明銖當然不會再留禍患,好不容易抓到這個把柄,立刻把芙娜禁足,等云烈回來發落。 “不行,我得離開。被關在這里什么都做不了!” 芙娜拍案而起,打開房門,換上柔媚的笑容,對客房外的守衛輕挑道:“像棵樹一樣站在這,不枯燥嗎?進來陪妾身一會兒,怎樣?妾身又跑不了?!?/br> 兩名守衛漠然對視一眼,一個說道:“國主大人不用費心了。明相安排的看守都是有家室的人?!?/br> 且不說魔族的婚姻都被鐫刻在叁生樹上,魔族本本身就是感知十分敏銳,如果身上沾了其他女人的氣味,以魔族女性的彪悍,敢回家就是血濺五步。 芙娜強笑:“你們在想什么齷齪主意呢。妾身只是看你們累,讓你們坐下歇會兒。不領情便罷了?!?/br> 說著她關上門,怒氣浮上臉頰,拳頭重重捶在桌面上。 可恨,現在不能罵人! 她在心里怒吼時,門外傳來兩聲悶響,像是守衛倒地了。 芙娜將信將疑地推開門,發現那兩個不解風情的東西果真倒地昏迷著。 誰干的? 接著,她聞到了一陣淺淺幽香,一道月白色的人影優雅走來。 “芙娜國主,不才會護送你離開?!?/br> 芙娜吃驚地看著秀氣的仙人,忍不住施展魅力:“小仙人,看你之前一副清高守禮的模樣,卻想不到還挺大膽呢?!?/br> 她挑起九畹的下巴:“好,妾身跟你走,等安全了,好好給你上一課,教你如何找快樂?!?/br> 還是用rou體歡愉套牢這個天真的小神仙最為穩妥。 九畹卻絲滑地退開,毫無被蠱惑的意思:“國主,守衛隨時會發現,還有時間做這些徒勞之事嗎?” 芙娜惱火,沒想過魅力在這個小仙人身上失效,卻不得不承認他說得對。 沒辦法,只好跟隨九畹離開客房。 她本害怕驚動其他守衛,可這蘭花怪卻頗善于用香,隨手散出一片香氣就放倒了沿途所見守衛。 “小看你了。有幾分本事?!?/br> 見九畹不說話,她又問:“你要帶妾身去哪兒?回青霓部……” 九畹頭也不回地走在前方:“不要想了,即便回到大本營,國主也不是你們王后的對手。在魔世只有死路一條,還請國主隨我離開?!?/br> 芙娜被這番話氣得殺氣溢出,但是忽然感到不對:這個沉穩果決的仙人,根本不是她以為的羞怯軟弱! “難道,你一直在演?騙我去取古樹的枝條?騙我揭破她的身份?” 九畹淡淡一嘆:“可惜,國主卻辜負了不才的期待,未能把你們的王后逼出魔界?!?/br> 芙娜滿眼地不可理解:“什么?你難道不是她的屬下?” “屬下?”九畹自嘲地笑了笑,“如果是就好了,不才就不必用此下策,迫使她歸位?!?/br> 在人間和梁禽仙君一戰后,緋衣選擇不告而別,令九畹茫然。 回到神女村,因為殘魂已不再附身,泠泠恢復了自我意識。她果真是個沒心沒肺的,聽說緋衣離開了,只難過了一頓飯,吃飽了心情便好了。 “嗐,他們只是來旅行作客的,遲早要走。再說,你不是學會了廣場上的法陣嗎?以后有事就靠你了!”她拍著九畹的肩膀笑嘻嘻地說。 九畹笑不出來,但是被她拍醒了。 是的,緋衣的意思是要他靠自己,不會再有一個強大的神女庇護他們了。 在那個瞬間,他仿佛從大夢里醒來。很多年來他被天庭壓制欺凌,但都忍氣吞聲,期待著有一天神女歸來,天地為之一清。 但其實永遠沒有那一天。 領悟了這一點,他在人間所有見過的、厭惡的心機算盡,都在他身上蘇醒了。 與其期待,是不是親手改變這個天地更好? 回憶著這些,九畹有些悲傷地嘆氣:“神女殿下,您永遠能給不才醍醐灌頂一樣的教導。神女心懷蒼生,必不介意不才的些許算計?!?/br> 緋衣來到九畹的房間,早已空無一人??磥碥侥仁≈畷r,他也選擇了離開。 “行動倒是真快?!?/br> 感應到古樹被折去枝條后,緋衣便知道,此事必然與她神女時期的舊識有關。否則芙娜如何知道自己能激發那棵古樹的生命力? 她問了阿凡,這個心思單純的說了經過,已經足夠讓緋衣起疑。 九畹只是優柔寡斷,但他不粗心,也不無能,芙娜的功力不至于難以察覺。 何況他見到古樹竟然沒有來找緋衣問個究竟,那就是另有打算。 此時有人來報:“王后,芙娜國主失蹤了!屬下已經下令去搜索?!?/br> 緋衣黯然低頭:“附近可有聞到了香氣?” 幾個士兵遲疑了片刻:“好像……有?!?/br> 緋衣倒是平靜,看到九畹不在她就知道會這樣。 “此事你們不必再過問。另外,這封信交于宰相?!彼S手在空中點了幾下,做了一封非用法術才能打開的秘信。 說完緋衣身影消失,片刻后,閃現在神女村。 她隱了身,以免凡人看到,隨后走入熟悉的房屋。 曾經的噪音之源泠泠此刻安靜地躺在床上,兩只眼睛大睜著,死死盯著屋頂。 泠泠的娘親端著稀粥走進來,扶起女兒,一勺勺給她喂粥。泠泠毫無反應,喂一口她便吃一口,嘴角流了下來她也不知道,任憑衣服被弄臟。 泠泠的娘親悄悄擦了把眼淚,哽咽道:“乖,好好吃飯。等你病好了,再怎么作妖都隨你,爹娘都不罵你了,好不好?” 床上的小姑娘沒有回答。 緋衣向泠泠額頭探去,發現她的意識錯亂非常,記憶更像是被切去了一大塊,殘留許多法術痕跡。大約是經受了許多法術,才成了這幅癡癡傻傻的樣子。 緋衣看著泠泠娘親顫抖的背影,不自覺捏緊了拳頭。 “殿下是在憤怒嗎?” 九畹的聲音在背后響起。但這不是他,是他留在這里的一縷魂魄。他早就知道緋衣來到人間,會先來此地。 緋衣有點生氣:“你想讓我幫她,直言就是,難道我會坐視?” 九畹搖頭:“太多了,被天庭欺壓的人太多了,就算是殿下也幫不過來。何況殿下眷戀魔君,顧得上這些人嗎?” “你想要我做什么?” “明日,蒼梧山頂,與殿下一會?!?/br> 說完,九畹的魂魄散了,歸于本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