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森林之旅
第二兩件寶貝我也知道,但夜視鏡有什么用?難道……呵!我明白了/ 凌渡宇贊許道:“小妮子聰慧可人,那計劃叫作‘黑夜逃亡’” 天上一彎明月,在黑墨墨的夜空中分外耀目。 白日墊伏的動物,開始它們的活動。 鎊種奇怪的聲音,充斥在漆黑無光的原始森林內。 一個完全有異于白日的世界,神秘可怖。 凌渡宇和艾蓉仙兩人換上避彈衣,頭戴軍用鋼盔,全副武裝。 木筏在昏黑的原始森林內的河道緩緩滑出。 兩岸的樹林在夜風下呼嘯作響,不時傳來動物走動撕打的聲音,加上猿啼梟叫;草木皆兵。 艾蓉仙縮在尾艙內,祈禱著幸運之神的眷寵。 凌渡宇全神貫注,手中撐桿不時調節木筏的航線,在紅外光夜視鏡的視野里,天地變作一片血紅,詭異莫名。 河水間中閃映著微弱的光影,木筏破開河水,破開若隱若現的波光,穩定前進,幾次撞上石頭和河面的飄浮植物,都是有驚無險,雖然有夜視鏡的幫助,當然不及日問cao筏那般輕易。 艾蓉仙坐在艙尾,度日如年。一顆心不爭氣地急速跳動,只希望時間快點過去。 木筏向無限的黑暗進發。 凌渡宇沉著氣,用心把舵。 不經不覺木筏順水而行已有兩個多小時。凌渡宇剛松了一口氣。 一聲嬌呼從尾艙傳來。 凌渡宇臨危不亂,輕喝道:“什么事?“ 艾蓉仙驚惶地道:“我后頸不知給什么東西叮了二口,很痛!” 凌渡宇整個心向下一沉,問道:“有什么感覺?” 艾蓉仙幾乎是哭著道:“被叮的地方又痛又麻………” 凌渡宇心知不妙,連忙把木筏找個彎位停止下來,走到尾艙。 艾蓉仙面容扭曲,顯然在極大的痛苦里。凌渡宇執起她的左手,搭在她的“寸關尺”腕脈上,又伸手摸往她的頸后,被叮處隆起艱蛋般的腫瘤。 凌渡宇把嘴唇湊在傷處,用力吮吸,盡量把毒液吸出來。艾蓉仙脈搏躁急紊亂,是中毒的征象。 凌渡宇在行囊取出藥箱,取了一支抗生素為她注射,一邊安慰道:“不用怕,很快會好了?!?/br> 艾蓉仙雙目緊閉,全身忽冷忽熱,不斷呻吟,陷入半昏迷的狀態。凌汲宇暗嘆一聲,這黑夜逃亡的計劃,不得不腰斬中斷。艾蓉仙應是被毒蚊那類東西叮了一口。 他有他一套應付的辦法。 二手按在艾蓉仙的丹田處,另一只手覆在她的眉心,凌渡宇開始深長的呼吸,真氣從他的雙手涌出,輸進艾蓉仙的身體內。 那是生命的精華。 艾蓉仙停止了顫抖,人也安靜下來。 凌渡宇在她耳邊輕輕道:“睡吧!睡吧!醒來后一切都會是美好的?!彼粩嘀貜椭@幾句說話,聲音安詳有力,不多時,艾蓉仙眼皮低垂,進入了夢鄉。 抗生素和凌渡宇輸入她身體的內氣,聯手發揮出抗毒的威力,加上凌渡宇的催眠,使她步人復原的路上。 凌渡宇力盡筋疲,軟倒筏上。這種以氣功救人,比走完馬拉松賽更使人疲倦。不一會,他也跌入深沉的睡眠里。 凌渡宇再睜眼時,天色大自。 他抹了一把冷汗,幸好阿爾魔人沒在這時候發現他們,否則便一敗涂地了,不過情形也好不了多少,他們發覺獵物逃走了,一定暴怒如狂,兇煞沖天地追蹤他們。 艾蓉仙仍在睡眠。 