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男孩看身形只有六、七歲的模樣,膚色蒼白,臉上還帶著一絲嬰兒肥,纖長的睫毛在眼下排成一排,加上緊閉的雙眼,透出幾分稚嫩和無害,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單純長得好看的小孩——如果忽視他脖子以下的紅色咒印的話。 段殷的唇角越來越大,眼神中帶著一絲高高在上的癲狂,朝小男孩發號施令:“玄霧,殺了他們?!?/br> 第58章 第 58 章 男孩抬起頭, 雙眼依舊緊閉,卻仿佛能辨認在場所有人的方位,“看”了一圈。 佘紫月此時也已經將魏文新從底下帶了上來, 摸著下巴饒有興致地打量著眼前的小男孩。 “這就是所謂的人傀?長得倒是不錯?!?/br> 就是不知道段殷是如何控制它的,不然她還真想搞過來玩玩。 佘紫月遺憾地嘆口氣。 段殷像是一副篤定的勝券在握的神情,對他說:“玄霧,殺了他們?!?/br> 話音落下的一瞬間,天雷戛然而止,純澈的靈力如甘霖般在此方天地擴散, 像是上天仁厚的饋贈。 筑基初期。 筑基中期。 筑基晚期! 幾乎是同時,在眾目睽睽之下, 人傀徑直消失在原地。 虞初羽等人心頭一緊, 全神貫注地注意周遭的動靜。 幽霽被雷劈得暫時性失聰, 睜開眼時, 看見的便是所有人一動不動的干瞪眼模樣,一時間懷疑自己眼睛是不是也被劈壞了。 他一臉茫然地環視一圈, 看見虞初羽身上的血污和狼狽樣, 不由心頭一緊, 快速朝她而去。 這一動打破了現場的僵局。 佘紫月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扯著嘴角似笑非笑地對段殷說:“你那人傀不會是跑了吧?” 段殷整個人僵住了。 怎么可能, 他明明使了咒術! 就在這時, 一道靛青色光束從他胸口橫穿而過,留下一個拳頭大的窟窿。 段殷緩緩低下頭, 待他看清胸口的洞, 瞳孔猛然一縮, 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季寧終于沒再給他機會。 這么一愣神,段殷已經錯過了最好的逃命時機, 等他想cao控元嬰逃離時,就見季寧輕飄飄地招了招手,體內的元嬰已經不受控制地脫離身體,朝他手上飛去。 強制剝離元嬰不亞于剔骨抽筋,或者比之更甚。 段殷整個人rou眼可見地衰老下去,原先的精氣神霎時間去了大半。這種感受體內的生機一點點流逝的感覺委實不好受。 寡廉鮮恥在他這都不是事兒,他只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他這師弟素來極易心軟,便是方才自己那般激他,對方都是以勸降為主,雖然這在他看來愚不可及,但如今這份愚蠢卻能成為他的保命符。 “師弟……”段殷沒有多大的心理負擔,正要開口求饒,抬頭就見季寧一點點收緊掌心。 所有的話語堵在喉間。 他瞪大眼,親眼看著那個元嬰被他生生捏碎,化作細碎的靈光,目眥欲裂。 下一秒,意識歸于混沌。 季寧從他尸首上收回目光,朝虞初羽微微頷首:“多謝?!?/br> 話音剛落,整個人徑直消失在原地。 一時間,現場只剩被這迅雷不及掩耳的事態發展速度震住,面面相覷六人。 佘紫月一臉真誠道:“恭喜?!?/br> 虞初羽警惕地看著她:“你們究竟想拿鎮上百姓做什么?” 這時,佘朵兒的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她對魏文新的態度一變,連忙跑到他身邊噓寒問暖,臉上滿是擔憂:“鄧郎,你沒摔疼吧,不過誰讓你剛剛故意氣我?這下知道錯了吧?!?/br> 魏文新沒克制住自己看瘋子的眼神,整個人瑟瑟發抖,猶如一朵被狂風摧殘的小白花。 佘朵兒沒顧得上他,突然想到什么,一臉緊張地望向佘紫月:“月兒,月兒你還會幫娘親的是不是?那些幽精還在,下個月、只要等下個月就好了!” 佘紫月臉上笑意未散,瞋視她一眼:“娘,你說的什么話?!?/br> 佘朵兒長呼一口氣,剛要展顏,就聽見對方補齊后話:“都說事不過三,您連這個都不懂嗎?” “不、不,就差一步,我們一家就能幸福地在一起了,這不是也你一直期望的嗎?” “不是啊?!辟茏显侣柭柤?,眼中滿是玩味,“我只是覺得你們兩人一個慫得清新,一個蠢得脫俗,湊在一起怪好玩的?!?/br> 魏文新也沒忍住看了她一眼,一副不敢怒不敢言的模樣。 “而且你不知道嗎?