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但因為太過匆忙還有一時發熱的腦袋,他根本沒有帶任何行李,剛完成課程就背著重重的書包跑來了。 見季渝生遲遲不說話,宋時鶴又問: 宋時鶴看了看季渝生的背包,只覺得這么小的背包不可能裝得下那么多東西,于是問: “你的行李呢?” 季渝生沉默了一會,拽著衣角說: “我...沒有帶行李...” “什么?”宋時鶴頓了頓問。 “我...我沒有帶行李,我只是看了報紙的頭條,想一一” 想來見你,沒有查機票看時間合不合適,沒有看天氣預告查溫度合不合宜,沒有想黑夜適不適合重逢,只是想念像桃樹在春天忍不住開花,唯一的念頭就是想見你,所以就來了,不顧一切,毫無計劃。 但在這些話都沒有說出口以前,樓上突然傳來東西摔到地上的聲音,說不完的話仿佛就預示著心意也無法傳達。 宋時鶴抬頭看了看樓上,習以為常一般說: “他應該是醒了,他總是這樣,因為討厭陰雨天,所以雨天半夜醒來會鬧?!?/br> 話語間帶著寵溺。 說完這句話后宋時鶴站起來往樓梯走, “等等,我去看看他?!?/br> 然后季渝生想低頭默默等待的時候,卻看到了宋時鶴桌子上的平板電腦,主屏幕是一張宋時鶴和一個小孩子的合照。 先生甚至已經有家庭了嗎? 如果人的感覺也能用溫度衡量的話,歡喜就是三十六度以上,不歡喜就是三十六往下,季渝生覺得他聽到這句話時,感覺到的溫度是三十度以下。 聽起來還挺高,但這已經是脈搏不再跳動的、生命極限的溫度了。這已經能讓他完全忽略和忘記來的目的,只覺得渾身發冷,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 先生有新歡了,現在正剛醒來,他可能已經和先生同床共枕很久了,甚至還有了家庭,而每一次他在睡夢中醒來鬧脾氣,先生都會在他身邊安撫他。他做過一次夢,在夏天,和先生一起躺在草坪上看日落。他現在羨慕樓上的人羨慕地發狂。 這一個認知同時足以讓季渝生的感受體溫直直降到三十度。 他忽然又想起那幾幅薄紗少年的畫。 對了,先生說過如果他會畫畫的話,會想要把喜歡的人的畫像掛在家里的。 那個畫里的少年,是先生喜歡的人吧,就單單是輪廓就好像很符合嬌慣和被愛著了。 是他疏忽了,剛剛在門外觀察的時候只看了樓下的一層,還為先生身邊沒有人而高興了好久。他以為時間會沖淡那件事,他們會重新在一起。 在今天以前,他都一直對此堅信不移。 如果說有什么是比失望更讓人難以接受的,大概就是得而復失了吧。 想著當年在雨中的告白和道別,季渝生覺得自己這幾年的思念像一塊玻璃一般碎開,變成一塊塊的碎片,等待著被運送到垃圾桶的落幕。 如果玻璃在生產完成后就變得脆弱,就開始等待破碎一刻的一生,那還不如停留在未完成的狀態。 他覺得自己像那些歌劇里涂抹著脂粉卻依舊無法掩飾滑稽的角色,想到那個少年一會挽著先生走下來,他該怎么介紹自己?先生呢?先生會怎么介紹他? 他剛剛還自以為是地想對著臺下的先生放聲高歌,多丟臉啊。 想逃,因為沒有比這更糟糕的重逢了。 第88章 先生的新歡 “我...我先走了?!奔居迳行┢D難地強裝無事地低聲開口道,隨后便轉身大步朝玄關走去。 走向樓梯的宋時鶴因為季渝生突如其來的話愣了一會,看了看屋外糟糕的天氣后急忙轉身去找季渝生,在路過桌子時,桌上還冒著煙的熱水表面也隨之掀起漣漪。 宋時鶴拉住死死低著頭的季渝生問: “去哪里?” 季渝生狠狠地咬了咬唇部,壓制自己變得奇怪的聲音低聲說: “我回酒店?!?/br> “在哪里?” 見季渝生沉默著,宋時鶴松了松手上的力氣,說: “先換衣服,再淋雨就要感冒了?!?/br> “不用了,酒店就在附近,走幾步路就到了,我回酒店自己會換的?!?/br> 至少在幾年之后,他不想自己還像以前一樣,在先生面前是一個脆弱又對現實無能為力的人。 “你沒有帶行李不是嗎?”宋時鶴無情地打斷了他的話,手上的力道又開始收緊。 “我自己會想辦法?!奔居迳沽艘稽c勁,把自己的手從宋時鶴手里抽出來。 但剛抽出來就又被宋時鶴反手拉住了,宋時鶴拿過一件玄關處掛著的大衣遞給季渝生, “至少把外套換掉?!?/br> 然后再拿一件套在自己身上,他看見季渝生遲遲沒有動作,于是又說: “如果不換,我不會讓你回酒店?!?/br> 季渝生聽到這句話,內心微微一抽。 為什么先生總是一個有著良好風度和禮節的人呢?這樣的話,也總是會讓人誤會的啊... 在季渝生有些別扭地套好衣服后,宋時鶴拿過季渝生的傘,調換了他們兩人的位置,打開傘,緊緊地拉住季渝生的手走進風雨里。 “我送你過去?!?/br> 季渝生不喜歡這樣,他不喜歡在下雨天和先生打傘,因為這樣仿佛在劃開在做夢的云,冰冷雨滴打在肌膚上,殘酷地告訴他現在和以前已經不一樣了。