凌渡宇細看她頸后的肌rou,被叮處還有一點紅印,腫卻消了,應該沒有大礙。 艾蓉仙掙扎地扭動,小嘴一開一合發出微弱的叫聲。 凌渡宇心生憐惜,把耳湊到她嘴邊,聽到她叫道:“水!水!”凌渡宇慌忙拿起水壺,服侍她飲下。 一連喝了幾口水,艾蓉仙清醒過來,有點茫然道:“這是什么地方?” 凌渡宇柔聲道:“你覺得怎樣?” 艾蓉仙呆了一會幾道:“我覺得很累、很虛弱?!?/br> 凌渡宇道:“你振作一點,記著,我們仍未脫離險境,我需要你的幫助?!彼室饧て鹚龑ψ约旱年P心。 艾容仙果然精神一振,坐了起來。 凌渡宇把兩支爆霧彈塞在她手里,又把一支曲尺手槍。放在她身旁道:“你記著,無論發生什么事,也不要走出艙外,有惡人進來,你賞他一粒子彈,當我大叫放彈時,立即按動爆霧器的開關,現在我先給你戴上防毒面具,只要再有個多小時,我們便可進入水道縱橫交錯的河區,保證他們欲追無從?!?/br> 艾蓉仙緊張地點頭,戴上防毒面具。 凌渡宇又為她戴上鋼盔,大敵當前,不得不如此。 解開繩索,木筏順水流去。 凌渡宇左右肩各背著一挺自動步槍,未來的個多小時,是最關鍵的時刻。 艾蓉仙軟弱地挨坐在尾艙的一角,靠著背囊,她不敢閉上眼睛,那會使她迅速入睡,一定要保持清醒,留意凌渡宇的指示,使催淚霧能適時爆開。 木筏前進了四十分鐘后,渡過了三里多的河面,來到一條狹窄的河道,水流給兩岸一邊,登時洶涌起來,木筏速度增加,向前沖去。 就在這刻,凌渡宇全身汗毛倒緊,一股強烈的危險感覺狂涌心頭,凌渡宇很清楚什么事將要發生,每一次危險臨近,他的第六感都會先一步生出感應。 凌渡宇回頭望向艾蓉仙,后者的頭低垂胸前,懨懨欲眠。 凌渡宇喝道:“蓉仙,拿起武器?!?/br> 艾蓉仙還來不及反應,唏哩嘩啦,頭頂一片黑云當頭蓋下。 凌渡宇的反應是一等一的迅捷,手中撐桿全力迎著黑云撥去,剛好掃中一面大網。凌渡宇這一撥臂腰腿全身之力全部用上,把大網挑側往一旁??墒谴缶W上面滿布倒勾,頗為沉重雖然給凌渡宇用巧輕撥得偏了角度,仍然搭上尾艙,倒勾一下子,硬生生扯著木筏的一角,木筏在河面打了個急旋,一把撞往岸旁,凌渡宇一個跟蹌,幾乎倒跌落河。 木筏給扯得定在河面。 同一時間箭矢驟雨般射來,還夾雜來福槍的聲音。 凌渡宇一個虎跳,蜷作一團,滾回艙尾內,身上頭上連中數箭數彈,幸好都給頭上的鋼盔和避彈衣內的鋼片擋開,敵人存心取他的性命,盡是向他的頭胸要害攻擊,反而救他一命。四周傳來跳水的聲音,不問可知敵人要強登上船。 艾蓉仙花容失色,駭然地望著凌渡宇滾進來,握著曲尺的手只懂顫抖。 凌渡宇向艾蓉仙從容一笑,忽又倒滾出外,左右手兩挺自動步槍呼嘯響起,向四面八方瘋狂掃射。 四周慘叫不斷傳來,血rou飛濺,河水里不斷涌出鮮血,凌渡宇在剛才的攻擊下,毫發無損,已是大出他們意外,兼之又如此威勇毫強,把他們打了個措手不及。 艾蓉仙從尾艙望出去,凌渡宇在筏面上以驚人的速度在騰挪跳躍,閃避敵人的俞和槍火,左右兩手的自動步槍不斷閃現火花,交互向四方反進。 平靜的河面充斥著子彈和利箭的可怕聲響。 