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早就該任性妄為一些
魔世最近變亂太多,魔族都已經習慣了天天地動山搖的生活。但是今天的亂象,還是太超乎想象了。 魔世像是化作了一顆骰子,被扔到骰盅里亂晃,非要把世界拆毀了才夠。 在地下深處,古獸的遺骸已是散落一地,緋衣正把一根巨大的肋骨釘入巖石山體中。 古獸是與天地共生,無法真正意義上的殺死,只能盡量拖延這家伙的再生而已。 被拆散的古獸努力地撐起脊柱上的頭骨,森白的牙齒中吐出咒罵:“卑劣!下賤!你竟肯為魔族做到這個地步?魔族的yin樂就這樣讓你迷醉嗎?” 緋衣的面容如冰如霜,不為所動,倚云化為刀刃,淡淡地劈碎了一節頸骨,讓大骷髏頭轟然塌陷。 “你倚靠本座的血恢復生機,還敢口出狂言?實在該收回從本座處竊取的力量!” 她握緊了淡紅的刀,舞得如同花瓣隨風,一片片削去附著在骨架上的血rou。 那也是古獸復生時獲得的力量。 只是這些被削下來的rou屑像是一條條rou蟲,有自我意識一樣,慢慢蠕動著向附近的骨頭爬去。 “已經到手的力量吾怎可能歸還?緋衣,吾是不滅的!吾一定會爬出地獄,毀了你,毀了你們jian夫yin婦的魔世!哈!你就在每一天的不安里,等待著吾的再臨吧!” 緋衣沉默著看著骷髏黑洞洞的眼窩自言自語:“古獸的不滅確實是個問題?!?/br> 她嘆口氣,捻起雙指,指尖驟然升起一簇小火苗,閃著瑰麗的金紅光芒。 那火苗渺小而安靜,卻讓骸骨一驚。 “這不是——龍焰?你怎么會掌握龍族獨有的技能?”古獸懷著一絲希望:“莫非你委身與魔族,是想獲得他們的秘法?” 緋衣垂下眼睫,冷傲的面容忽然紅了一下。 當然是因為云烈天天在她身體里灌注龍精,所以龍族特有的火熱體質也一定程度影響了她。 而且,龍族特有一種加強伴侶忠誠和挑起渴望的秘術,云烈每次在床上無法讓緋衣服軟時,就耍賴用這秘法! 被用多了,精通法術的神女當然理解了其中的訣竅,推而廣之,龍族的其他術法也多少悟了幾分。 至于沒有去破解云烈對她施加的增欲秘術——只是喜歡被他用那法術而已。 這么一想,指尖的火苗像被風吹似的開始亂搖,緋衣連忙摒除雜念,隨后將火苗化做無數火星,埋入蠕動的血rou里。 古獸猛地開始狂叫,瘋狂又凄厲的聲音震撼得緋衣頭痛欲裂。 原來那些火種會燃燒血rou,然而緋衣的力量又會讓血rou再生,反而讓火種繼續燃燒。 “原來天界覬覦的,是自己根本無法駕馭和抵抗的力量。所以才要奴役云烈的族人……” 緋衣的腦海中漸漸有了曾經那一戰的畫面:讓她困惑懷疑的血流成河,讓她下定決心放下屠刀的云烈母子的臉…… 何等愚行! 她的聲音里多了些神明俯瞰蒼生的殘忍:“你的身軀復生得越多,火種的燃料就越足。也就是說,你的力量越強大,你的痛感也會越強大?!本p衣悠閑地說,“想來你的復生之路會很艱辛,很漫長?!?/br> 如此,魔世會安全很久,云烈就能少個大麻煩。 而她,能平凡而自由地生活下去。 龍焰的燃燒隨著血rou的爬行沾染上骨頭,古獸在劇痛中大喊:“你怎會變得如此惡毒!你難道忘了你的天命?” “除魔衛道,濟世愛人?從前,正是因為相信本座在遵行天命,才會跟隨你們來魔世征討。如今回看,本座早就該任性妄為一些?!?/br> 緋衣淡然地升入半空,越來越遠:“再會了!啊,還有機會再會嗎?” 話到最后,儼然是平時在云烈面前調皮搗蛋的小姑娘。 回去,找云烈,看看他那邊有什么麻煩,解決掉,然后愉快地同床共枕。 緋衣把今天接下來的時間都安排好了。 此時背后忽然劇烈爆炸,底層像被虛空吞噬一樣塌陷。 霎時間,地下烈焰噴出,吞沒了骸骨。 “吾可以受這永生永世的痛苦,卻不受你的侮辱!緋衣,叛徒,吾舍棄此身此命,也要你受到懲罰!”火焰里傳來最后的嘶吼。 然后,一道紫黑色的光焰逆行向上,沖擊著魔世的天空。 “吾寧愿耗盡最后的力量,也要你永世不得安寧!” 天空碎裂,星辰震動,穹頂像是裂了口子,人間的泥土撲簌簌落下。 緋衣忽然明白了他的意圖:魔世和人間的隔離是天地設定的法則,而突破這層法則帶來的天罰是無可抵擋的,哪怕是天地創生的古獸! 這古獸想要死,不惜拉人間陪葬! “一向不管他人死活。從古至今,你們一向不變?!?/br> 緋衣將手中的弓化為一根巨大的釘子,用力拋擲出去,勉強將分裂的穹頂固定在一處。 古獸微弱地笑了:“哈!不愧是你。實在可惜,你不和天界站在一邊,終究要毀滅?!?/br> 說完,那些碎骨撲簌簌地掉落,填滿了地上的裂口。 緋衣看著魔世天空的裂口,忽然失去了渾身的力氣,重重摔在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