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房門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道女子曼妙的背影。 換個不知情的,看到這一幕怕是得以為這戶人家在搞非法囚禁了。 紙人梳著長長的辮子,發色烏黑,一副嫻靜的模樣,只是怎么看怎么眼熟。 【這好像是當初望都城外背對著我們的紙人吧……】伏塵麻了,第一次慶幸自己不是人。 虞初羽見饒因蘭上手,將其轉了個身,準備搬運,提醒了句:“我在望都城外見過和這個一樣的紙人?!?/br> 沒想到對方半點不意外,還一臉驕傲地說:“就是我把它們帶回來的!” “……”虞初羽沉默一瞬,“它、們?” “對,還有個男紙人?!别堃蛱m絲毫未覺,嘀咕了句,“怎么感覺它往后移了?” 虞初羽咬著牙,語氣里多了幾分危險:“那另一個紙人呢?” 所以那個紙人是怎么半夜到她房間里去的。 “本來和這個放一起的,不知道跑哪去了?!别堃蛱m撓撓頭,“算了先把這個帶走吧?!?/br> 等在一旁的小伙子聽見這話身體僵了幾分,欲哭無淚道:“仙長,要不還是找一下吧,萬一落在府里哪個地方?!?/br> 饒因蘭擺擺手,露出一口大白牙:“沒事它自己會回來的?!?/br> 虞初羽看了看小伙子臉色煞白,一副快被嚇尿的模樣,不禁懷疑這家伙是不是在公報私仇。 饒因蘭在何府時便是一副不顯山不露水的吃瓜模樣,但卻對那所謂的千縷絲了如指掌,也正是因此,所有人才沒有對他浮空殿弟子的身份有所懷疑,再加上何逐風后續反應的迅速,讓他們產生一種兩人時配合默契的假象。 虞初羽也是后來才從何逐風口中得知,兩人此前并不認識。 如今又出現在這里同這些紙人扯上關系,或許這人才是藏得最深的。 饒因蘭說完回頭看向她,毫無自覺地說:“話說我們今晚在哪落腳???” 虞初羽:“……” 這一順桿兒上爬的本領簡直令她望成莫及。 虞初羽頗為無語,只好先將人帶回楊振家。 紙人同正常人一般大小,卻沒多少重量,不過看著對方雙手報個滿懷的身影,虞初羽沒忍住問:“你就是這樣將兩個紙人一路抱回來的?” 饒因蘭沒覺得有什么問題:“是啊?!?/br> “就這樣進鎮還沒被人發現?”虞初羽不理解。 “當然不是,我當時用了隱身術?!痹捯怀隹?,饒因蘭突然意識到有點不對。 自己當初為什么悄無聲息進來來著? 他臉色變了又變,抬頭看看锃亮的天空,一臉懵逼。 “……”完蛋,忘了避人耳目了。 一直等進了楊振的家,饒因蘭捂著臉,一臉羞愧。 虞初羽聽完故事:“你是說那兩個紙人是出來求救的,有人要對青巖鎮不利?” 饒因蘭保持著捂臉的姿勢,露出一只眼睛,點了點頭。 “正常凡人死后可不會附在紙人身上?!庇莩跤鹂粗胺今娉肿募埲?。 紙人聞言伸手在空中比劃了兩下,見二人沒看懂,站起身,又換了個表達方式。 “鬼?”虞初羽隨口說,“難道是哪個好心鬼幫忙?” 沒想到紙人用力點了點頭,一副雀躍的模樣。 饒因蘭雙手下移,托腮想了一會兒:“莫非是鬼修?” 紙人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這什么意思?饒因蘭一頭霧水:“他人呢?” 紙人搖頭。 虞初羽依舊狐疑:“會不會是什么陷阱?” 紙人連忙站起身朝她走去,拉了拉她的袖子,低下頭,捧著她一只手往自己頭頂放。 “我們認識?”虞初羽不太確定地說,視線落在她頭頂紙做的發簪上,正是一朵梅花的樣式,“小梅?”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虞仙子在嗎?” 紙人立刻直起身,左右看看,從動作中就能看出她的緊張,最后選定一把椅子,快速坐下,恢復一動不動的模樣。 饒因蘭/虞初羽:“……”可以說很熟練了。 虞初羽這才開口:“進來?!?/br> 木門發出一聲令人牙酸的“吱呀”聲,一個年輕姑娘小心翼翼地探進頭來,發現屋內還有另外的人后遲疑了一瞬,還是邁進腳步,將房門關好后局促不安地走進來。 她的視線略過紙人身上時驚恐地倒退一步,脫口而出:“小梅?” 隨后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眼前是一個紙人,頓時頭低得更低了,臉上浮現出幾絲窘迫。 虞初羽神情微動,看向來人:“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說到正事,姑娘的手指不自覺地順著衣帶攪動,鼓足了勇氣才開口:“我、我懷疑我meimei的死因有問題,可否求仙子出手,一探究竟?!?