戰鼓喧天,阿爾魔人被激起好斗的天性,瘋狂搶攻。 凌渡宇忽又滾回尾艙,向筏尾一輪急掃,兩個渾身戰斑、色彩漫斕的土人在鮮血飛濺下翻跌入河水里。 凌渡宇一把抓起防毒面具,喝道:“爆霧彈!” 艾蓉仙雖然魂飛魄散,畢竟受過三個月軍訓,這點本事倒有。 一股催淚霧從尾艙內爆開,迅速蔓延開去,把整只木筏吞噬在濃煙里,跟著波及整段河面和近河的兩岸空間。 咳嗽聲和嚎叫從每一個方向傳來,也不知有多少敵人。 凌渡宇再撲出筏外,自動步槍已換上新的彈閘,這次簡單得多,每一個咳聲的來源,都成為他的活靶子。 我暗敵明。 敵人陷于劣勢。 艾蓉仙拿著手槍,可是不辯東西,也不知應向何處放槍,忽地筏尾處咳聲大作,她慘叫一聲,不由自主地向咳聲處連放數槍,一聲慘嘶,敵人倒跌入河,傳來通一聲水響,水花濺得她一頭一臉。 凌渡宇大喝適時傳來:“放彈!” 第二枚爆霧彈炸開。 艾蓉仙感到木箋向后移動,有人拉動勾網,要把木筏扯離催淚霧籠罩的范圍。 那將是她兩人的未日。 凌渡宇也是大吃一驚,他和艾蓉仙不同的地方,是他知道應該怎樣去應付。 他右手的自動步槍保持強大的火力網,收起左手的步槍,從腰間抽出利斧,一個箭步標前,向勾著木筏的勾網斬去,他憑著過人的記憶,在催淚霧中把勾網劈斷。 艾蓉仙那邊再傳來槍聲和土人的嚎叫,這女子在生死關頭,顯露出她士兵堅強的一面。 凌渡宇再一斧劈下,木筏掙脫了勾索的纏繞,在河心打了個急轉,凌渡宇用力過猛,向筏邊跌出去,幸好他臨危不亂,兩手一把抓著筏邊,下半身已浸人冰冷的河水里。 木筏如脫籠之鳥,順著水流急沖而去。 凌渡宇大喝一聲:“放霧!” 這一回艾蓉仙更是乖巧,另一個爆霧彈炸開,木筏在催淚霧掩護下,奔馬般沖往下猜。 凌渡宇雙手一按,躍回筏面,兩支步槍立時瘋狂向兩岸猛掃。 木筏以高速沖出硼霧,迅速遠去。 艾蓉仙轉頭一看,煙霧在后方像一團化不開的黑云迅速變小,再轉了一個彎,便看不見。 艾蓉仙轉回木筏的前頭,凌渡宇亦轉頭過來望向她。 恍若隔世。 艾蓉仙站起身來,正要撲進凌渡宇懷中,恰好見到一個上身**、下身里布,全身涂著七彩繽紛圖案的土人嘴上咬著利刃,從凌渡宇的筏邊躍上筏面。 幾乎沒有經過大腦,艾蓉仙揚起手中曲尺,一槍命中土人的面門,血光并現,土人跌返河里,艾蓉仙待再要發第二槍,已沒有了子彈。 凌渡宇回身撲往四處察看。 艾蓉仙目瞪口呆,雙腳一軟,坐倒筏上。 凌渡宇呆道:“你救了我!” 艾蓉仙驚呼一聲,道:“你受了傷?!?/br> 凌渡宇看看臂上染紅的衣服,蠻不在乎地道:“些許皮外傷,在所難免?!绷软樈愂~納林之神,真的存在,現在看上了他,召他前去?指南針失效,也是它干?好事?他記起了他俾格米的朋友兄弟血印巫長曾向他談及他們的宗教說:“森林并不是由誰創造的,它是自己走到這里來的。森林內有善惡兩大神只:貝費基和羅提。善神貝費基在森林里教導俾格米人認路,所以當俾格米人走進森林內時,惡神羅提會離開他們。但是假若俾格米人任性妄為,貝費基就會大發雷霆,惡神羅提會施威作惡。那是當俾格米人忘記了自己本非森林之主,只憑賓客的身汾,恣意糟蹋森林、殘害野獸的時候?!?