爹根本不姓鄧,他從一開始便是騙你的啊?!辟茏显戮珳实夭迳献詈笠坏?。 殺人誅心。 魏文新:吾命休矣。 佘朵兒臉上一片空白。 她愣愣地轉過頭,對上魏文新閃躲的眼神,哪里還有什么不明白,但她還是不信邪,顫抖著雙唇追問:“鄧、鄧郎,月兒說的是真的嗎?” 魏文新將頭埋得極低,仿佛這樣就不用面對對方的風雨欲來的臉色:“對、對不起?!?/br> 王公貴族隱瞞身份同勾搭貌美女子,想也知道是為什么,只不過沒想到會踢到硬骨頭。 虞初羽三人看得嘆為觀止。 別說,這家人還真別具一格。 “我不同意,我不同意!”佘朵兒眉眼中多了幾分瘋態,“你不幫我,我自己來!” 佘紫月不耐煩地嘖了下舌,輕飄飄地說:“娘親,別惹我生氣?!?/br> 一時間,佘朵兒仿佛被定住一般,不敢再鬧。 佘紫月看向虞初羽:“如此,虞道友可還滿意?” 虞初羽知道光憑佘朵兒的實力,他們三人便不可能攔下,于是告知:“此事我們會聯系天目?!?/br> 那些世家大族入世修行,享受著俗世賜予他們的榮華,自然也要承擔相應的義務,而這主要體現在協助朝廷處理世間同修士相關的疑難案件,因此出了一個獨立的機關,叫做天目。 畢竟修凡的差距擺在那里,總有人修仙修到狗肚子里去,在同輩那被碾碎了信心,自覺修行無望,便在凡人身上找優越感,道心都爛了,自然也不怕入魔,于是行事肆無忌憚。 佘紫月背對著他們擺了擺手:“隨便?!?/br> 說著徑直離開。 佘朵兒不甘地朝他們看了眼,到底還是依言離開。 - 幾天后,等望都城內的天目趕到時,只看見一座慘遭蹂躪的小院,但廢墟上還點綴著大片的花朵,聽說是小鎮內一對對失而復得的有情人心照不宣送的,以此來表達對恩人的感激。 而等天目的人趕到幽魂冢擒拿佘朵兒時,卻被告知對方已經離開。天目有心追蹤,但幽魂冢的人常年與毒物為伍,是隱匿蹤跡的能手,本來以為捉拿無望,沒想到佘朵兒到底放不下魏文新,這種時候也不忘將其帶上。 途中,魏文新三番五次想要借機脫離她的控制,留下了不少破綻,這才讓天目的人追上。 一得知對方的身份,魏文新直接將自己的身份爆了個干凈。 開始天目的人還不相信,幾番對照下來發現對方所言非虛。 一個前朝的皇子竟然存活至今,這可引起了軒然大波,頓時引來了不少關注。 如今在位的大周皇帝又是忌憚又眼紅對方的“駐顏有方”,但明面上還是將人接回了皇城,好生招待,妄圖知道長生的秘密。 也正因此,三個名字在玉聽內揚起了不小的水花。 - 幽霽一臉不高興地看著與他們同行的饒因蘭。 他本來可以和師姐兩個人獨處的! 在見到對方殷勤地擦好一枚果子率先遞到虞初羽面前時,終于沒忍住開口:“喂,你到底要跟我們到什么時候?” 饒因蘭不解地轉頭看他,一臉無辜:“啊,你不知道嗎?我問過阿羽姑娘了,我們的目的地一致,所以接下來的路就跟你們同行了?!?/br> 幽霽咬牙:“你是小孩子嗎?還怕迷路不成?” “人多熱鬧呀?!别堃蛱m理所當然道,“我以前呆在山上都沒人同我說話,如今下了山,自然是要和旁人多說話的!” 幽霽趁機將自己洗好的果子同虞初羽手上的置換:“師姐,我洗的這個比較干凈?!?/br> 虞初羽咬了一口,別說,她這個師弟在選果子方面還是有一定天賦的,每每遞給她的那個都是甜的。 饒因蘭也沒在意,問道:“阿羽姑娘,你傷勢如何了?” 那晚他問及虞初羽傷勢時被告知沒事,后來幽霽看出不對勁他才知道竟然斷了三根肋骨,當場看她的眼神都不對了。 莫非劍修的身體構造和常人不一樣? 好險才從幽霽擔憂的目光中找到了幾分自己熟悉的常識。 想來是阿羽姑娘的痛覺有問題,真可憐。 “真沒這么嚴重?!庇莩跤鹨荒槦o奈,看了眼一旁兀自生悶氣的幽霽,覺得有點好笑,“多虧了師弟,已經好得差不多了?!?/br> 幽霽耳旁染上一絲緋紅,眼神中帶著雀躍,亮晶晶,像是一只被夸獎的狗狗。 一座城池在三人眼前緩緩放大,在這兒使用傳送陣便能直達南溪澤附近的傳送點。 虞初羽遲疑了一路,眼見就要進入城池,終于還是轉頭看向饒因蘭,問:“所謂浩劫,究竟是指什么?” - 一城池內。 數名金丹修士已經在這兒待機多日,從一開始的摩拳擦掌,到懷疑人生。 在靈力消逝的今天,能修到金丹本就是一種實力的象征,難免帶了點傲氣,如今被大量聚集在這里很難不產生摩擦,加上聽說所殺對象還是個修為盡失的廢物,不免產生一種殺雞用牛刀的不爽。 要不是領頭的是個狠角色,鎮得住場子,只怕他們自己得先內耗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