/br> 話一出口,她整個人顯得更為緊繃,心臟劇烈跳動著,像是等待最后的判決。 她知道自己這話并沒有道理,人家是仙人,又不是仵作,哪里管得著凡人生死,但她實在是無計可施了。 她有種強烈的直覺,比桃花蠱風靡時更為糟糕的事情發生了。 第48章 第 48 章 虞初羽和饒因蘭互相對視一眼, 從對方眼神中看出了相同的意思。 來了。 這事無一不透露著詭異。 說是有人要對青巖鎮下手,但鎮內的百姓卻是一副一無所知的模樣,出去求救的還是兩個附在紙人身上的魂魄, 但偏偏這么巧,就在他們需要的時候又送上門了一個切口。 便是饒因蘭此時都有點懷疑人生。 虞初羽問:“為什么會覺得她死因有問題?” 那姑娘聞言以為她不相信,心中著急,語速不免加快:“因為我知道meimei那天根本不是一個人去采的藥!” 從她的描述中,兩人大致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她meimei當天說是去采藥,但姑娘看她面若桃花, 顯然一副春意盎然的樣子,追問之下得知通行的還有她的青梅竹馬。 他們兩人早已互生情愫, 經常偷偷約好見面, 姑娘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了, 因為信得過那名男子的為人, 時不時還會幫二人打掩護。 但她怎么也沒想到,早上還一腔少女情懷的meimei, 下午就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體。 死訊傳來時, 她幾乎以為是誰開的惡劣玩笑。 回家路上, 她腦子像是被一悶棍打懵了,腦子里亂糟糟的, 突然間看見meimei的竹馬的身影從眼前略過, 頓時什么也沒想,追上去質問, 得來的卻是一句冷冰冰的“我不知道”。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明明看著meimei有說有笑地同他出的小鎮!” 饒因蘭眨眨眼:“你是懷疑那名男子殺了你meimei?” “我不知道?!惫媚锢潇o下來, 垂著眸一副霜打的茄子模樣, 表情有點奇怪,像是不知道該怎么形容, “但他……像是徹底變了個人。他們二人自小一起長大,真有人能對十幾年的感情無動于衷嗎?” 虞初羽梳理了一遍,發現她說了這么多,關鍵的問題好像又什么都沒回答,不解地問:“所以你是覺得你meimei不是死于毒蟲?還是說有人利用毒蟲殺了你meimei?” 姑娘捏緊裙擺:“我不知道?!?/br> “……”虞初羽默了瞬,問:“可有進行過尸檢?” “有的?!甭牭竭@話,姑娘就像終于知道一個答案的學渣,不自覺地松一口氣,“鎮內有王叔以前是小縣城內的仵作,他從meimei腳踝處找到了一個小口,認定是毒蟲咬的?!?/br> 說到這,她神情惴惴地看了兩人一眼,生怕他們以為自己是在無理取鬧。 虞初羽:“所以你想我們怎么幫你?” 姑娘一臉希冀:“你們仙人不是能看見鬼魂嗎?” 虞初羽:“……”不知道別的修士可不可以,反正她不可以。 “不如先帶我們去看看尸體吧?!别堃蛱m提議。 左右糾結也沒用,不如親眼去看看。 姑娘手足無措站在原地,躊躇道:“那個,我爹娘一直覺得我在胡鬧,未必會同意二位查看尸體,仙長可否配合一下,我一定會為二位找到機會的!” 開棺驗尸在民間向來是大忌,虞初羽倒也能理解,而且——她也不會驗尸??! 如今她一絲靈力也沒有,就算真是修士作亂,她也未必能看出端倪。 然而饒因蘭完全看不出她臉上的拒絕,極其自然地說:“走吧?!?/br> 虞初羽:“……” 不過她倒也想看看饒因蘭的本事,便也沒有拒絕。 幾人前后出了屋門,院子里,老婦人正在專心地摘著碗豆角。 那位姑娘親昵地喚了聲“許婆婆”。 老婦人這才抬首,見他們出來也只是淡淡地頷首,沒有過多理睬。 姑娘略顯尷尬地苦笑了下。 虞初羽注意到饒因蘭腳步頓了下,目光落在老婦人身上,臉上浮現出一閃而過的困惑。 兩人在姑娘的帶領下朝她家走去。 姑娘家并不富裕,有一個小院子,里邊是三間小屋。此時院子上方用黑布搭了個簡單的小棚,擺了幾張長凳供前來吊唁的人歇腳。 而靈堂則設在臨時清出來的雜物間內。 一進門,就聽見女人悲切的哭嚎聲,一個中年婦人上半身幾乎匍匐在地面。 姑娘連忙喚了聲“娘”,上前將其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