/br> 凌渡宇呆呆地癡想著,只不知這有靈覺的生命力,是那善神貝費基,還是惡神羅提。一股濃烈的花香,撲鼻而采。 凌渡宇被催眠似的站起身來,走進林木的深處,搜索香昧的來源。 那種生命的力量,不斷沖擊著他的靈覺,那是超乎任何語言和經驗的感受。 喜悅狂涌心頭。 凌渡宇帶著朝圣者的心情,向香氣的源頭進發。 樹林內所有植物無風自動,像是有生命的靈體,鼓舞歡欣。 凌渡宇在林木間穿行,林中忽地空出一塊小空間,長滿紫紅色。高及膝頭的小草,在紫紅草中間,一朵面盆般大的白花,冉冉升高。 白花花開三瓣,除了筆直的花莖,沒有一塊花葉。 芬香更濃。 凌渡宇有醉蘸圖的快感。 一切看來是那樣不真實,像童話世界內的事物,移到現實中發生。 白花隨著晶瑩通透的雪白花莖,一直伸展到六尺的高度,慢慢彎向凌渡宇,向他致敬歡迎。 一連串“劈劈啪啪”的聲音在白花中心響起,在凌渡宇瞪大的雙眼下,難以置信地標出一個鮮紅的果實,眩人眼目。 紅果又再爆開,流出紅得發亮的液汁,一滴滴地滴往地上。 液汁轉眼流盡,紅果謝去,白花收縮作拳狀,漸漸矮下,原來花莖緩緩縮入土內,陷沒不見。 樹停葉靜。 森林回復平靜,那生命的力量消去,一切回復平凡和“現實”。 艾蓉仙的聲音從后方傳來道:“你在于什么?她錯過了這大自然的奇景?!?/br> 凌渡宇回過頭來,艾蓉仙神色茫然,向著他走來。 她忽地驚叫起來道:“這是什么草?顏色這樣奇怪?!币贿呎f,一邊俯身向紅草摸去。 凌渡宇一把拉著她,駭然道:“不要碰!有劇毒?!?/br> 艾蓉仙嚇得猛縮回手,卻忍不住好奇心仔細端詳起來,恍然道:“??!草身的邊緣長滿尖刺,一定是分泌毒液的地方,這是什么草,為什么我從未聽人說過?呀!看,它們正在枯謝!” 紫紅的小草逐漸萎縮變黃,鮮艷欲活的一大片草地,剎那問失去了生命和顏色。 凌渡宇神情震動,道:“血印說得沒有錯,這些紅草是‘上帝之媒’的護衛,完成了任務,立即萎謝?!?/br> 艾蓉仙好奇地道:“什么護衛?什么是上帝之媒?血印是誰?” 凌渡宇招架不住她的問題,道:“先回營地好不好?” 艾蓉仙嗔道:“不!你先答我的問題?!?/br> 凌渡宇無奈道:“血印是我的俾格米好朋友。上帝之媒是一種植物?!敝噶酥干系壑娇s回去的地方道:“剛才從那里長出來,不過在你來前已縮回去。每逢它生出來的地方,都有一大片這樣的含毒紅草,作它的護衛?!?/br> 艾蓉仙既興奮又失望,道,“真可惜!我來遲了一步,我也嗅到花香,早點來便好了?!?/br> 頓了頓又問道:“這上帝之媒的名宇為什么這樣奇怪?” 凌渡宇道:“它長出的紅果,保證可以使你直升天堂,往見上帝,因為紅果的液汁只要吞上一滴,無論怎么強壯的人畜,立即全身麻木,直至死亡,至于死后是否直升天堂見上帝,只有天曉得。而且死亡的過程非常緩慢,往往要十多天的時間,心臟才停止跳動,最高的紀錄是四十八天,所以再沒有人敢去嘗試服用。至于那些毒草,則更驚人,勝于最毒的蛇液,沾者必立死當場?!?/br> 艾蓉訕道:“既然全有劇毒,為什么要去試?” 凌渡宇拉起艾蓉仙的玉手,向營地走回去,一邊道:“這是基于一個古老的傳說,在三千多年前有一位被稱為太陽使者的巫師,服食了上帝之媒后,見到了創造天地的真神,在族人前白日飛升,成為了俾格米人的善神貝費基。這之后便不斷有人服食上帝之媒的汁液,可惜一一含恨而終,據說只有一個例外?!?/br> 這時兩人回到營地的火堆旁,坐了下來。 艾蓉仙急問道:“快告訴我?!?/br> 凌渡宇道:“四年前我在森林區從事與某政府軍的游擊戰時,機緣巧合下救了俾格米人的偉大人物血印巫長,大家結成生死至交,他告訴了我有關這上帝之媒的一切?!?/br> 樹枝在火堆內燒得劈啪作響,大色逐漸暗沉,紅紅的火光把周圍的空間染個血紅,情景詭異。 凌渡宇面上現出回憶的禪情,續道:“上帝之媒是非常罕見的,很多俾格米人一生住在樹林內,仍是緣慳一面?!?/br> 艾蓉仙微嘆道:‘你真是幸運?!绷瓒捎铧c頭同意道:“大約八十多年前,有一位俾格米人,往英國的牛頓大學修讀歷史后,回到森林內的族人里,雄心勃勃,想組織族人,建立現代化的社會,使族人有更美好的生活??梢韵胍娝彤敃r的族人是如何地格格不入,于是他靈機一觸,想到要族人服從他的領導,先要成為他們的巫王。這人天資卓越,通過了成為巫長的種種艱苦考驗,這就是被譽為非洲最偉大的四大巫王之一的紅樹巫神。當他掌握了俾格米人巫術的力量后,他的思想卻起了一百八十度的變化和轉向。他再也不認為他的族人需要現代化的生活,他感到俾格米人傳統的原始生活,才是真正活在自然的懷抱里,更接近真善美的境界?!边@是一位具有大智存慧的人,他把巫術的境界推展至深入的心靈修煉,探求生命的真義,在二十年前,也就是他八十二歲時,他服下了上帝之媒的汁液?!?/br> 艾蓉仙:“那怎樣了?” 凌渡宇閉上雙目,面上現出向往的神情,緩緩道:“他和所有服汁液的人一樣,全身麻木,進入昏迷的狀態,他的族人把他放在一個祭臺上,四周放滿鮮花,每晚都圍看他悲哀地跳舞。直到第三天的晚上,當每一個人都認為他難逃一死的時候,他站了起來,兩眼射出懾人的神光,筆直地走進一個從來沒有俾格米人敢進入的禁地——黑妖林一一今次我們的目的地?!?/br> 艾蓉仙忍不住啊一聲驚呼起來。 凌渡宇出奇地嚴肅,道:“血印當時只有十六歲,還未成為巫長,目睹著這一切的發生,當時所有族人嚇得跪伏地上,沒有人敢攔阻紅樹進入這人人懼怕的禁地。七天后,紅樹又走了回來。由那一天開始,他不斷進入沉睡的狀態,但卻獲得了一種奇異的力量,就是能知道千里外發生的事物,并給族人作出忠告。他從不告訴族人他服了上帝之媒后的任何事,每次有人問他,他就說,”不要去知道真象,那會使人沒有一晚安眠?!庇终f:“他正在等待一個人,那人到了后,他就會離開這個世界,到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去?!痹谫赂衩兹酥杏衷偕盍巳旰?,他離開了族人,避居進黑妖林邊沿一個被稱為“太陽落下的高山”的山洞內,若俾格米人要找他,要在洞口敲響一個皮鼓,待他接見。不過十多年來,他只肯現身三次,每一次都是將有大事發生的時候,似乎他真能知悉過去未來。血印版訴我這些事的時候,紅樹已是九十八歲的高齡,不知現在他還健在否?!?/br> 艾蓉仙驚訝得幾乎合不攏嘴,在這蠻荒的野林,很多文明社會不能想像的異事,正在不斷地進行著。 艾蓉仙想再間,驚覺凌渡宇神情怪異,她還未吐出話時,凌渡宇整個人彈起,撲入了帳幕內,跟著旋風般撲了回來,手中拿著薄氈,一下覆蓋柴火上大地陷入絕對的黑暗里。 艾蓉仙正要出聲,凌渡宇壓低聲音道:“聽!” 艾蓉山側耳傾聽,密林頂傳來軋軋的機器聲響。 直升機。 聲音在天空上忽遠忽近,盤旋了好一回,才逐漸遠去。 凌渡宇拿起薄氈,一陣燒焦了的氣味傳入艾蓉仙鼻內。柴火變成一堆暗紅的熱炭。 凌渡宇取了一盆水來,把炭火淋熄。兩人躲入帳內,心情沉重。 艾蓉仙低聲問道:“他們發現了我們沒有?” 凌渡宇道:“應該是發現了,否則怎會在上空盤旋了這么久,顯然是通知上級,決定下一步的行動和確寇目標。我們在極度危險里,敵人隨時會從天降下。艾蓉仙顫聲道:“那怎么辦?” 凌渡宇道:“唯一方法是即時逃走?!?/br> 艾蓉仙一把撲入凌渡宇懷內,惶恐地道:“我怕!”上一次黑夜逃亡被毒蚊所螫,使她猶有余悸。 天上忽地響起兩聲悶雷,跟著風吹樹葉,雨點嘩啦啦直打下來。 凌渡宇歡叫道:“天助我也,我們不用走了,沒有人能在這樣的天氣下跳傘?!?/br> 艾蓉仙聽到不用趁黑逃走,全身一松,舒了一口大氣。 雷聲隆隆,暴雨施威。 凌渡宇取出電腦,液晶體的屏幕上顯現出一幅又一幅的非洲河道圖。 艾蓉仙訝道:“這不是剛果河嗎?為什么你有這么詳盡的資料?” 凌渡宇道:“我們‘抗暴聯盟’聚集了這世界上各方面的精英,希望能建立一個理想和平的地球民主國。其中有一位沈翎博士,他曾用了三十多年時光,在非洲各地進行探索,電腦的資料是由他提供?!备钢聊坏貓D中一條婉蜒而行的河道說:“明天我們順著這條支流走上十多里,便會與一條更大的支流會合,向東北再行三十蹤里,將會抵達目的地黑妖林的外圍地帶,那時要棄筏登陸了?!?/br> 艾蓉仙聽得打起呵欠來。 她要入睡了。 暴雨在黎明前停止。 凌渡宇和艾蓉仙等到早上十時,待水流漸趨和緩后,才登上木筏,順流而下,繼續深入原始大森林的核心,地勢最低的黑妖林——俾格米人的禁地。 暴雨使河水比平日湍急了一些,木筏很快完成了十多里的水程,午后時分便可以進入了凌渡宇目標的河道。 凌渡宇特別要艾蓉仙將所有能攜帶的必需品背在身上,因為他們的蹤跡已被發現,敵人可在任何一刻出現。 只剩下四支爆霧彈,對付土人猶可,要應付馬非少將的特攻隊,無異螳臂擋車,所以一有敵蹤,他們唯一逃生的法門,就是運用他對森林的認識了。 他們準備隨時棄筏登陸。 這處的河道寬窄比較平均,最闊處足有十多碼,窄處也達七八碼,河床深廣。 凌艾兩人一頭一尾坐在筏上,只有當木筏側往一旁,凌渡宇才運起撐桿,調節航線。 凌渡宇全神貫注,因為這里有幾條交錯的支流,其中有一條據資料顯示,直通往一道大瀑布,誤人了的后果將要付出生命作代價,教他怎能不小心翼翼。 森林內生機勃勃,岸邊不時有動物來喝水沐浴。 木筏驚起一群群的飛鳥。 兩人心情出奇地開朗,目的地愈來愈近。 在此美好的時刻,凌渡宇露出傾聽的神情,跟著面色一變。 艾蓉仙也聽到快艇的馬達聲從后面傳來,聲音迅速增強,以高速接近。 背后響起急劇的機槍響。 木筏四周激起無數的水柱,水花濺滿周圍的空間,令人什么也看不到。 敵人的火力勝己方百倍,這一輪掃射絕對是警告性質,否則兩人早已渾身彈孔。 一艘新式的炮艇在木筏后三十碼出現。 艇頭站滿全副武裝的白人軍士達二十多人。艇分三層,最上一層是個巨型雷達,正在不斷轉動;還有一挺可發射榴彈的榴彈炮,這被人稱為“步兵班火炮”的武器,口徑足有四十毫米,既能干射,又能曲射月以摧毀輕型裝甲,射速極高。能放射“殺傷破甲彈”、“殺傷破片彈”,“煙霧彈’、”催淚毒氣彈”等各種榴彈,射程遠達五百米。只是這項,凌艾兩人除了舉手投除外,再無他法。 何況敵方二十多人每人手上提著都是最現代化的沖鋒步槍,最氣人的是他們面上戴著防毒面具,正是針對他們的至尊法寶——爆霧彈。敵人有備而來。 勝負不言可知。 現在唯一可以利用的,就是敵人不是要他的死尸,而是活人。 還有,就是他凌渡宇對河道的認識。 擴音器傳來男子的聲音以英語道:“凌先生,我是連拿上校,你們是全無機會的,趕快拋下手上武器,否則格殺勿論?!?/br> 凌渡宇伏在筏上,向神情絕望的艾蓉仙道:“我們已來不及戴防毒面具,我一踏腳,你便啟動爆霧器,將它扔往筏后,記往,閉上呼吸往后梆?!?/br> 連拿上校怒聲道:“我給你們三秒時間,一,二……” 凌渡宇把自動步槍高舉過頭,站起身來。 連拿上校一陣獰笑,顯然大感快意,他給凌渡宇逃了,安些日來憋了一肚子氣,心中正盤算著怎樣去整治對方。 連拿上校喝道:“將武器拋落河!” 凌渡宇手一揮,伴隨多天從不離身的忠實伙伴,咕呼一聲,沒入河水里。 不敷出連拿上校道:“還有女的那支步槍?!?/br> 在敵人的望遠鏡下,兩人絲毫畢露,休想瞞過他們。 凌渡宇慢慢走往艾蓉仙處,他不敢有任何急速動作,怕引起那瞄準他身體的二十多挺沖鋒自動步槍任何誤會。 凌渡宇握著艾蓉仙步槍的槍嘴,一揮便落人河水去。 沒有了這兩挺武器,便像在冰天雪地赤身**般一樣令人難過這時木筏的距離和炮艇忽地拉遠了少許。 不是炮艇減慢了速度,而是水流加劇,木筏全仗水力行走,立時順應增速,這時敵人注意力全集中到他們身上,尚未覺察水流的微妙變化。 連拿上校更是得意,陰測測地道:“脫去所有衣服,那位小姐也是一樣,我不準有一條線留在你們身上?!边@一著極是毒損,一方面羞辱兩人,另一方面亦使敵人全無反擊的機會,凌渡宇己使他們有大多的意外了,他不想再多一個。 這時木筏來到一處水流的分叉點,兩條水道,一左一右,在筏前三十多碼外。 艾蓉仙聽到脫衣的命令,在筏后敵人的大笑下駭然請示地望向凌渡宇,恰好見到他右腳提起,正要踏下。 她兩人合作已慣,一按爆霧氣便擲往后方。 黑煙剎那間在筏后爆開、吞噬了整個河面的空間。 凌渡宇一把搶起撐桿猛撞在岸邊,本筏一側,轉入了左面彎去的河道。 槍聲狂風驟雨般響起,在兩人頭上呼嘯飛舞,幸好木筏轉入了彎位,避過了敵人的火力網。 炮艇直沖入另一條河道。 水流更急。木筏以高速向下流沖去。 不一會炮艇在數百碼外出現,敵人返頭追來,迅速接近。 凌渡宇正要再引爆爆霧彈。 隆一聲巨響,木筏邊沖起一條高達十多碼的大水柱,最外圍的兩條木立時變成碎片,木筏六十度傾斜,險些反轉過去,整個尾艙塌了下來。 艾蓉仙驚呼一聲,滾往木筏邊,凌渡宇一下撲前,緊抓著她的衣服,硬把她扯住。 木筏在驚險萬狀下回復平衡,繼續沖去,系著木筏的尼龍索開始松脫,河水從木條間隙處涌上來。 敵人第一枚榴彈幾乎要了他們的命。 凌渡宇梆出最后第三支爆霧彈,否則敵人視野一清,只是手提武器便足以使他們葬身河底。 河流再到達另一個水道的分叉點,這是剛果河支流交錯的地方。 一方大鐵牌赫然入目,位于河道交匯中心的陸地上。 上面畫了個紅色的骷髏頭,有幾行紅宇用不同語言寫著“危險!瀑布在前”。然后另有一個綠色的大箭嘴,指示著右面的河道才是安全。最下方寫著“地方政府立”他兩人在這剛果河走了這么久,還是第一次看到人寫的標示,可知這處一定是意外的黑點,故當地政府立牌警告。 凌渡宇一咬牙,任由木筏沖入危險的左邊河道,同時爆開了最后第二枚爆霧彈。 他不想敵人看到警告片上的標示。 濃煙罩著整個分叉點水流奔騰更劇。木筏的速度一點也不比炮艇遜色。 炮艇穿過濃霧,加速沖入那瀑布在前的河道,增速向木筏追去。 木筏很快便會進入他們步槍射程之內。連拿上校已下了射傷他們手腳的命令,非到迫不得已,他仍要生擒他們,那比殺死他們有趣得多了。 凌渡宇撲往筏尾,在倒塌下的尾艙搶出行囊,一把將降落傘扯了出來,以最快的手法綁在背上,喝道:“摟著我!” 艾蓉仙一把抱著他。 最后一個爆霧彈炸開。四周盡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霧。 瀑布隆隆的響聲在前方近處傳來。 機槍聲大作,掩蓋了瀑布的響聲。 水流狂沖向外,木筏隨水沖出瀑布外的空間,向數十碼下的河水墜去。 凌渡宇全力躍起,同時拉開降傘,向下冉冉飄去。 黑霧充斥在瀑布的上端,瀑布隱沒在黑暗里。 “轟??!轟??!” 炮艇有若空中火箭,射出瀑布上端外三十多碼的空間,炮彈般投入瀑布下的急流亂石。 本筏這時才沖到瀑布底,像玩具般散裂開來,化作一堆亂木,向下流飄去。 炮艇上傳來撕心裂肺的狂喊和嚎叫、連拿上校還拿著那擴音器,所以他死前的慘呼最是響亮突出。 一切都已太遲。 炮艇一撞入河水,立時爆開一團耀人眼目的強烈白光,跟著是一連串劇爆,炮艇在一團團炸開的火焰中,彈起一天碎片。 激爆引起空氣急流,吹得凌艾兩人和降傘打著轉飛往河旁的密林上。 兩人一齊呻吟,苦忍著灼熱氣流襲體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